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索》GQQ

4、四 准备开学

　　索拉背着新书包、牵着星星的手，几乎是和姚一鸣前后脚进了家门。兰锦韵已经把饭菜端上了饭桌，索拉兴奋地向大家展示了她们今天的“收获”，又讲述了和娜娜小川一起去游乐园玩儿的趣事。这种久违了的温馨家庭气氛让姚一鸣心情舒畅，他也渐渐释然了，看来星星来了也未必是件坏事。兰锦韵微笑托腮看着两个小孩儿，她最担心的就是星星在这个新家可能会不适应可能会受委屈，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晚饭后，兰锦韵和星星在厨房一起收拾，她问星星：

　　“今天玩得开心吗？”

　　星星笑着点点头，她蘸了洗碗池里的水在池边写道：

　　“妈妈别担心，索拉对我很好，我也喜欢她。”

　　兰锦韵欣慰地笑了，她揽过女儿的肩膀揉揉星星细软的头发。兰锦韵端着一盘西瓜出来，姚一鸣去卫生间洗澡了，她们仨在客厅吃西瓜。

　　“谢谢你，索拉。今天带着星星玩儿还给她买了书包。”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了……其实有个星星这样的妹妹也挺好的。”索拉说的是真心话。

　　兰锦韵有些意外，说：“哦，索拉，没想到你能这么想……”

　　“兰姨，你又不了解我。”

　　索拉打断兰锦韵说，她低头吃着西瓜，心里说，你能想到的只有你自己的前途吧。她把目光移向旁边的星星，星星只是低头小口吃着西瓜。不一会儿，姚一鸣洗完澡出来，他也拿起一瓣西瓜边吃边问：

　　“锦韵，星星转学的事联系了吗？”

　　所有人都看向兰锦韵，星星看明白了问话、她也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妈妈。

　　“哟！我、我忘了……”兰锦韵扶着额头懊恼地说。

　　索拉在心里翻个白眼，心说果然如此。

　　“没关系，还来得及。”姚一鸣忙安慰说：“现在的问题是，星星是上普通小学还是去上聋哑人的特殊学校？”

　　兰锦韵有些不满姚一鸣当着星星的面说这个问题，但她一向是不喜形于色的。

　　“星星在老家时一直上的是普通小学，所以我想在这儿也让她上普通小学。”兰锦韵说。

　　其余的三个人同时暗暗松了口气。原来姚一鸣已经私下打听过了，他们这儿离城区较远，如果要上聋哑学校就得住校，本身学费高不说，还得再额外交一笔住宿费和伙食费，那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虽然说谁的孩子谁负责，兰锦韵会出这笔费用，可是他也不能一点力都不出，那样一来就会影响他们家的生活质量和对索拉的教育投入。

　　“不过，像星星这样的孩子，想转学进普通学校可能也不容易，考试是一定免不了的。”姚一鸣看着兰锦韵小心翼翼地说。

　　兰锦韵全无概念，星星的教育一向都是由母亲负责的。想到才60多岁就去世的母亲，兰锦韵黯然神伤。

　　“兰姨，你别担心。星星的转学考试有我呢，不还有十多天才开学吗？我会帮星星准备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索拉突然开口说道，姚一鸣兰锦韵同时吃惊地看向她。兰锦韵不得不承认，索拉是个天性善良单纯的小孩儿。姚一鸣心里想的则是，看来自己的这个再婚是结对了，索拉和兰锦韵母女是有缘分的。兰锦韵聪明漂亮、业务能力又强，自己和她的结合着实让自己风光了一回，之前索拉虽然和兰锦韵有些别扭，可也无碍大局。没想到星星来了，索拉竟然会对星星这么好，这样也好，家庭和睦比什么都强。

　　“索拉……好孩子，谢谢你！”兰锦韵由衷地说。

　　“嗯，好，好。不过不能耽误练琴的时间。”姚一鸣说。

　　“知道。”索拉傲娇地回答，感觉自己成了这个家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更爽的是，还能享受到星星时时投向自己的崇拜又感激的目光。

