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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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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坠落
僵持了一整天,凯尔状态有点下滑,相反,拔拓兰于的力量却愈发增强。
——王您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觉醒和解放。
凯尔看了看身旁的雪狼军,问:「那要怎麽做?」
雪狼军也回看他,眼神坚定。
——没有办法,只有王你逼使自己在短时间把先王继承的力量消化掉,然后释放出来。
「怎麽短时间内?」凯尔问。
——原本雪王继承──也就是狼王的继承,本应是要后者要在百姓面前战胜先雪王,才能继承。透过与先王决斗,慢慢把狼王之力吸收、转化成自己的力量。但因王你的情况特殊,是靠先王的力量强硬灌输到王你身上,所以王你并未有足够条件吸纳力量。
凯尔沉默了一会,说:「所以只要战斗,就能吸纳力量,对吧?」
雪狼军也沉默了一会,才说──
不清楚,和先王的战斗中,更能好好地引导下一任王使用能力,不知道若普通的战斗是否一样。
「那也没有办法。」凯尔掴了自己一巴拳,说:「也只能这样了。」
拔拓兰于抬起了脚,往前踏前了一步,宣告着他的侵略;凯尔同样的踏前一步,压住阵线。
拔拓兰于起跑,拉起拳势瞄准凯尔的头,此刻,他再没有舅舅对侄子的怜惜,只有对敌人的凶狠。
凯尔也毫不躲避地挡下,直接感受强大的灵压,彷似有无形的钟锤重重地捶在了脑袋裏,生生地吐了一口血。
狗日的,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凯尔心道。
他目前只懂得化型,可以说是因为化形好像就是自然而使的,不用特别去想就能做到,但说什麽吸收雪王的力量,凯尔根本就不清楚是怎麽一会事,就如同跟瞎子说天空是怎样一般。
——狼王的力量来自冷静的判断。
雪狼军扑上拔拓兰于身上,咬住了对方的脖子,拔拓兰于把挂在身上的雪狼军一件一件地扯下,被咬出的伤口也在一阵紫雾下瞬速痊癒。
「那是什麽来的?」凯尔问。
——那个是妖狐,是邪力。
「一个人能同时掌有两种灵物?」
——非也,只是妖狐一族早在很久以前,便被驱赶至三界以外,不受法则规管。
凯尔想,是直接针对拔拓兰于这个人,还是先拔掉他身上的妖狐力量?
凯尔改用心灵感应的方式问:「那妖狐的力量如何能拔除?」
雪狼军暂没回应,因为拔拓兰于捏住了他们的王的脖子,雪狼军紧张地上前援救,凯尔被拔拓兰于叉着颈按在地上,只能用前掌扯住,后腿奋力地往对方腹部踢去。奈何,极力踢了数次,加上雪狼军的拉扯,才算勉强把拔拓兰于从凯尔身上拉开。
凯尔趁雪狼军分散拔拓兰于之际喘气,掂了掂量眼前的形势,单单自己根本不是拔拓兰于的对手。当下动用的雪狼军不多,也只有不出百头,只有十几头和自己对付着拔拓兰于,其馀的皆在后方抵挡勒迦的入侵。
若能……若能再调动更多雪狼军,或许有机会。可是,凯尔知道,他来了这裹相对拔走了雪国一半的安全网,而他目前的神力,却未能完全支持所有的雪狼军,到底是哪裏不足呢?他感受到与距离远的雪狼军微弱的感应,但也仅止如此,眼前的雪狼军,也好像没有发挥到正常水平一样,这让凯尔苦恼又焦虑,只能即使身体伤痕累累,也拚命地阻止拔拓兰于的前进。
终于,腹部被拔拓兰于狠狠一踏,内脏都要被掏碎了,而他这麽一吐血,雪狼军的重生也显然缓慢下来了,卫风那边的战线也紧张来。
为什麽。
凯尔问自己。
这麽快就这样输了,那自己这麽多年来的忍耻算什麽?
他的仇又算什麽?
雪国又算什麽?
