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惘然》红框眼镜

4、{肆}

　　四．
　　林珞早上起来，睡眼朦胧地上课去，下楼便看到倚在门口树边，挑着嘴角笑的苏犁。林珞看到他，就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在寝室楼下强势带有掠夺性的吻，一阵脸红心跳。
　　他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大步走过来一下重握了一下她的手再松开，故意没有看她，只是在她耳垂边轻笑道：“怎么一早上起来就像喝了酒似的。”他的气息扑来，引得后颈一阵酥麻，“走，今儿不上课了，我们溜出去。”
　　诶？不上课？苏犁也会逃课？

　　出了地铁口，外面正淋漓着细雨。南国的晚冬，烟暖氤氲，绿丝窈窕。
　　苏犁领着林珞来到一幢半坡上的西洋花园。推开斑驳着红锈的镂花铁门，迎面的红砖清水墙，山花哥特顶，一派浓浓的三十年代建筑风味。三层的小楼，柚木门，琉璃窗，缠绕的绿藤，火红的木棉。在雨中几分幽美几分疏远。
　　“这是我曾祖母的私宅，曾祖父去世后，她就住在这里直到去世。”
　　林珞了解地点点头，心中却疑惑重重。与苏犁在一起八年，他从未带她来过这里。依照这个地段，二三十年代能够住在这里的绝对不是一般的背景。对，记起来了，这里曾经是民国军阀新贵们的聚居地。
　　进屋后发现屋里居然十分的干净，装饰虽有了年代却依旧古朴而不失淡雅，除了光线有些昏暗，一切都是井井有条，显然是有人常来打扫的。
　　“带你去个地方。”
　　苏犁牵着林珞走上了二楼，年代久了，黄楠木的楼梯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走进一间起居室，烟黄色的薄纱帘，房间的一边摆着把胭脂红的纺织高架金绣美人靠，另一边的墙上挂了些少女的照片。描银木质相框衬托出少女璀璨的眉眼，小巧精致的珍珠耳环，白色木耳边的法式长裙。巧笑倩兮。
　　“这个是我曾祖母，那个时候可是个新女性。通晓四国语言，战争爆发后辗转英法，半生漂泊，近迟暮的时候才回到祖国。”苏犁缓缓地说着。
　　画中少女顾盼生姿的无忧模样脆生生的，细一看，苏犁不正是遗传了他曾祖母那对明亮的清水眸子。
　　“非常的美丽，非常的优雅。”林珞顿了顿，由衷地感叹道。
　　待字闺中的妙龄官家小姐，眉宇间数不尽的舒适优渥，真乃岁月一片静好。玲珑声色的三十年代，无忧无虑的肆意欢乐，时间洪流之中，她可有料到后半生的波澜壮阔，辗转艰辛。
　　“阿珞。”苏犁不知何时该站在了身后，他黑黑的眼眸亮晶晶的，泛着柔柔的情愫，郑重地抬起林珞的柔荑，将一枚素色铂金圈套入林珞的中指，这是枚有了年头的戒指，昏黄的灯下闪着象牙的白色，上头一圈细细的碎钻，显得端庄简约。
　　“这是曾祖母留下的，当年是她与曾祖父的定情戒，就一代代地传了下来。”苏犁的声音沉沉的醇厚的，在此般氛围下有种说不出的磁性。
　　“阿珞，看着我。”
　　林珞从疑惑到惊奇，如今看苏犁这番模样，心中不禁紧张起来。抬头迎上苏犁的眼睛。
　　“从此以后，它就属于你了。你是它的主人。”林珞看着苏犁情深的眸子，竟一时看不清楚，那里面一瞬间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坚定。
　　“这，，这太贵重了，我们还不必。。。”林珞下意识地想去脱下那个戒子。却被苏犁一手制止。
　　“戴着”苏犁顿了顿，暗哑地把头别向一边继续说道“它只属于你。”

　　“等到有一天，你愿意做我的妻子的时候，就把它摘下来，然后戴在无名指上。”逆着光，苏犁的脸上竟有一丝苦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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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的十日林珞仿佛回到了真正的十九岁，美美地享受青春的馈赠。白皙而甜美的脸庞，发亮的长头发，年轻的身体。还有无忧的日子，帅气体贴的男朋友。
　　有时候，晚上熄灯后，林珞躺在床上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想，真是这样下去吧，我真是但愿长醉不愿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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