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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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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依做了个梦。
梦里她的面前摆着半人高的铜镜。
铜镜上的她极为恣意只穿着一件敞口的淡蓝色的,如烟一样轻透的薄纱,皮肤白皙如玉璧一样无暇。
此时她正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绯红,手放在身前遮挡着春.光,面上犹豫着要不要将它脱下来。
忽的,梦中的姜月依还未来得及让自己从这让人无比羞愧的梦境中拔身而出,听见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夏季的暖风夹杂着桂花香冲了进来。
姜月依闻声向后一看,那人背着月光在梦中被蒙上了一层月色看不清样貌。
她眼睁睁感受着不受自己意识控制,踮起脚尖转身扑进那人怀中,抬起头只能看到来的人修长白皙的脖颈,殷红的唇角带着笑意。
那人说的什么她听不清也看不清,双手越发大胆捧着那人的脸。
姜月依用力动了动手指却无可奈何,抬头看向来人,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等了我许久?”那人叹气语气带些埋怨的意思,却依旧伸手将她抱起来“地上凉,本就没有穿鞋,闹了肚子可有你好受的。”
梦中的她笑笑,抬头声音微哑,她顺着那人的话,喃喃道:“太热了……”
很快,从殿中被一路被抱到了柔软的床.上。
姜月依顺从蹭了蹭抚在鬓边的手指,自发的吻上了那人的唇。
那人却极爱她的主动,扬了扬在梦中有些模糊的眉眼,主动了起来。
这场梦境属实太荒唐了些。
那人极爱她的主动,原本温柔的动作变得猛烈。
月已落,人共沉.沦.
梦境在此刻变得真实,身上带来的刺痛感绝不掺假。
那人动作越发孟浪,姜月依越发觉得自己也同样失去了力气,浑身微微颤抖着。
就在快要失去意识时,姜月依急到鬓角滴滴浸出冷汗,用尽全部力气后,惊喜发现自己能轻微动了动手指。
下一瞬,便将全身的力气全都汇集到那一处。
猛地睁眼,视线被泪水覆盖,眼前的事物模糊不清,只能听见外面声音嘈杂。
喉咙中全是的血腥味,闭眼躺了半晌,渐渐姜月依浑身上下有了力气,强掀起眼皮也能看到窗外微亮的天。
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别的,仿佛之前听见自己身侧有人,临自己清醒时有一声无奈的叹息。
姜月依被惊出一身冷汗,猛地睁开双眼。
天已大亮。
姜月依直起身靠在床边,大口喘息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一想起这个梦,姜月依脸色有些苍白。
梦里那人的衣摆是黑色烫金绣着暗纹的,一看便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的衣服。
梦里竟然还要她穿着这种衣服,去讨那人的欢喜。
这不是一个好梦。
姜月依身上穿的亵衣被冷汗浸透,生怕这是一个预兆梦,想的越发惊慌,浑身止不住的轻轻在发抖。
门外的敲门声将姜月依从噩梦一样的梦境中唤醒,慌不迭起身穿衣。
姜月依撑着身子,从床内侧往床外侧蹭过去时,蹙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等穿好衣服鞋子推门要出去时,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铺的床。
顿时明白这种违和感从何而来。
她本就一个人自在惯了,往日里睡觉安生的很,一般会睡在床的外侧,内侧靠近手的地方会放上用来防身的短剑,方便自己能够随时护身。
但今天醒来后,自己蜷缩成一团后背靠在墙上,短剑被安安稳稳放在了床头,往日被掖进床下平整的床单,今天也凌乱的被搓挤了出来。
再加上今天晚上的梦。
姜月依心下发凉,眼中的温度渐渐退去,抽出自己身边的短剑,沉着脚步一下一下走向床边,视线一撇,无意识看到自己挂在墙上的那幅画。
不对劲。
画上是一簇簇灿烂簇拥起来的玫瑰,艳红热烈,整张画上除了红色和绿色之外几乎没有别的颜色。
但在其中的一支玫瑰上,姜月依发现了一抹极淡,像是颗粒分布不均的灰色。
正要走过去前去查看时,门外有人敲门,声音木然沙哑:“王爷找你,速去。”
姜月依点了点头,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幅画,神色愈发冷然:“我马上过去。”
等姜月依出门后,在床旁边一面被她挂上了一副画的白墙上,出现了一道暗门,一人从中走出叹了口气。
那人看了看墙上挂着画,想了想还是把画上那抹灰色的墙灰擦去。
姜月依所喜爱的东西,自然也是要万分小心的对待。
前些日子太过于高兴,今天比以往冒失了些。
大意了。
不过幸好,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也快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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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依是摄政王卫景焕的婢女。
十几岁时自己在乞丐堆中被偷了粮食,在大街上打着比自己高半头的乞丐,打的越发的虎,越发的狠。
看着自己被偷走的粮食进了乞丐的肚子,因为营养不良身高才极对方腰以上的姜月依,气的蹦起来打那人的脑袋。