整个腹部都痛得凯尔无法弹动,连眼也无法睁开,几乎维持呼吸已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不痛不痛。
小时候吃坏肚子的场景突然涌出画面,母亲拿着温热的药油轻轻为自己搓揉着肚子,一圈一圈……
「不痛了不痛了。」母亲那时一遍又一遍地柔声哄着。
凯尔像是感受到了绞痛的腹部传来一个阵又一阵的暖流,一圈一圈地扩散着。慢慢地,那一圈一圈的暖流化成了有形象的蓝色波纹,扩散全身。
拔拓兰于托起了昏迷中的凯尔,转向身后,打算把他扔到不断涌到前方的勒迦军队中。
被托高的凯尔垂着头,额前再次浮现印纹,但那隐晦的蓝光无人察觉。直到被拔拓兰于扔在了地上、身驱在地上反弹了数下、勒迦士兵蜂拥而上之时,额前的蓝光变得更亮丽,与午时的太阳互相映照着。勒迦士兵没有留意,手上的兵器通通往这雪国的新王身上刺去。
留意到凯尔那边情况,以及这边的雪狼军数量减少了,眼见勒迦的士兵愈涌愈多,即使他能以一敌百,也不能挡下汹涌而上的勒迦大军。
眼看不少勒迦军队已从两侧越过了防线,卫风只好让镇北铁骑退守,自己则往拔拓兰于的方向去。
见到一匹骏骊朝自己奔来,上面的人压低身子,几乎贴着紧马背,手上的大刀在雪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坑,其气势彷佛足以扬起千层雪。但区区凡人,神灵是看不上眼的。
拔拓兰于没有把来者放在眼内,甚至认为一根手指头就能轻易打败,于是只是轻轻地朝着卫风的方向曲地中指,然后一弹,一阵地裂至他脚下瞬间蔓延至卫风奔来的方向,卫风见状,连忙驶马急拐,沿着裂口边缘继续跑来。
拔拓兰于低吟一声,再曲指一弹,迎向卫风的是一阵如刀刃般的气压,拔拓兰于从那阵气压折射出的波光预视到卫风那粉身碎骨的下场,便不再留意,反倒去看看自己的军队如何了、前线推进了多少。
正当想向前踏一步时,突然,「噗哧」一声,脚前的雪上溅满了鲜红。
谁的?拔拓兰于疑惑。
再看,竟是自己刚抬的腿上,被谁划了一道大大的口子,而那个「谁」,则是不知是如何从刚才打向他的气压中存活下来、还能以如此速度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砍自己一刀的卫风。
呵……拔拓兰于冷笑一声,东夙的人果然有点料子,下一步还是快点把东夙也收割掉才算妥当。
拔拓兰于如此想着,便打算正式和卫风对战,可是,一转身,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是以自己为目标,卫风已经驭着马冲到凯尔的方向,用大刀驱赶围在凯尔身边的勒迦士兵。
「凯尔!起来!」卫风对着地上的狼王大喊:「身为王者,必须站着,站到哪怕生命的尽头!」
听到卫风的呼唤,凯尔的眼皮动了动,身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那一圈圈的蓝纹带来的感觉慢慢强烈,开始如同薄冰伸延四肢的感觉。
——「血誓见证,永不背叛,你的命是北方的,北方亦是你的命。」先王承继时的话语开始围绕耳边。
十爪抓进了雪地,寒冷的感觉愈浓烈,像是原本的薄冰也成了万年厚冰,下一刻即将破裂。
「嗷呜——」徵寒山山脚方向传来了狼嚎声。
「嗷呜——」「嗷呜——」随后一声又一声地和应了起来,勒迦士兵惊愕地看着一头头从雪地復活起来的雪狼军,数量还比先前多了些许,一声声的狼嚎,令人虽身置白昼,但却一阵踏入了夜黑之中的森林、被狼群包围的寒意。
