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杀手和她的双面花魁》艾米乃

10、我有筹码

　　璃落捂着面纱逃离似得离开了千茉的房间，此时的她已然面红耳赤，不知是不是跑得过快的原因，她的心跳加速，有种无法安抚的躁动，她突然有种任务可能会失败的心慌。

　　可她千面杀手，所领任务，从无失手，怎么会败于一个弱不经风的花魁之手，她想了想除非是她不想赢，不然又怎么会输。

　　可她又为什么会不想赢呢？她可是杀红眼的杀手，眼波流转间又怎么会有温柔藏于眼底？

　　这样的想法兀地出现，让璃落的心慌更加难以抑制了，她赶紧去了厨房，想着干些活儿或许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到了厨房，大家依旧在各忙各的，璃落悄然走了进去帮着洗菜忙着烧火，一直忙活到了晚饭时间也不见李玉芝要起火做饭，璃落想要提醒却又害怕再次惹恼了李玉芝，只好闷声等着李玉芝的动作。

　　一直等到饭点的时候李玉芝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璃落有些不解得看向李玉芝，眼睛里多了些惶恐，李玉芝注意到后对着她说道：“香羽和千茉都已经传话说今日不吃晚饭，你也收拾收拾回去吧，明日再来。”

　　璃落眼眸黯淡，流露出无法安心的表情，李玉芝安慰道：“璃落，你师父我就是一个厨子，其余别的都不太会，平日里是不太会笑，但是你放心，既然让你留下来了，就不会让你走，你也不要担心别的什么，跟着我工作的节奏就行了，你不要觉得我对你言语上苛责了些，就开始畏畏缩缩的，有什么话什么要求的都可以提，还有……听说你和向天一起回家？”

　　璃落点头承认，李玉芝继续道：“这几日都不太忙，你找个时间让向天陪你去看看郎中，去问问要治好你的脸究竟需要多少钱，问好了，这些钱我先给你，完了你再慢慢还我。”

　　李玉芝这一天对璃落的态度都不算好，却想着治好璃落的脸，这让璃落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看不明白李玉芝的心思，只得先表面应承：“可是……师父才认识我，怎么会给我这么多钱？”

　　李玉芝眉心微促，慢慢道：“一个女子，留着一张刀疤脸总归不好，趁着你小，脸也容易治好，怕是再留几年就不好治了，况且，你师父我有钱。”

　　璃落这些年的生活经历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对一个人好，一个人对一个表露出友善，一定是有所图的。而璃落目前展现给李玉芝的一面，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让李玉芝瞧上的，那么李玉芝如此的反复无常，一是怀疑自己了，璃落点点头，想着要提防李玉芝，只好说道：“明天早晨吧，今日回去恐怕有些晚了，我担心打扰到老中医 。”

　　璃落这样回答着，心里却已生了新的计划，作为千面杀手，璃落拥有的不止是绘制千面的技术和精湛的杀/人技巧，能让她一次次成功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她细腻缜密的心思，她早已想他人之想，早早就将这些可能出现的隐患备着了，她一直都只是按着别人的心思继续自己的计划罢了，所以，她又怎么会失手？

　　李玉芝并没有流露出怀疑的表情，只应道：“明日也好，你收拾收拾回去吧。”

　　即使李玉芝再无任何反常，璃落在李玉芝离开后，依旧是暗自猜测了许多，她本以为，那日李玉芝问她什么时候来景州，她的回答是有利于她的，却没有想到适得其反，看来得再查查李玉芝了，只有这样，此次任务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此后璃落一直留在后厨，一直到向天忙活完，期间她未出后厨一步，因为她知道李玉芝虽然不在，但是她的所有行动李玉芝都会知道，还没有到展现杀手的一面时，她时时刻刻都在企图让李玉芝相信，璃落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可怜小女孩。

　　璃落和向天同昨天一样沿着相同的路一路同行，只是今天向天没有太好动，只说着今日遇到的一些刁钻的客人和出手大方客人，这让璃落对向天的排斥少了一点。

　　两人快走到景和园的转角处，璃落突然停了下来，犹豫了会道：“今日师父说要你陪我去大夫那儿再看看我的脸，我本想等明日了再去，可是走到这儿我就想……我想……我可能是有点着急，我想早点看大夫，师父说会帮我出钱，等我日后攒钱再还给师父，向天哥，要不，你现在陪我去看看大夫吧？”

　　向天眼神突然亮了一下，他有些惊讶，同时又真心为璃落感到高兴：“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璃落，如果能治好你的脸，你就无需像现在这般局促了是吧？我们现在就去吧。”

　　璃落欣然点头，她不敢相信，她从向天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真诚，她不明白，向天为什么希望她好，她糯糯答道：“真的。”

　　后又补充道：“谢谢你。”