手嘴脚都用上了,不把对方啃下来一块肉,姜月依就绝不罢休,任凭对方的一拳拳向自己砸过来。
或许是卫景焕就喜欢她这种不要命的虎,将她带回了府里,把她交给侍卫长说了句“好好练练她”后就像是忘记了她的存在。
于是姜月依成了编外的“暗卫”。
说暗卫也算不上,毕竟姜月依也没有被侍卫长安排出过任务。
别的暗卫勾心斗角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成为第一多拿点银两。
而姜月依最担心的就是今天吃什么,她还要长身体。
时间一长,大家都知道姜月依心不在此,于是任何腥风血雨的故事里都没有姜月依的身影存在。
这么在一众暗卫下,姜月依不知者无畏的一年比一年高了。
有一次姜月依被安排在后门值班,被夜里闲的无事到处乱逛的卫景焕碰上了。
卫景焕盯着她许久,浑身发毛后听见他说了句:“长得不错。”
第二天,姜月依脱下了沉重的盔甲侍卫服,换上了小丫鬟才穿的淡粉色百褶裙,头上被赏了个玉石琢磨的簪子,还有个宝石镶嵌的水晶淡粉头钗。
由原本看门的,会点武功的编外暗卫加看门侍卫,不知道怎么受了卫景焕的青睐,成了身边侍候的侍女。
后来姜月依再去找侍卫长拉呱聊天时,侍卫长喝多了酒,拉着脸差点要哭的对她说:千万不要喜欢上王爷,等着以后能出府了,我替你找个好人家。
姜月依连忙点头,心想,她本就对男子无感,怕什么。
但看着侍卫长愁苦的如同自己生父才有的容貌神情,想了想,极为怜惜的住了嘴,生怕吓着这个想当自己爹的人,怕对方的梦想半路夭折想不开。
而这个卫景焕,在日后接触久了,姜月依才知道他是这么一个狗东西。
竟然想狗到自己身上。
而卫景焕,人前风光无限,对待自己兄弟的孩子宛如亲父般认真教导的摄政王,在太子逐渐掌握主权,开始名正言顺接手主权时,一朝异心突起,起了谋反的心思。
那当年在自己亲哥哥病榻前,红着眼承诺会认真教导待太子时的卫景焕,在一路的繁华盛景财欲中,渐渐跪倒在鲜血淋漓的权势的狼牙之下。
卫景焕想要干干净净的登基,而那些肮脏手段且还是要算在别人头上。
虽说手中实权已然交给当朝太子,但他在朝中的威望还在,不动声色拿着多数大臣的把柄将其收买,在太子临要登基时,活生生被朝下的大臣一口一个“德不配位”的大逆不道之话给硬生生拽了下来。
昔日对太子多加疼爱教导的摄政王,在大臣们口诛笔伐时,一双过于凌厉的剑眉下的双眸紧紧簇起,平日里温和的笑意此时紧紧抿着,看向太子时只摇了摇头。
姜月依那时作为卫景焕的贴身侍女伴随左右,亲眼瞧见了卫景焕待太子移开视线后,酝酿良久的笑意终是浮上了脸,与刚刚担忧无比的神情分裂十足,透露着癫狂扭曲。
虚伪的让她觉得可怕。
现在朝堂政事面上是由卫景焕和太子双双把持,但私底下军事出纳已被卫景焕掌握了个大概。
皇位空虚,太子却无法即位。
在其他小国眼里这就是个笑话,但也仅在私底下看着新太子的笑话,就算日后太子登基称皇,这段经历对他对国家而言,也是一段抹不去的耻辱。
现在太子党派人人自危。
但……
姜月依看着面前硕大的“东宫”两字的牌匾,打直了多年的腿,也忍不住腿软了下。
只不过才一天时间……
入东宫的前一天,宫人在她临进殿里时,在火笼里点了一些夜交藤的香薰用来舒缓摄政王日夜操劳的神绪,在秋天的末尾,这火本生得旺了些,混着药香味烘得人昏昏欲睡。
姜月依半跪在地,闻着香味神情渐渐困顿,听见渐近的脚步声后下了狠劲,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在自己大腿外侧狠狠掐了一把。
思绪在剧烈痛楚下逐渐清明,视线聚焦到那一抹绣着龙纹的明黄色,那人走到案前站立凝视着紫禁城那一座座矗立做工精致的沙盘上,将一枚标记放在了最中央——金銮殿。
卫景焕在府中早已不避讳,一身皇帝才配穿戴的明黄色绣龙纹的龙袍整齐的穿戴在身。
姜月依也早早是见怪不怪。
只是……
姜月依面前竖立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几,上面摆放着两个刻着精致花纹的漆木盒,姜月依指尖拂过温热的木盒,浅黑的眸抬起时有了三四分迷茫。
这是卫景焕第一次送她看起来这么好的东西,但她向来只在乎卫景焕这次送的东西是否值钱,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姜月依笃定这里面绝不是能卖的上什么价钱的,能不能卖的上一两银子都难说。
跟着卫景焕这么多年,自从卫景焕虐.杀自己爱宠的那件事之后,卫景焕送给她东西的次数一双手便可以数过来,次次送的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要不然就是无法出去典当的极好的兵器,只能忍痛砸在自己手里。
多疑的摄政王从不让那些可有可无的下人,跟在自己身边有超过五年的。
如今她在卫景焕身边已经呆了五年。
姜月依心里早早就存着等时间一到,卖了手中的东西攒够了钱后,她便要头也不回的离开摄政王府,去那江南水乡寻人去。
思绪顿了顿,觉得能在那定居也是极好的。
姜月依怔怔出神,思绪有些发飘。
但恍惚之间,她似是闻到了木盒里面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你在想些什么?”卫景焕侧头,淡淡撇向姜月依。
姜月依堪堪回过神,半垂着头不应声。
卫景焕笑笑,比他从前所有的话语加起来都要温柔:“月依打开看看,瞧瞧本王送你的东西可还满意。”
闻言,姜月依半跪起身,将放在桌子上面的,最中间的盒子打开。
下一秒,姜月依惊慌将手中的盖子失手打翻,怔愣在原处。
姜月依额边冷汗低落,将头艰难抬起时,恍惚看到卫景焕他唇边噙着笑意眉眼温柔看着她。
那盒子里装的哪里是赏赐。
那分明是......
一颗人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存稿 20万左右
练笔复健文
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