雪狼军化回人型,列在了与镇北军同一的阵线上。勒迦士兵的推进骤然停滞下来,个个警惕地留在原地,按兵不动着。
不是几天前垂死雪王操控的雪狼军,战士敏感的直感告诉他们,那群以一敌百的雪狼军捲土重来了,雪狼军的凛冽的神态,宣告着领土的不可侵犯。
拔拓兰于看向卫风的方向,同时,他看到了重新站起身的凯尔,没有了重伤的垂死之态,却如浴血重生,到处的霜气彷似找到了主人一般与之融为一体,拔拓兰于开始感受到他身边的空气与之为敌,刺痛他的皮肤。
同时,凯尔深吸了一口气,四周的灵气与他自身混然天成般吻合,腹部充满了力量,填满了四肢。凯尔与卫风背对背地站着,两人都松了松肩膀,准备杀出重围。
在意的人变成了两个,凡人之驱却能伤其一刀的卫风,以及以王者重临的气势站起来的凯尔。拔拓兰于内心烦躁起来,一掌拍在地上,一道裂痕直逼那两人,把两人从中分开。但这也无损两人的气势,以两人为中心,清出了一个大圆形的空地。
拔拓兰于唯有往回走向两人,来一个决斗。他就不相信,在人数和力量都存在着巨大的差距下,眼前两人仍能挣扎多久。
凯尔见拔拓兰于靠近,伴随着那邪妖的紫气,他也将周围的空气凝结成一点点青蓝的冰块,整个以他为中心数百呎的范围骤冻了几度,勒迦的士兵开始哈出了水气。
同时,契丹的撒扎正朝雪国中央前去,雪国朝契丹方向的是山川,蜿蜒盘旋的冰川延迟了他们的前行,而正值冰川溶解的初春,军队不敢冒然踏在之上,只好沿着九曲十三弯的岸边绕着路。
沿路看到一两个零散的帐篷,似是游牧的人家收到风、前几刻才匆匆逃走似的。撒扎见天色不早,命众人加快脚步,势必入夜前穿过这山川地区。
勒迦的士兵纷纷不自然地舒展四肢,愈来愈寒冷的温度及身边飘浮着的冰块,都令他们更加谨慎接下来的动作。眼前的狼王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的彼雅尔,士兵们的视线寸步不离地跟着狼王的脚步,最后看向了他们的彼雅尔,他们相信他们的彼雅尔能带他们取得胜利,并带他们到达那美丽的土地上。
凯尔的前爪在雪地上磨了磨,拔拓兰于也拍了拍自己胸前挑衅着对手,凯尔一蓄力,便扑向了拔拓兰于,拔拓兰于一掌把凯尔拍到雪地上,却想不到露出的腋下被人划了一刀。回头一看,竟是卫风。
拔拓兰于转身就是想击向卫风,可是却突立即跃起的凯尔从侧扑到,凯尔张牙咬向了拔拓兰于的颈上,拔拓兰于的心思立即被扯回凯尔身上,一翻身,试图反压凯尔,谁知一瞥,便看到自己又露出空档、背向了卫风。凯尔死死勾着拔拓兰于,卫风趁势再往拔拓兰于背部砍去。
拔拓兰于一时挣脱不了凯尔,只能散发出紫雾挡下卫风的偷袭。卫风没去在乎那邪魅的紫雾,就当着是敌人穿着的盔甲,猛往上面砍,再坚固的坚甲也会有破裂的一天。妖狐明显受不了这一连串暴力的猛攻,从拔拓兰于身上脱离,显形于卫风面前,娇喘着说:「将军打痛妾身了,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吗?」
凯尔感受到拔拓兰于的力量在妖狐离开后稍稍减弱,立即奋力反抗。但勒迦士兵见状,也不是空等在旁,立即上前协助彼雅尔。卫风正要上前阻止勒迦的士兵,妖狐又来到了他的面前:「不是吧?将军你就这样无视妾身?」
