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欺师灭祖的徒弟又来拜师了》聚拢来花生

3、佘佘小妖

　　云羡听得这只小妖似是要讲故事，便从先前那房中寻了套桌椅摆在院中，随即往那一坐，单手支颐靠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道：“快些说吧，虽说我爱听故事，可如今已戌时了，我困的厉害。”

　　地上那小妖见云羡好说话，随即用力掐了一把大腿，原本盈盈的眼眶哗啦啦地落下许多水来，抽咽着道：“仙人，奴家原是困鹿山上的一只百眉蝮蛇，少时一直长在山上，从未害过人，只是有一次，困鹿山上来了个妖道，那妖道一身毒物，我的蛇毒竟也只能让他晃神半刻钟，他见奴家是一只已生了灵智的白眉蝮，便要捉我练毒，我逃了半日，一时不察，被那道士强光一照，奴家立即眼睛昏花了，便被那妖道用木叉捉进了他的笼子里。”

　　这小妖说着说着便愈发气愤了，颜色也愈发惨白，原先被云羡打得伤了经脉，眼睛嘴角又留下许多血来，被这微微月色照下来，配着她那忿忿的神情，云羡竟觉得有些狰狞又可爱。

　　“正常说话，不要总奴家奴家的。”云羡揉了揉耳朵。

　　小妖见云羡厉色，又抖了抖，语气软下来：“是，奴家...我知晓了。我自被那妖道捉了之后，便被一少年救了去。他还将我送回了困鹿山，一路上与我说了许多话，还给奴家...还给我取了名字，曰‘佘佘’，他当时边托着我边说‘几日相处，也是缘分，我也不知如何称呼你，虽是我救了你，若你还没有名字，以后我便叫你佘佘可好，我姓余，你的姓就便短一小截，又恰协同你本体蛇音，甚好甚好’，我听了也很高兴，想着等以后化形了，就可以与别的白眉蝮炫耀自己有名字了。”

　　云羡打量着佘佘有些娇羞的白脸，忍不住道：“还不如不起呢。”

　　佘佘抬起渗着血的双眸，有些不忿，哼了声，又道：“你不懂。”

　　云羡一时无言，又听得那佘佘道：“不要总是打断我。”

　　你不要讲故事讲到兴头上就忘了自己是阶下囚？？？

　　云羡如今被这佘佘激得也不困了，只是又不想熬夜，冷声道：“你快些讲，讲完我好早些杀了你。”

　　佘佘这才意识到自己处境堪忧，复又瑟瑟发抖道：“仙人饶命，奴家这就快些，我这就快些讲。那少年救了我后，我一直感恩在心，想着以后变得厉害了就去报恩，谁知我虽比其他的蛇聪明些，可修成人形我竟用了千年，等我去了凡世，原先那少年已不知轮回了多少世了，我很伤心，又不想放弃。几年后，我终于找到他了，只可惜他当时已至期颐之年，垂垂老矣了，几日后，他便老死在了我身旁，我当时哭得很伤心，后来我决心去找他的下一辈子，这一次我很快就找到了。”

　　佘佘身上的伤有些重，吐出一口血来，继续道：“他投生成了一只猪，若不能向我一样生了灵智，最多只能活二十五年。他是个好人，为何这样惨啊。我找寻了很多方法都没用，最终，他还是死了，在我的庇护下，没有人被杀掉，也算寿终正寝了。”

　　云羡被她讲的有些疑惑，问道：“说到现在你也未曾害人，听着也是个好妖，可为何去吸人精血呢，又是为了他？”

　　佘佘小妖神色哀戚，擦了擦嘴边的血，已快要维持不住人形，轻声道：“是。前两世我找他找得费力，便在他死前取了自己一缕魂丝绕在他身上，他一投胎，我便察觉到了，我看着他长到三岁大小，实在没忍住在他面前现了身形，他自此便知晓我一直陪在他身边，也知道了，我是妖。我以为我们相处的很好，等他到了弱冠，我便向他表明了心意，他也娶了我。只是我没想到，这十几年都是他装出来骗我的。”

　　佘佘脸上露出许多失望，闭上了眼，道：“他早就在府里养了个道士。那道士骗他说只要与我成亲，在两人情投意合，蜜意缠绵之际将混了符咒的酒与我喝下，我便会失了妖力，化为原型，而他也照做了。可待我法力尽失之后那道士却露出了本来面目，一刀将我那只唯有一日夫妻之情的丈夫捅死了，我大为悲伤。忽然发现那妖道匕首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而我那被他刺了一刀的丈夫竟有魂飞魄散的迹象。”

　　“于是我拼了最后一丝气力用原先放在他身上的魂丝将他的三魂六魄聚了起来，放回了他的身体，因着此法乃禁术，且强行回魂乃逆天而为，我成了一只堕妖。之后我便趁着妖力恢复还未受到反噬之时将那妖道杀了。”

　　“见了那妖道魂魄，我方知，他竟是前世捉我的那妖道。”

　　云羡心中有些戚戚然，又想到她吸食了许多人精血，叹了口气道：“你那丈夫早已不是原先那少年了，何必呢？”

　　佘佘闻言眼睛愈发红，瞧着有些疯魔，高声道：“不，是他，他救了我，我还未曾报恩呢，是他啊，他曾经明明不嫌弃我是妖的啊。”

　　云羡望了她一眼，不禁有些感慨：这世间情爱之事，实在可怖。

　　夜色愈发深了，月亮被云层遮住，院子里唯有老槐树摇曳之声。

　　倒是有些困了，云羡也不想听那小妖啰嗦，立起身来，缓缓道：“你那丈夫如今已成了个活死人，你为了救他，所以才吸男人精血来为他续命？如今我追了你几日，你那负心人丈夫怕是撑不住了。不过你可知受了你吸来的精血，三魂六魄染了孽债，他怕是没有下一世了。”

　　佘佘闻言瘫坐在地上，眼中满是哀戚，绝望道：“如今我也是个邪物了，被你捉了去，也救不了他了，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烦扰他的生活，若不是我，他也不会死。人妖殊途，他早已不是原先那个少年了...”

　　她顿了半晌，忽然又朝着云羡爬过来，只是被法印隔着，她只能不停的朝云羡磕头：“仙人，求你晚些杀我，让我再见一次他，仙人，能不能求你救一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