　　晚上，洗了澡躺在床上的索拉，盯着眼前的上铺，本来还想再和星星“聊聊”增进下感情，可是疯玩儿了一整天的她太困了，没两分钟就合上了眼皮。

　　第二天早晨6点半，索拉就被姚一鸣拎了起来。

　　“7点准时练琴，把昨天玩掉的时间补回来！”姚一鸣不容置疑地说。

　　这种债也要还？她爸可以兼职去放高利贷了！索拉站起来看一眼上铺，咦？上铺已经空了。洗漱过后来到客厅，星星和兰锦韵正在摆碗筷，早餐是母女俩一早去外面的早点摊买的豆浆油条。看到安静又白净的星星正往碗里倒豆浆，索拉顿时没了怨气、只觉得神清气爽，吃早饭也有了胃口。

　　7点一到，姚一鸣把索拉推进了琴房，索拉无奈地打起精神开始弹起来。假期索拉每天的练琴时间是上三小时下午两个小时，三小时几乎成了她的极限。过了10点，索拉已经弹得筋疲力尽，她悄悄地把琴房的门锁上，把刚才弹琴时录的磁带倒好带按下播放键，并把音量开到最大，然后把琴凳推到墙边的椅子旁躺下睡起来。半小时后，索拉起来倒带重放一遍。

　　11点钟索拉精神焕发地从琴房走出来，房间里很安静。她先去看了大卧室，没人。她推开小卧室的门，正看到星星的背影，此刻她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书。索拉走进屋里往下铺一趟，夸张地揉着两只手的手指。星星看到她进来，立即站起来指指椅子在小本子上写道：

　　“你要坐这里吗？”

　　“你坐你坐。”索拉立即坐起来说，“你在干嘛？”

　　星星拿起一本暑假作业晃了晃，哦，在看自己的作业呢。想到还有十来天就开学了，暑假作业才写了不到一半，索拉立即犯起愁来。星星观察着索拉脸上忽晴忽阴的表情。

　　“那些题，都会做吧？”索拉想到昨天自己的承诺就随口问道。

　　星星点点头，把几页纸递给她。索拉起初只是大略地看着，渐渐地她挺直了身子。星星写在纸上的作业工工整整，语文作业整洁流畅没有涂改，数学题步骤详细比自己的要认真仔细的多，甚至英语作业也书写整齐。索拉细数，这一上午星星已经写了快有5天的作业了。她好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脱口而出：

　　“星星，你把剩下的也做了吧！”

　　星星面有难色，在小本子上写道：

　　“不好吧，让老师知道了怎么办？”

　　“没事啦！我练琴太累了，今天上午就整整弹了4个小时呢！”索拉夸张地边揉肩膀边说。

　　谁知星星竟然笑了，她犹豫了一下，在小本子上写道：

　　“你上午只弹了三个小时吧？10点以后你就没再弹了。”

　　索拉看了差点惊掉下巴，转念一想，哦，星星可能是在阳台上看到的。哎？不对呀！阳台在大卧室那边，那她是从窗户外看到的？她们家在6楼，星星应该没那个飞檐走壁的本事吧？索拉眨着眼睛胡乱猜测着，星星好像看透了索拉的心理活动，嘴角溢出一个笑容。

　　“你笑什么？”索拉问。

　　星星在小本子上写道：“你怎么和黑猫警长似的，大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就差捻一下脸上的胡须了。”

　　索拉怔怔地看着星星，她突然发现了星星的另一面，原来星星还挺活泼挺风趣的。唯一可惜的就是……索拉不愿再想下去。

　　“……星星，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呀？”索拉傻乎乎地问。

　　星星捂嘴无声地笑着，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词：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你又笑什么？”索拉问。

　　星星在小本子上写下了那句词，索拉看了一脸黑线。

　　“好啊——你竟敢说我肚子里是草！”

