《镜中半透明》木寂神落

28、11、朋友

　　风声比往常还要大，在许多作者笔下的鹅毛大雪并没有出现在这里。天空下着细细小小的雪，没有方向感的我四处乱闯。
　　前方围了很多人，我听见许多人在碎碎私语。视线向那瞟去，大学生的尸体被人砍得不成样子。我的视线忽然无法离开他，雪一片片落在他身上，我觉得我的思绪凌乱起来。鼻尖传来酸酸的感觉，这种感觉只在见到江晓尸体时有过。
　　死去的人真的像睡着一样。
　　不知是谁推了我一下，我跄踉着跌到大学生面前。那张安静的面孔将我心底的悲伤全部揪了出来，我的心像一个装载着宝藏的无底洞，现在那个洞口被人打开。
　　周围的人诧异地看着我，他们对我指指点点。
　　一个年轻的警察将我扶起来，他递给我一张纸对我说“擦干眼泪吧，节哀”。
　　我当初为什么想帮大学生一起还钱呢？
　　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我：因为我们是朋友。
　　曾经，我们在一起彻夜长谈，畅谈自己的伟大抱负。我们谈到了很多事情，过去现在和未来。那个时候，他还一脸幸福的举着绣着牡丹的灰色布包说：“那是我妈妈为我做的包，怎么样，手艺好吧！”
　　“恩，你真幸福！”
　　“哈哈，谢谢！”
　　警察说，大学生欠下赌债没还，故被人砍死。
　　如果大学生在这里，那么白雾泽和莫丞在哪里？
　　一个人回到充满诡异气氛的“家”时，夜晚已经过去一大半。莫丞和白雾泽谁都没有和我联系，我的胸口像要炸开一样，漆黑的屋中，我蜷缩在地上不停颤动。
　　在地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发烧了。没钱买药，所以我出门搜寻猎物。
　　带着病怏怏的身体在大街上乱逛不算什么好事，我决定速战速决。一个男人出现在我的视野内，他买烟掏出了他的钱包。在他掏钱包的时候，我看见他兜里面另一个鼓鼓的深色钱包。
　　目标锁定。
　　我走过去顺走了他的深色钱包，之后远离他远远地注视着他。他是个机灵的人，很快就发现自己钱包被偷。他在很多地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他的钱包，最后居然去抢劫。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被我偷钱包的男人抓住了一个女孩当人质。
　　女孩穿着黑色风衣，她一脸惊恐地看着被偷钱包的男人。
　　我的心再次被揪了起来，我想张开嘴发出什么声音，但是我的声音仿佛被人扼制住一样。
　　眼前的场景混乱起来，在几分钟之内发生了好多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我还站在原地。发生抢劫的地方流下了一滩血迹，我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救护车和警车停在周围，一个人蒙着白布的人被抬上车。我的兜里还放着男人的钱，我没有数钱包里面有多少钱，但是我相信里面的钱一定不少。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
　　没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没事……
　　没事……没事……
　　我走到无人小巷敲打着墙壁，嗓中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冲破喉咙。被我敲打的墙壁露出血红的颜色，我的手臂疼痛到麻木。我不知道该怎样释放我心中的痛苦。
　　那个女孩我认识，她是……白雾泽的姐姐，穆雨泊。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忽然好想疯掉。为什么活着这么痛苦？胸口快要裂开了！世界为什么这么吵！我……我……
　　我的错。
　　“啊哈……哈……哈……”闷闷的胸口忽然喘不过气来，我撑着墙壁用力呼吸，“哈……哈……”
　　好痛苦，为什么这么痛苦？
　　“哈……啊哈……”
　　“你怎么了？”陌生的声音，“还好吧，撑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我好痛苦，一刀解决我吧！
　　这个令我窒息的世界逐渐模糊起来，我陷入了昏迷。但是耳边始终回荡着一个人的声音：“以畅，以畅，以畅……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眼眶红红的白雾泽，他握着我的手，骨节白的不可思议。他强忍着泪水对我微笑着，他的头上缠着绷带。
　　白雾泽眼中充满了悲伤和空虚，他的手颤抖的厉害：“以畅，我的……我的姐姐……所以，我就剩下你和莫丞两个珍惜的人……你们千万不要有事……”
　　苍白的天花板让我看不清未来，我感觉我的四周被一层层云翳遮挡住。我欠白雾泽一个生命，是我害了他姐姐。
　　我从白雾泽那知道莫丞被人攻击，受了很大刺激。在白雾泽说到“攻击”一词时，我看见了他眼里燃烧的愤怒。再过不久，我们就开学。我将和大学生一起住的房子退掉，现在我和白雾泽住在一起。很久没有见到莫丞，也不知道她的精神状况怎么样。
　　照理说，白雾泽住着的这套房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我应该会回忆起什么才对。可是事实上，我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学校二月十五号开学，二月十四号的时候，莫丞来到了我和白雾泽的家。她脸色苍白，但依旧甜甜地笑着。当时我正在厨房和泡面奋斗，听到客厅传来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后冲了过去。我看见白雾泽不好意思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玻璃片，莫丞站在门口得意地笑着。
　　莫丞欠扁的声音响起：“哎呀，你们两个该不会真的是那个吧？”
　　听到她说这句话，我连反驳她的想法都没有就直接将她拉到自己怀里。闻着熟悉的香味，我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是本人。”还没抱上一会，我的身体一轻，紧接着整个人被摔在地上。
　　好吧，我忘记莫丞很厉害这件事了。
　　我们三人喝了很多白酒，三人都醉醺醺地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白雾泽靠过来看着我的双眼，他绯红的脸颊真的让我想咬一口。要不是我们是同性，我早就咬上去了。
　　“以畅，你知道吗，我走到尽头了。”白雾泽揉揉他的头，“世界的漏洞大探险，我走到尽头了。你相信吗，尽头是一片空地……在那里，可以完成一个愿望。以畅，你相信吗？”
　　“我永远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听到我的回答，白雾泽会心地笑着。
　　“以畅，你知道吗。有一个人，永远都无法忘记，能站在那个人的左右，我就满足了。”他努力睁开眼睛，“好困……以畅，我许了个愿望……是……呕……”
　　看样子白雾泽酒品不好。
　　我无奈地抱着白雾泽走到浴室将他丢进浴缸，他刚才吐在我身上……真受不了。
　　回到客厅时，莫丞正拿着刀往自己胳膊上划，我惊吓地打掉她手里的刀。她迷迷糊糊地看着我，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我不能睡……我必须保持清醒……我不能睡……”
　　看到这样的莫丞，我心中一酸。虽然我不知道莫丞受到了什么攻击，但是我希望她的精神能赶快恢复。我走过去将莫丞摁到沙发上：“听着，莫丞，这里有我和白雾泽。不用担心，安心睡吧。”
　　“白雾泽……和……你？”莫丞喃喃着，她慢慢安静下来，最后陷入睡眠之中。
　　浴室里面传出白雾泽的呕吐声，我给莫丞盖上一层毛毯后奔向浴室。
　　“喂喂，别吐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