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还是那个江湖》黎佳

28、番外三

　　“阿七？”

　　二哥的酒立刻醒了大半，“哗啦”站起来就要走。剑神大吃一惊，眼疾手快脱下衣服把他裹住了，拦腰一提就往楼上飞。

　　“哪来这么多人！”

　　他们撞破窗户进屋时，里头的人又喊了一声，但是随着剑神站好，把二哥放下，开始打量屋子，拳脚相交的呼喝声便渐渐小了下来，直到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只穿着里衣的剑神有些迷茫地看着屋里的情况。二哥打了个哈欠，慢吞吞把胳膊套进袖子里，他还没醉到不在乎裸奔。一群蒙面人先是震惊，接着便开始用暧昧不清的眼光看着新进来的两个。还趁机偷偷摸出了武器。

　　桌边坐着个穿藕荷色百褶裙，披着狐裘的美人儿，这时赶忙抓紧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半天才娇滴滴道：“哦呀，这不是我舅舅吗？还是应该叫哥夫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人就恍然大悟般哭天喊地起来：“剑神，剑神啊！拿我去见官吧！我的赏银升啦，一千两了！”

　　剑神不动声色，表面上依旧十分冷漠，只是默默在心里盘算。

　　二哥穿衣服的手抖了一下，继而若无其事地系腰带。那一千两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心——我弟弟只值五百两，凭什么一个采花贼就能卖一千！

　　剑神冷眼瞧了半天，直到发现蒙面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才终于忍不住拽过二哥手里那根绕来绕去的带子，体贴地帮他系好。

　　于是松了口气的二哥发问：“怎么了？”

　　“还不知道呢。”七少十分无所谓地回了一句，接着问蒙面人，“深更半夜的，一定也是觊觎我的美貌吧？”

　　被五花大绑吊在梁上的花采痛哭失声：“我造了什么孽！店小二明明告诉我是美人啊！怎么会是你啊呜呜呜呜……”

　　“菜菜哥你眼光一向好。”七少十分开心地对他说完，又接着问蒙面人，“是来劫色的吧？这么急干什么，给我一个准备时间呀！一上来就动手，人家会紧张……”

　　蒙面人大惊失色，其中一个脱口而出：“弄错人了！不是这个！”

　　“什么错了？”七少登时拉下脸，“不是我还有谁？你们不是来劫色的吗？”

　　蒙面人中的头头向七少抱拳道：“哎呀哎呀，都是误会！我们是来暗算五少的，没想到碰上了七少，实在是对不住啊！哈哈哈哈哈~~~“

　　“砰”地一声，七少掀了桌子。

　　他抿着粉嘟嘟的嘴巴，绞着香喷喷的手帕，恶狠狠地说：“你们也都觉得我五哥比较美是吧？你们见了我还是认为他好看是吧？你们竟然宁可暗算他也不要暗算我！”说着说着他展开手帕捂住脸，“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呀！好男人的狗眼都瞎了吗！”

　　花采继续内牛满面，剑神依然淡定冷漠。

　　“老七，闭嘴。”

　　只有二哥开始揉自己的眉心，蒙面人看向他的眼光里充满同情——有这样的弟弟，做兄长可真够辛苦的。

　　然而二哥的下一句话立刻打碎了房间里暂时的安定：“各位暗算我五弟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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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暗算他五弟其实也没干什么，不过是他五弟有次出门，被某位江湖知名人士看上了。

　　二哥喝着醒酒汤，打了个哈欠问：“谁？”

　　此人姓艾，名大侠，众所周知，是位大大的豪杰！

　　噗——

　　二哥很不体面地喷了蒙面人一脸的酸汤——忘了说，蒙面人已经不蒙面了——所以一脸的酸汤就是字面意义上一脸的酸汤，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往地下落。

　　七少嫌恶地拿手帕捂住嘴：“二哥，多日不见，你越发粗鄙了，早就说不该跟个土包子嘛。”

　　“踏破铁鞋无处觅！”二公子十分鸡血地拍了一把桌子，酒意全无。

　　原•蒙面人很配合地诗兴大发：“原来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花采继续内牛满面。剑神默默无语，他现在也算满腹诗书了，就是倒不出来。

　　七少忙着补妆。他这半年来一直在窜高，不像以前那样好打扮，故而在衣服发饰上花费的心思更多——眼看就要比老五高半头了，心下真的是十万分烦恼。

　　说五少五少到。这边二哥还在跟蒙面人套话，那边小二就奔了上来：“五少来了！”

　　五少跟着走进了屋，肩上还沾着雪花。他第一眼先瞧见梁上的花采，皱了皱眉：“又来了？”也不知是跟七少说的还是跟花采说。

　　然后才跟二哥见礼。自从二公子离家出走，他就再也没穿过女装，然而那不代表他的心灵能够得到平静——以前他出门穿女装，江湖传言说他不男不女，现在他出门改穿男装，江湖上干脆说他女扮男装。顺便，全江湖都在推测公主其实是男扮女装，要不然怎么还不嫁人呢。

　　如今他没日没夜被流言骚扰，被流氓骚扰，被采花贼骚扰，被壮士大侠骚扰，被强盗好汉骚扰，只要不回家，就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憔悴清减不少。原本还有的婴儿肥全不见了，愈发显得眉目如画，灯下衬着青衣一看，更是楚楚动人。

　　七少愤而掀桌：“你来干神马！”

　　五少把桌子按住，稳稳放回去：“路过，找个地方歇脚。”然后很友好地跟剑神打招呼。

　　剑神很友好地和他打招呼。

　　蒙面人团伙很友好地跟他打招呼。

　　五少：……

　　五少推开窗户，把他们一个接一个扔了出去。

　　花采内牛满面跟他打招呼。

　　五少：……

　　五少转头问二哥：“二哥你要去哪里？”

　　花采嚎啕大哭。

　　过了很久，二哥才从虐待艾大侠的脑补中恢复过来：“去找艾大侠。”

　　五少说哦，五少托腮想了想又说麻烦二哥替我带句话过去。

　　于是等到二哥带着剑神，历尽千辛万苦（主要是荒郊野林实在找不到干净地方睡觉，找不到干净地方洗澡，找不到干净地方吃饭，找不到干净地方嘿咻，总之找不到干净地方——于是二哥主动把进山时间改成了春天），见到了传说中的艾大侠的时候，山上的金达莱都开啦，满山遍野都是粉色的云霞，小蜜蜂嗡嗡嗡，蝴蝶到处飞呀飞。

　　艾大侠那把鼎鼎有名的络腮胡子也遵循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自然规律，在春天的暖阳下生机勃勃地□□着。

　　二哥就站在漫山遍野的杜鹃花里，对着艾大侠笑了一笑：“听说你拳脚功夫不错？我五弟说，你要是愿意把胡子刮干净了，他就同意勉强跟你切磋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