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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   希玥在家休息了两天,虽然伤处已经好多了,但脚趾偶尔受力的时候还是疼得她脑袋一抽,因此她除了上厕所基本不下地。姥姥姥爷做好饭会端下来(姥姥心疼外孙女,几乎顿顿都是鸡翅、鱼和大骨头),希玥难得有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趁着这个机会,她把安亚河借给她的光盘看完了。
      白叶每天都会给她打一个电话,除了告诉她作业,还会把班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都和她讲一讲。“安亚河今天又跑来问我‘老猫的脚还没好吗?’,看来他挺担心你的。”自打上次在医院遇见安亚河之后,希玥只要一听到“安亚河”这三个字,就会满脸通红。
      “河童才不会担心我呢!他是没人陪他瞎贫了才想起我来了。”
      “我觉得不是,他那样子可不太像开玩笑。”
      “他真的不可能关心我!阿兔你相信我!”
      白叶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几声,温柔地说道:“好啦好啦,知道了,我也没说什么呀。”
      为什么要急于否认安亚河关心自己呢?希玥也不太清楚。她当然是感受到了安亚河的关心的,那天在医院,安亚河满头大汗地冲进来,直接捧起她的脚仔细查看的样子,直到现在仍然不停地碰撞着她的心,她从来没有见过河童这么严肃的脸,他的眼梢本来就有些上翘,当他皱起了眉头板起了脸,更显得无比冷峻和急切,像是下一秒钟就要抽刀为心爱的女子与敌人决一死战。她在脑海里每重放一次那天的画面,缠着纱布的脚就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被双手包覆着的温暖的触感,他的神情是生气、着急、心疼混在一起的,这样特殊的神情,只为她一人而生。
      原来,心疼人的表情是这样的,被人心疼是这样的。
      希玥的父母不太擅长表达情感,虽然她和妈妈的关系很好,但从小到大,希玥生病了、受伤了,妈妈虽照顾得无微不至,却从来没有在口头上表达对孩子的心疼和宠溺,相反地,第一句总是要用充满责备的、不耐烦的语气说:“怎么又感冒了?真会给我找麻烦!”“让你走路当心点儿,你就是不听!”“你怎么毛病那么多啊,又要请假了!”希玥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生病或不舒服,是会给人添麻烦的,是自己的不对。高一军训时,她站军姿的时候中暑,从双眼发黑,到耳朵也听不清,直到最后终于失去意识咕咚倒下去,整个过程始终一声都没吭。班主任曾经半开玩笑地说希玥(第一次和张力鑫发生矛盾时):“看着你胆儿挺大,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心里怂得要命啊。”
      “夏希玥!老猫!”窗外忽然有人在喊。
      “老——猫——”希玥穿起拖鞋,左脚用脚后跟点地,一瘸一拐地走到窗边一看,是安亚河——他一手抓着弯赛的车把,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大塑料袋,站在希玥家门口的大梧桐树下。
      她把窗户拉开,安亚河“噗”地一声拍着大腿笑起来,这时希玥才想起来自己的头发两天没管过了,现在一定比炸开的烟花还热闹。
      “你讨厌不讨厌啊?”希玥一边快速理着蓬松的卷发,一边红着脸瞪着安亚河,本来她刚才还有点儿紧张,甚至有点手足无措,现在一下子放松了。
      “原来你平时的头发是这个样子的,”安亚河把车子靠在树上,走过来,好奇地盯着她说,“老猫,你真的是一只卷毛猫呀!”
      “滚!”希玥拿起手边的作业本敲在安亚河头上,“你来干嘛?”
      “传条本写好了没有?”安亚河伸出手,做出要东西的样子。
      “还没写呢啊。”
      “两天了都没写?”他瞪大眼睛。
      “我脚那么疼怎么写啊?”
      “你用脚写字啊?”
      “谁知道你今天会来啊,我想着是等去上学了再给你的。”
      “那你……什么时候能上学?”安亚河从窗台上捡起了一片落叶,用手指转着。
      “明后天应该差不多了吧,其实已经没啥事了,就是走路的时候脚趾还不敢着地。”
      “你还是快点来吧,”安亚河说,希玥心里腾地一下,一阵暖流从心脏先是发射到了双颊,然后又涌向了双手和双脚。他把手中的叶片转动得更快了,接着补充道:“这几天专业课挺重要的,别错过了。咱刚开始画人像,基础可得打好。”
      “哦,知道了。”希玥干巴巴地回答。上一秒钟强劲得仿佛能带动悍马的心脏,现在俨然已变成了一台快没电的电瓶车,吭吭嗤嗤地瞎蹦跶着。
      “给你这个。”安亚河忽然举起手里的大塑料袋,从窗口递过来,希玥吓了一跳,问:“这是什么?”
      “我随便买了点儿,感觉你应该爱吃!”不等希玥说话,安亚河逃也似的窜到大树底下,长腿一迈,说了句“拜拜”就跑掉了。留下希玥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
      她关上窗,打开袋子,里面确实都是她爱吃的:有浪味仙、奥利奥、虾条、恰恰瓜子、小浣熊干脆面,还有两排旺仔牛奶。记忆里,一次性收到这么多好吃的,还是在小学时代,每年春节北京的舅舅舅妈和表姐来过年,总会给希玥买这么一大包的零食。不过,这种专属于小朋友的“节日福利”,在希玥四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河童是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的呢?”希玥想,接着很快她就猜到,应该是白叶告诉他的。她打开一包浪味仙,拿起一颗旋转的“小扭条”放进嘴里——好吃,甜到心里的那种好吃。