　　索拉伸手去挠星星的胳肢窝，星星笑着逃开。话虽这么说，可索拉一点都不生气。这个不期而至的星星太特别了，是她所有见过的同龄人中最特别的一个。经不住索拉的软磨硬泡，星星答应她把整本的暑假作业都写了，可她不让索拉直接抄，而是让她自己先做一遍，做完两人可以对答案。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索拉练琴的准确时间的，星星就死活不肯再说了。两人吃了兰锦韵已经做好的午饭就睡午觉，下午索拉弹琴星星写作业各忙各的。

　　6点多钟兰锦韵回家了，今天她进城去看望导师顺便去了趟首都图书馆。临出门她问星星有什么要她带的，星星说她想阅读古诗词类的书。于是兰锦韵在首图给星星借了一本《宋词三百首》，她把书交给星星就去了厨房。

　　星星一接过这本古香古色的书就坐在书桌前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索拉瞟一眼封面，不觉一愣，作者竟然是清朝人。她拿把椅子坐在星星旁边，手托着腮帮子凝视星星的侧脸。

　　“你喜欢古诗词？”索拉问。

　　星星毫无反应，索拉叹口气，总是忘记星星听不到声音的事儿。此刻的星星早已忘了索拉的存在，完全沉浸在宋词的世界里。

　　晚饭过后，索拉磨蹭着不再热衷于找娜娜和小川去杨树林里疯玩儿。可是看星星帮妈妈收拾完厨房后就又捧起了那本《宋词三百首》，她完全插不上话。索拉怅然若失地自己出门去了校园的小树林。

　　“哟！今天怎么就你一个？星星没一起来？”娜娜看看索拉的身后，有些失望地问。

　　“为什么要她来？跟屁虫似的、又听不见，多烦呀！”索拉言不由衷地嘴硬道。

　　天空中突然一个闪电，随后传来一个响雷。小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我去！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吧？索拉你站远点，别因为你说瞎话遭雷劈，再连累了我们！”

　　娜娜也跟着在一边乐，索拉气得要挠小川的脸，被小川躲开了。其实这一下午天气都很闷热，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雷阵雨。索拉看看渐渐乌云密布的天空，扫兴地说：

　　“我先撤了。我怕我遭雷劈时，老天爷瞄不准再劈了你们！”

　　“怎么了？生气了？”小川忙问。

　　“没。”

　　索拉的心思早已经回到了那个6楼家里正手捧一本《宋词三百首》的小女孩儿身边。结果还没等他们准备散呢，大雨点就像倒豆子一般倾盆而下。娜娜家和他们是相反的方向，离小树林不远，她先跑回家了。小川和索拉跑到校园小径旁的一个报刊亭避雨。避了一阵儿也不见雨小，小川等得不耐烦，扔下一句话钻进雨中跑了。

　　“大老爷们儿的，避什么雨！权当洗一次澡了！”

　　索拉蹲下来看着跑的不见踪影的小川，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权当洗一次澡”呢？就发现远远的隐约有个人撑伞正在往这边走，下这么大的雨，谁会在这个时候到偏僻的林子这边来呢？索拉纳闷地看着那把伞越来越近，直到伞到了跟前。

　　索拉仰头往伞里面看，随后激动地叫出声：“星星！”

　　星星笑眯眯地看着索拉，雨太大虽然打了伞，她的裤腿还是湿透了大半。索拉跳起来把星星拉进报刊亭，既欣喜又心疼地说：

　　“这么大的雨，你跑出来干嘛！”

　　星星合上伞、从湿裤子口袋里掏出小本子，本子也湿了，她写道：

　　“妈妈不放心，让我来接你。”

　　索拉咧开嘴开心地看着面前的星星，这话她是不信的。别说是她姚索拉了，就是换成星星、兰姨的亲闺女，兰姨那个人也不会想到给送伞的。不放心自己的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能让星星放下刚到手的心爱古诗，冒大雨来接自己，看来自己在星星的心里地位不低呢，索拉心底有了小小的得意。

　　“淋雨还这么开心？”星星在小本子上写道。

　　索拉看着星星，只是笑不说话。

　　她们在报刊亭里等了半个多小时雨渐渐小了，两人紧紧靠拥着撑伞回了家，到家后两人的裤子基本全部湿透，可是两颗心的距离却贴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