谁知这男人看也不看又是一刀当头一噼,妖狐一闪,脸上露出微愠之色,于是操控了一些勒迦士兵围堵着卫风,令卫风顾不上凯尔那边的情况。但是,对比起同时和拔拓兰于及勒迦士兵的凯尔,卫风相对轻松,妖狐见状,加强了勒迦士兵身上的妖力,令战斗更难缠。
眼看凯尔和卫风两人皆被围堵着,这时,远处一阵马踏声,又听有人大喊:「是向朝和哈维尔正朝着这裏进攻!」
拔拓兰于一脚踏着凯尔,一边倾听远方的讯号,眉头一皱,显然燥虑起来:「妈的一群杂碎!小的们!把这两个叛徒杀个清光!」勒迦士兵应令转身抵抗来者,场上又只剩下拔拓兰于和凯尔,以及妖狐和卫风。妖狐不直接对上卫风,仍操控着数十个士兵。
「挺能打的,看这身板和样子,可惜了。」妖狐说,然后又催动士兵上前攻击卫风,卫风轻易挡下,骑着马越过空兵,直接挥刀砍向妖狐,来一个擒贼先擒王的原则。妖狐惊呼,立即扭着腰肢躲过,闪到了衞风身后对着他耳边轻呼:「轻点呀将军。」
衞风抬肘往后一批,给妖狐一记防不胜防,抗得妖狐鼻子流血。妖狐哪遭受过这等罪,终于忍不住怒火,伸出了爪,爪伤了衞风的脸,却又被衞风一掌打飞。
捂着心胸吐着血,妖狐眯了眯眼冷笑了声,突然化回一围紫烟,围绕着衞风转,衞风惊惕地防备着紫烟,又听那妖狐冷笑:「哦……妾身晓了,原来好这味,难怪对着妾身也下这麽重的手。」
妖狐说完,化作了一个人形坐在了衞风跨上,衞风一双虎目微微张大,看着怀中的「殿下」,握刀的手也丝微颤了一下,「太子」依偎在他怀裏,单薄的衣领松开,露出了明显的吻痕,「太子」轻声说:「前晚……衞将军有舒服到吗?」一双柔荑攀上了衞风的脸,「太子」轻轻一笑,欲吻上那一双冰冷的唇,谁料……
妖狐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淌流的血液,插在她腰上的刀,妖狐缓缓抬回头,看了看衞风,只觉被那一双虎目盯得全身冰冻,衞风一手捏住了她的脖子,一手拔出大刀,妖狐的血撒了一地,妖狐捉紧他的手,试图挣脱开:「为何……为何如此对妾身?」
「你,」妖狐第一次听眼前这男人开口说话,却是残酷的一句:「该死。」
在衞风下一刀前,妖狐愤然化回一围紫雾,从衞风手中散开,紫雾围到附近的勒迦士兵身上,被付身的勒迦士兵双眼发出紫色幽光,顿觉自己体内有一围火热的能量,便都围上了衞风,把衞风拉下马来。
与此同时,因为向朝和哈维尔的援军,分散了进攻徵寒山的勒迦兵力,雪狼军很快就把防守线推回原本的边界。
卫风被几十个妖力付身的勒迦士兵拉下了马,一招又一招地抵挡着,但仍有空馀不时留意着凯尔那边的情况。只见每当凯尔反抗起来时,总有无数勒迦士兵围上保护拔拓兰于,然后又被拔拓兰于找到空档再次搁倒。
凯尔也是一边脑子嗡嗡作响,一边在拔拓兰于和勒迦士兵中周旋着,直到雪狼军来支援。当雪狼军靠近时,凯尔突然第一次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是类似于饥渴的感觉、肺部急速扩张及收缩,好像身体想把什麽收回来的感觉。
数头雪狼军帮凯尔按下了部份勒迦士兵,让凯尔和拔拓兰于处于接近一对一的状况,可惜,狼王的力量仍不及蛮熊,凯尔腰间被爪出了一个大口子,流着血,又要立即避开拔拓兰于下一掌。
喘着气,伤口灼热的痛,凯尔晃了晃昏沉的脑袋,那饥渴的感觉愈强烈,他无意识地把感受到的雪狼军的力量吸受起来,雪狼军一个一个地消失掉,凯尔开始感受到伤口不痛了,低头一看,伤口癒合了,四肢又充满了力量。