      画室里最近的气氛确实很紧张,刚开始画人像,大部分没有基础的学生都不太适应,对于他们来说,感觉连石膏像都还没完全闹明白,就已经开始上真人了,节奏实在太快。老周也显得很烦躁,再有6个月就开始联考了,素描、色彩、静物、人像、速写都要熟练掌握,时间非常紧迫。他现在每天都需要花上一多半的时间在每组做范画,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不得要领的学生,画得是五花八门、稀奇古怪。
      “你都把我气笑了。”今天刚上课,模特(学生轮流当)还没有就位,老周洪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一手抓着画板,上面夹着一张黑乎乎的人像——几乎看不出是个人,“平时我怎么跟你们强调的?学了一年静物、石膏,到现在明暗分界线你给我搞成这样?”
      “你这要说是毕加索遗作我都信,”老周抖动着画板,被点评的学生站在旁边,低着头,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你去看看,你看看你昨天画的那人,人家长得有你画得这么抽象吗!”
      画室里发出一片笑声。
      “好了好了,还没有给我看的一会儿有时间再看,”老周拍拍手,“今天都轮到谁了,准备就绪了啊!记住啊,先整体,再扣细节!”
      画室分成5组,每天要出5个人,希玥今天也被包含其中。自她脚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周了,大脚趾还剩一大片淤青,除了不能跑跳,其他已经没有大碍。她坐在中间的椅子上,面对着白叶,往随身听里塞进一盘萧亚轩的《4U》,戴上耳机,准备靠音乐度过漫长的两小时。
      “白叶,你能稍微往右边挪一下吗?一点点就行。”安亚河搬着画架,准备站在白叶斜后方。希玥吃了一惊:“这家伙怎么来了?他特意过来画我?”她的心跳瞬间剧烈起来,一股热浪又冲向脸颊。
      “你不是在2组吗?”白叶问,她把自己的画架挪了几公分。
      “我来画老猫呀。”安亚河回答,同时笑嘻嘻地看着希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画动物——猫像!”
      “哈哈哈。”旁边两个男生呵呵笑起来。每次当希玥紧张的时候,只要安亚河一开玩笑,她立刻就能放松下来。她大大地白了他一眼,按下了播放键。

      【睡梦里,梦见你,看见我俩走在一起。在我心里,问着自己,为何总是每个梦里有你。只有你,让我管不住自己;希望你,看出我一番心意,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当安亚河仔细观察希玥的时候,她只是用余光扫视着他,等他低头画画的时候,希玥才把眼神放到他身上去。画画时的安亚河完全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横起剑眉,目光专注地在绘画对象和画纸之间跳跃,偶尔眯起眼睛后退几步,偶尔停下笔盯住希玥的脸,几秒钟之后又在画纸上涂涂改改。她不由得想起电影《泰坦尼克号》中,杰克为露丝作画时的情景。
      “人家那是两人单独相处,而且是人体素描,当然跟我们现在不一样啦!”希玥想,“但是那种被自己喜欢的人画,觉得自己很特别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吧。”
      “等等,我说了‘喜欢的人’吗?”她的心脏又开始“咚咚”地敲打她的胸腔,她瞄了一眼安亚河,正巧他也在望着她——希玥赶紧把目光重新放空在人群之外。她的心率依然在飚高,因为她感觉到,刚才安亚河投过来的视线,不是画手对模特的视线。那是一种严肃的视线,一种大人的视线,一种让希玥几乎能够确定某种答案的视线。

      【因为面对着你我才笑得甜蜜,爱像海水倒灌疯狂不息。想马上抱紧着你,把手放在你手心,快点问我在等待的问题。因为身旁的你彻底占有我的心,爱像自投罗网不能自己。不后悔疯狂爱你,不顾一切只为你,因为早已准备好说,我愿意。

      ——萧亚轩《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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