　　向天因这句谢谢，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这有什么可谢的，我们赶快去看大夫吧。”

　　璃落带着向天走进了一旁的另一条巷子，一直走到巷子尾才看到了一处医馆，向天一眼认出这是江湖中极具盛名的炼药堂所开设的医馆，炼药堂向来自诩药到病除，包治百病，尤其对于容颜损伤颇有厉害之处，能找到炼药堂的医馆，看来璃落为这张刀疤脸没少打听。

　　两人走进炼药堂，一眼就看到，药堂正中坐着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中医，旁边站着一长相清秀的年轻中医。

　　璃落快步向前了两步，笑盈盈道：“张大夫，我又来了。”

　　白衣老中医眯眼微笑，捋着胡子沉沉道：“姑娘，我等你很久了，早告诉你，你这个伤拖不得，时间久了可真就要留疤了，好在你现在来了。”

　　璃落小声道：“劳烦张大夫还记得我，只是治我的脸要用到的药都太名贵了，我需要筹钱，现在有人愿意借给我了，所以我才来了。”

　　年轻中医示意璃落入座，然后道：“爷爷向来能记住每一位病患，自你上次来过后，爷爷就一直惦记着你，药材什么的我们都已经联系好了，就是有那么几味药材，需要你自己去买来，爷爷说了你一个小孩也不容易，出诊的钱我们也就不收了。”

　　璃落感激道：“谢谢，谢谢你们，那……需要我买来的药材是？”

　　年轻中医转身去柜台拿了一张药单过来，等递给璃落后才指着药单嘱咐道：“这里面这几味药是需要你去买来，其余的药我们都有。”

　　璃落又道了句“谢谢。”

　　离开医舍后，向天送璃落回家后才走。

　　璃落如这几日般，沿着暗道回到房间，如往常一般拿掉面纱卸了妆，正准备休息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林子夜的声音随之传来，他站在门外喊道：“师妹，有事。”

　　璃落很是惊讶，这是林子夜去太子府后第一次回来，这意味着有要事发生了，她连忙起身打开门，“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林子夜俊美的脸庞满是凝重，璃落便猜到可能真的出事了，“师兄，你突然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快进来我们一起商议。”

　　林子夜走进房间，望向璃落紧张的脸色，苦笑着摇摇头道：“皇上病重，义父近日都要守在宫里，暂时不会回来，太子也被唤去了宫里守着，我只是不放心你，才偷偷出来看你。”

　　璃落一脸不可思议道：“师兄是擅自回来的？未告知义父？”

　　林子夜继而苦笑道：“若告知义父，义父怎会让我回来？不过师妹不必担心，义父不会知道的，知道了，义父应该也不会太过生气。”

　　“也是，义父向来只对你好。”璃落附和着林子夜的话，又问道：“太子不是一直将师兄带在身边吗？师兄怎没有一同去宫里？”

　　一句正常的疑问，林子夜却有些难为情道：“皇上不喜欢我待在太子身边。”

　　这句话让璃落有些心疼林子夜，“皇上不喜欢？子夜师兄可是在东宫受委屈了？”

　　林子夜否认道：“没有，太子一直待我很好。”

　　璃落知道林子夜不会骗她，只要太子不欺负林子夜，皇上喜不喜欢并不重要，她关心地问起林子夜所来缘由，“那么，今夜师兄找我具体为何事？”

　　林子夜换了副担忧的表情，认真道：“师妹，若此次任务，让你不喜，就不要再继续了，等义父回来，我有办法让义父不惩罚你。”

　　璃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师兄，你怎么了！我可是千面杀手，我怎么可能会放弃义父给我的任务？”

　　林子夜焦急道：“师妹，我看见你和怡红院那个跑堂的一起回来，我知道你不会想和任何男子有过多接触的，这次任务，于你，有些不妥。”

　　璃落错愕地愣在原地，“可是，我想要坚持。”

　　林子夜见璃落毫无动摇，只好继续说道：“师妹，那时你弱小无助被义父带回来，只有师兄看到了你对于男人的害怕，幼时的你，虽杀了那个富商，但你并没有得到解脱，你日日梦见他带你回府，日日梦见他在你面前口吐鲜血，所以你才日夜不停地练习杀人和换脸术，即使现在，你成了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千面杀手，可是，我知道你依旧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你依旧害怕男人。”

　　璃落忽而就崩溃了，她歇斯底里道：“别说了，师兄！义父向来说一不二，怎敢违背？”

　　林子夜狠狠捏紧了拳头，即使指甲已经嵌入了手掌也未停下用力，“对付太子，我有我的筹码。”

　　璃落继续拒绝道：“师兄，千面杀手，不可退缩。”

　　林子夜继而问道：“是因为那个叫向天的跑堂吗？”

　　林子夜语气淡淡，说出这句话却似乎用尽了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