有向朝和哈维尔支援,凯尔只管和拔拓兰于单挑,凯尔再次凝结空气成冰刃,全都刺向拔拓兰于,趁拔拓兰于忙于挡避时,又分出多个雪狼军从多个方位咬向拔拓兰于,拔拓兰于一手揪一头雪狼军,洩愤般把他们压到雪地上,但雪狼骨在他手上与雪地融为一体,再次回到凯尔身上,凯尔浑身闪着蔚蓝光芒,终于咬上了拔拓兰于的肩膀,拉扯下一块血,血溅三丈之外,拔拓兰于发出了疼痛的哀号。
而同时在卫风面前处于下风的妖狐闻声,转头一看,蛮熊的情况十分不乐观,连忙回到拔拓兰于身上。
凯尔盯着站着不倒的拔拓兰于,把雪狼军分出来,围着他戒备着。
拔拓兰于冷笑了数声,最后肩膀颤抖幅度愈大,最后变成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小子,有出色了。」
拔拓兰于深深地瞥了凯尔一眼,说:「你我之间,今天,必须有一个人死,不是吗?」
不明白拔拓兰于问起这个问题,凯尔皱一皱眉,说:「杀了你,是为依玛报报仇。」
拔拓兰于听了,问:「所以,你恨我对吧。」
这是什麽傻问题?凯尔没回应。
「所以,」拔拓兰于幽幽地看着他,说:「同样地,我也恨雪国的所有人。」
妖狐似乎把肩上的裂口封好了,拔拓兰于放下了捂住伤口的手,看到了赶上来站到凯尔身边的尤克曼和卫风。
——呀。
拔拓兰于抑压住内心的感慨,如困到绝境的野兽搏尽最后一口气地战斗着。
凯尔带着雪狼军带头压制住拔拓兰于,尤克曼在一旁向着拔拓兰于射箭,掩护凯尔和卫风。卫风则是看准不同的时机,挥着大刀只瞄准拔拓兰于的弱点攻去。
雪狼军在狼王的力量支撑下愈战愈勇,拔拓兰于已被凯尔咬伤了左眼,四肢都有雪狼军死死咬住不松口,腹部又中了数箭,终于在被凯尔扑上时下盆不稳,准备倒下。而卫风早已绕到了他的身后,刀口正向着他的后颈。
唰的一声,后颈鲜血飞溅,颈上大动脉也被凯尔狠狠咬断,凯尔一甩头,吐了一口肉在地上,突然全员料不及拔拓兰于最后灵力一爆发,数百丈之内出现地陷,也把他们弹开数十呎之外。附近的士兵都被地震吞噬,凯尔立即咬住了被震出内伤的卫风和尤克曼上背上,快速地踏着碎石跑离陷下的范围。
拔拓兰于躺在中央,随着地面下沉,一双金眸逐渐失去焦点。
红日西坠,通红的天空却蒙上了一屠灰色,耳边不知为何传来了一阵遥远的歌声——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歌真好听。」优尔两手托着腮说:「哪里的歌谣呀?」
「我上月去向朝那裏游玩时学到的,向朝族那片大草原养了不少牛羊,石板烤牛香得很。」拔拓兰于手舞足动地描述着。
「敕勒川,阴山下。」优尔学着唱:「然后呢?」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拔拓兰于笑着唱起来。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温柔又带着响往的声音围绕拔拓兰于耳边,漫天的沙砾在拔拓兰于眼中成了风起时的满天花穗。
啊——
心中仍是一股郁闷。
想不到十多年来的復仇,终是失败了。
优尔,还是你不恨雪国,才不在天上眷佑我?
为什麽?
拔拓兰于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消失在下陷的深渊之中。
但最教人心痛的是,这位勒迦小王子,到最后,还是没法得知真相,而他一直寻求的真相,也一点一点地被他的所作所为埋没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