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还是那个江湖》黎佳

15、。。

　　中原王宝藏确实在这里。

　　金护法的声音在阴暗无尽头的走廊里传出了很远，他举着火把，推开了一扇门。

　　二哥闭上眼再睁开。成堆的金沙在金护法手中火把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魔宫本来就是为了埋藏中原王宝藏而建。金护法说着，关上了那扇门，但是，我们用不了。

　　片刻之后，金护法再次推开那扇门。

　　二哥下意识地皱起眉。

　　金沙已经无影无踪，房间的角落里躺着两具腐烂的尸体。整个房间弥漫着尸臭味。

　　金护法关上门，然后再推开：没错，魔宫是会动的。

　　尸体不见了，整个房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二哥沉吟着。

　　金护法道：我们只使用最上面一层，房间运动还算有规律。这是第二层，只发现一个房间里是有金粒的，大部分宝藏应该在下面。我们在这一层死了很多人。不过站在这条走廊上，我们就是安全的。第三层没有走廊可以落脚，派出去的人手再也没出现过。

　　二哥平静的问：机关术？

　　金护法点头：本教第三代教主似乎认为，所有的两万多个房间里，必然有一间是不动的，那里应该是整个魔宫的核心，有可以停下移动的开关。

　　二哥道：浮屠残卷。

　　金护法：如果遵照最贵重的物品保存在最安全的地方的原则，那么浮屠残卷应该在那里。

　　二哥想了想：顺便问一下，小玉夫人是第几代教主？

　　第二代。金护法镇定地回答，一百五十年前本教内讧，左护法杀死首任教主自立。从那以后本教一直没有教主，直到玉教主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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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点点头：再问一下，我父亲在哪里？

　　金护法面无表情：霸主来的第一天就失踪了。

　　七七啊，我们去哪里？胡子去哪儿了？

　　花采举着火把，小心翼翼跟着七少下楼梯——只是，这楼梯也太长太黑了点吧……

　　胡子去找四哥。七少头也不回地答道，我们去找爹。

　　花采顿时内牛满面道：这么突然就……我也没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来着……

　　一身黑色劲装的七少道：又不是带你去相亲，紧张个什么呀！

　　花采哽咽着：不是相亲才紧张啊，相亲有什么好紧张的……

　　你想跟我爹相亲吗？七少在前面问。

　　花采T T道：总比跟你爹死磕的好啊。

　　七少突然停了下来，灵机一动似的对花采道：菜菜啊，我爹说不定会看上你呦，听说他生冷不忌，最喜欢有特色的了。干脆你去色诱吧！对，色诱。

　　花采内牛满面闭上嘴，拼命抽自己耳光。

　　菜菜，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这是一场多么浪漫的生死豪赌啊~你怎么一点感想都没有呢？七少在前面喋喋不休。

　　花采的眼泪哗啦啦，流成了地下河。

　　在离他们还很远的大麦赌坊，剑神输掉了最后的三千两。

　　站在他们身后含着指头观战的弟妹顿时两眼泪汪汪。

　　麦小彤兴高采烈连连挑衅，众人纷纷起哄要求再来一局。

　　五少皱眉看了看依然端坐，连输十万两连眼都没眨一下的剑神，出面解围道：差不多了，我们还有事呢。

　　剑神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凝神片刻，伸手解下佩剑，放到桌上。

　　围观群众爆出热烈的掌声，更有人激动大喊：不愧是剑神！够意思！纯爷们儿！就这样！通通压上去！压倒麦老板！

　　这口号一出，整个赌场群情激昂，众人纷纷挥拳叫嚣：剑神纯爷们儿！压倒麦老板！

　　看起来仿佛个个都在麦老板手下受过天大的委屈。

　　麦小彤只是温柔地对着那群兴奋过度的赌徒笑了一笑，他们立即乖乖安静下来。

　　然而，不知到底是剑神时来运转，还是刚开始故意放水钓鱼，从这一局开始，他以比输时十倍的速度来赢钱，转眼就赢下了二十万两。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当麦小彤将最后一把总共五万两的一叠银票推过去，然后开始洗牌时，剑神竟然拒绝开始下一轮，直接数起银票来。

　　在众人的默默注视下，剑神一五一十地点完所有的银票，心满意足地把它们揣进怀里，然后摸起剑，起身。

　　麦小彤立即道：你干什么？再来啊！我怎么可能输！

　　剑神淡定地摇头，钱多了不是好事，指不定那些好吃懒做的人知道他有钱了就来哭穷。

　　虽然表面看起来依旧高深莫测，剑神的内心其实早就欣喜若狂了——二十万两，足够买房买地买猪和鸡鸭鹅，再弄个鱼塘养点儿鱼。最后只剩下讨个勤快老婆回家，人生圆满了。

　　麦小彤脸色惨白，咬住下唇，恶狠狠地说：再来一盘！我压一百万！

　　剑神依旧摇头。

　　输了赌坊也给你！

　　剑神用眼角余光瞄了瞄旁边桌子上的银钱，沉思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这时有人低声说：瞧见没，见好就收。这才是真正的赌徒，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于是大家都唏嘘起来。更有人已经掏出纸笔，开始写小纸条。那人在众人询问下自称是江湖风云报的特约写手，要飞鸽传信好将这一令人大跌眼球的消息即时刊印出来四处散发

　　——什么消息让人掉下巴？剑神赌钱？哦，漏，那不算啥，江湖大佬几乎都会到某个有名的黑暗赌场玩几把显示一下自己无所不能的，霸主当年也干过这事。需要大肆宣传的消息是，大名鼎鼎的号称赌王的麦老板她输了啊！

　　麦小彤的脸都青了，对她来说，二十万两是小事，一百万两也不算什么，赌坊没有了还可以再建，然而，摸牌九还输钱是绝对不容许的。

　　时间慢慢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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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狮子咬死斑马，老鹰吃掉鸽子，弱者没有生存的价值。

　　微弱的火光中，花采眼睁睁的看着七少渐渐逼近的狰狞面孔：所以，菜菜哥，不要怪我……我好饿~

　　你……你……花采嗫嚅着，你还是个孩子……你不能……

　　我还是个孩子……七少眨着已经不复美丽的大眼睛，我饿啊，所以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花采本能地想咽一口口水，但他的喉咙早已干得冒烟。他只能勉强向后挪了挪，七少一步不落往前走了走。

　　僵持了很久，七少终于忍耐不住了：你要悲情到什么时候啊？我告诉你，不让我吃它，我可就先吃你了！

　　花采立刻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请用。

　　那是一只喵喵乱叫奋力挣扎的灰猫。

　　毛毛。七少满足地接过猫，抚摸起来，毛毛，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是因为终于可以为主人做出贡献了吗？

　　毛毛是谁？花采问。

　　七少拍了拍怀里正拼命乱抓的猫：为了纪念猫仔的牺牲，我给她赐名叫毛毛。

　　花采：……

　　七少的双眼放出炽热的光芒：等我娘死了，我当上教主，毛毛你就是本教的圣猫！祭天大典时他们都必须参拜你……如果还有剩的话！

　　花采：……

　　你说是烤着吃好还是直接吃？七少有些犹豫地问着已经歇斯底里口吐白沫的猫咪，我不太喜欢吃生食。唉，哪怕只有酱油也好啊！

　　在这该死的地下迷宫里转得精疲力尽的花采已经无泪可流——黑暗和孤独中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但是基于他还没有饿死，外面应该也没有几天才对。

　　——所以不会有人来救他了！死人妖吃完猫仔就该吃他了！人生绝望了！

　　然而，在他陷入黑暗深渊的前一刻，终于第三个声音插话：七七你想要酱油吗？

　　七少开心道：是啊是啊！

　　来人惋惜道：我没带。

　　花采黑犬。

　　第四个声音突然出现：酱油没有，想要拳头吗？

　　七少忽然泪流满面。

　　仿佛凭空出现的四少微笑着伸出手招呼他：过来，过来~

　　小玉夫人，你不必跟我们一起下来的。

　　二哥举着火把，小心地推开一扇门打量，房间的另一头，是做着同样事情的金护法。

　　玉如意坐在地板上扭着手指无奈地说：七七丢了，我怎么能不来呢。

　　有火光！金护法突然撑着门招呼他们，语调是从未有过的高亢。

　　二哥和玉如意冲了过去，然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另一个黑漆漆，空空荡荡的房间。

　　推门时确实看到火光了。金护法在两人的目光下依然镇定。

　　二哥刚想说些什么，屋子里的三人就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们的脸色顿时变了，玉如意直接推开两人飞掠了出去：七七——

　　小玉夫人！

　　小玉！

　　剩下的两人立刻追了过去。

　　不论是二哥还是金护法，只要他们愿意，追女人都可以说所向披靡，鲜有追不上的。可惜这次追的是玉如意，不一会儿这两人便被残忍抛弃了。

　　金护法在一片黑暗中黯然开口，声音依然冰冷：糟，不该追的，一开始就该想到根本追不上……吃的和火种都丢在原来的地方了。

　　起码人还活着。二哥在不远的地方苦笑，刚才是他先停了下来，至少刚才还活着。

　　金护法表示赞同：七七聪明绝顶，不会有事的。这些机关对小玉应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屏息。

　　听着周围传来诡异的咯吱咯吱声，二哥叹了口气说：对我们作用可不小。

　　如果这篇大纲是一部电影，我们就可以在荧幕上看到分镜头。

　　二哥和金护法组成的二金小队自然正在黑暗中跟看不见的敌人作斗争。

　　七少和菜菜毛毛组成的七菜喵队和四少跟书童组成的四书队在历尽千难万险后胜利会师，两队队长通过拳打脚踢表达兴奋之情。

　　玉如意小分队的队长正尽情展示她的曼妙身姿，在无数个黑暗的房间里迅猛穿梭。如果不小心把镜头对准她身后，我们可以证明金护法确实没有讲错，这些机关对她无用……

　　第四个镜头处，出现了观众们很熟悉的剧情角色。

　　剑神哥，你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当初给小麦姐留点面子，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惨啊。

　　举着火折子走在最前面的，是扛着把大刀的八少。仔细看，会发现刀尖还在往下滴血。

　　不要说废话了。紧随其后的五少打断他，麦夫人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恼羞成怒的麦小彤不顾儿子哀求，将这一行人扫地出门，连本来想认真讨教机关术的五少都被赌场员工彬彬有礼地请了出去。不过最后她揪住刚刚赶回来的八少的耳朵说了两句话。

　　她说设计盒子的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聪明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破解是不可能的啦。

　　八少说着，将火折子递给跑上来的弟妹，用刀尖抵开一扇门，感叹道，这间屋可真大，总算到头了。刚才那些是什么啊？

　　是，是魔教养的怪物。会吃人……

　　跟在五少后面，走在剑神前面的络腮胡颤抖着说——在经历了噩梦一般的地狱情景后，他没有找到七七要他找的那位穿白衣摇扇子喜欢装模作样的公子哥，反而碰上了正围殴怪物的这群疯子。

　　唉，天天跟这些东西一起玩，难怪七哥总是疯疯癫癫的。

　　就是嘛！弟妹连连附和，就是嘛！

　　那就奇怪了啊，你又没跟怪物一起长大，你为什么这么疯？八少翻了个白眼问弟妹。

　　你……你才疯！你全家都疯！弟妹想了半天，祭出终极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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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中，五少默默接过弟妹手上的火折子，把她拨拉到一边，走了过去。

　　络腮胡赶紧跟上。

　　弟妹抓了抓头，也追了上去。

　　八少一直抵着门，直到断后的剑神也跨了进去，他才松手。

　　于是这只士气最旺的探险小队，进入到了第二个房间。

　　新的房间没有怪物也没有陷阱暗器，只是很小，挤了五个人已经差不多没有空隙了，五少举起火折子望向上方。

　　门在天花板上。

　　位置变了。他自言自语。

　　弟妹已经拽着八少的刀在墙上刻起字来：我、和、小、八、到、此、一、游……

　　二哥和金护法互相掩护且战且退，围着房间走了一大圈，终于摸到门边，他推着门，招呼还在噼里啪啦搏斗的金护法：快，这边！

　　门后忽然有火光闪现，二哥一愣，就见一把大刀迎面劈来。

　　小八？看到这一刀的刹那，二哥真是又惊又气。

　　电光火石间，两个相连房间里的人都听见哎呦一声，火光消失了，刀光也黯淡了，士气小队打头阵的八少被摔到一边。然后二哥就撞到了一个人。

　　剑神？他问。

　　接住他的人依然默不作声，滚落在地还未熄灭的火折子映出一道剑光。

　　两声巨响之后，获救的金护法维持着冰冷的声线：自古正邪不两立，不谢。

　　危机解除，弟妹捡起火折子，吹亮，叮呤当啷欢快地扑了上来：二哥哥！

　　然后五少拎着八少走过来叫了声：二哥。

　　八少瘫在地上直哎呦：剑神哥你不要这么狠吧，我这叫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啊，先下手为强你都不知道吗哎呦……我的腰，我的腰断了……啊，对了二哥，好久不见，吃了没？

　　络腮胡左看看右看看，一狠心也泪流满面扑了过来：二……二……

　　二哥皱起眉，一脚把他踹到墙上，才淡淡地问：这是谁？

　　不认识啊，是他自己跟着我们的。

　　弟妹回答得毫不在乎，八少耸了耸肩，五少保持沉默。

　　竟然虽然让不知底细的陌生人跟着你们？

　　刚刚恢复状态的二哥几乎要大怒了，他立刻板起脸来教训五少：你好大的胆！万一此人有所图谋，就刚才那混乱的样子，几个阿八都不够他杀的！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为……为什么我要被杀啊……还好几个都……

　　八少微弱地举手抗议。

　　负手站在一旁看大团圆的金护法在心里翻来覆去说：是迁怒吧，这根本就是在迁怒吧？

　　然而被责备的是五少，他只是乖乖点头承认：是，我知错了。

　　研究完地上铜人残骸的弟妹为五少解了围，她插话道：不是不是，我们只带了一点点吃的，这个人可以当备用食物！

　　金护法听说，立刻流露出赞许的表情，连连点头道：各位不愧是七七的兄弟，考虑甚是周全。我们确实需要储备干粮。

　　络腮胡内牛满面。

　　你的眼睛怎么了？二哥接过火折子，仔细看了看五少。

　　自从进了魔宫就顶着浓浓黑眼圈的五少终于抓到机会跟兄长控诉：睡不着，没有床，没有枕头，又有陌生人……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