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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赵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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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赵氏。
众宾入殿,纷纷落座,才见赵兰芷独立殿中,环顾四周,还不忘给一边的小侍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为陛下斟酒。”
“是,娘娘………”那小侍也只得窃窃地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引得赵兰芷挑了挑眉,缓缓行至李忆辰面前:“陛下,请………”
仍是一脸的温文尔雅,端庄大气。
不觉凉风骤起,穿堂而入,拨乱了纱帘………
而那铁甲寒光亦趁机显出其一角,更似威遏………
李忆辰倒是波澜不惊,唇尖轻点水面,便抬眸,是目光的相敌:“皇后这又是何意………”
“陛下实在劳苦,臣妾来清堕下回去休息。”赵兰芷仍是挂着笑,瞧着他,又一步步靠近···……
一纱帘之后,又显出一缕如炬目光,正是赵含!
“赵家满门志烈,皇后这般做,当真值得?”李忆辰勾了勾唇角,缓缓站起身来。
“陛下说笑了。”赵兰芷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如今,陛下才应该算算,怎样才更值得………”
被卸去左膀右臂的李忆辰,又拿什么同她抗衡。
先不提赵家于朝中根基,光光一个赵含,便已让他很是头疼……
“你没有胜算的……”赵兰芷打量着他,恍然之间早已拔出匕首,抵在了他喉头,一刹寒凉……
李忆辰不由地咽了口唾沫:“杀君之罪……”
“只可惜,向来都不是我要杀你……”赵兰芷忽地打断了他那些废话,凑到他耳侧,轻轻地道,“那可是你的好妹妹让我来杀你的,可别恨错了人………”她冷冷地笑着,又退回了原位,“李忆辰,你可太可悲了………”
而李忆辰则死死地盯着赵兰芷:“你真是疯子………”
赵兰芷反而开始笑得发颤,指间又加了几分力,鲜血顺着刃锋滴滴而下,不由地染红了大片……
突如其来的刺疼也不禁让李忆辰皱了皱眉,而他却仍是动弹不得……
“是……陛下说的都是………我就是个疯子!”赵兰芷瞧着他,拨了拨长发,便有一阵清脆的珠玉响,“我向来如此,挡我路者,都必死无疑……”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转脸看了看仍隐在暗处的赵含,“我向来都是个疯子………赵府从来都不缺美人……千金,姬妾,我都不知见过多少。人来人去,纷乱至极,又有哪个不是为了争宠夺利?我从来不是赵府的嫡女,也不是赵府唯一的女儿……只是,那些小姐,姬妾,如今的坟上草,都已不知多高了………”
李忆辰咬了咬牙:“你不是赵兰芷……你……”
“赵兰芷早便死了,是我换了长姐的汤药,是我将她们一个个都杀了………那都是他们欠我跟小含的………”赵兰芷一把将李忆辰按了回去,神色仍是淡淡的,“弱肉强食,我不杀他们,我又如何在赵家立足?而我也必须要去到离权力最近的地方,而拦路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的目光又猛然锐利了几分,杀意油然而生,寸寸逼近,惹人不禁凭息凝神,“李忆辰,是你要跟我斗的!”
忽地发狠,一把将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胸膛……
剧烈的刺疼使李忆辰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来,顺唇角而下,他咬牙抬眸,死死地盯着赵兰芷:“赵………兰………芷,你………”
“陛下,你不该活着回来的………”赵兰芷一边笑着,一边又使劲再补了一刀,“我赢了……”
而李忆辰便睁着双眼倒了下去,登时断了气,血也蕴成了大片,却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赵兰芷垂目又瞥了他一眼,随手将那柄匕首丢在了一边,那声清响便于殿内回荡良久………
而赵含则匆匆上前,又递了张帕子给她:“阿姐,没事吧……”
“无妨,小含不必担心的………”鲜血还是免不了溅上她的脸,恍然回眸那一刹,更衬出几分疯狂,“把他抬下去吧………今日,陛下是战时受伤,重伤难愈而亡,明白吗?”
赵兰芷又用余光扫过四周众人。
而众人忙齐齐下跪行礼:“陛下因重伤难愈驾奔,臣痛心不已,还望皇后娘娘垂帘听政,辅佐新君!佑我朝国运啊!”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兰芷这才满意地一笑,忙摆手:“众爱卿快快起身,免礼………”
“谢皇后娘娘!”
众人再次齐声而和………
烛光明灭,才觉清风入怀,流阳乍暖……
可春花已谢,草木初生,一切似于不变之中已成万变……
不过生死之事,是非功过自是难有定论,空为善忧者长叹,善悲者涕下,又此而已………
赵兰芷却又恍然回眸,看了看仍默默坐在一侧,抿了一口清茶的白祐。
不由地笑着迎了上去:“我还未仔细瞧过白先生这张脸呢……”
“我的确定照着皇后娘娘的长姐改的,可那味鹤顶红的毒早使让草民双目失神,也不知能有几分相像………”白祐缓缓站起身,放下了手中的杯盏。
“长姐着实漂亮,我也很喜欢………”赵兰芷叹了口气,又伸手拦住了他,“所以日后,只要先生不挡着我的路,我大可放先生离开……”
白祐退后了一步,自嘲一笑,“白祐一介山野大夫,又如何能挡皇后娘娘的路。”
“就凭先生三年之前乃是京都壮元,三年之后仍能于乱军之中救下李忆辰,我都不得不佩服先生。”赵兰芷的野心向来不是写在面上的,而是隐于皮囊之下,又添寒风点点,才透彻心扉。
而白祐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皇后娘娘太高看我了,过往为情所困之事,无足挂齿,厮人已去,我由该回归山野了………”
“先生要去向处?”赵兰芷忽有一刹失神,又咽了口唾沫。
“去后山………”白祐淡淡地答道。
“那可否替我为故人烧些东西?”赵兰芷只将手中的锦囊塞给了白祐。
“好,我定帮娘娘带到………”白祐垂眸,抛锦上浅绣的繄字……
“那我送先生出宫吧……”李忆月却忽地掀帘而出,不难见她满目的晶莹,一把拉住了白祐的手腕。
“去吧………”赵兰芷摆了摆手,背过身去………
于赵府这数年何其艰难,恐也仅有赵兰芷、赵含二人自己心知肚明……
老大的赵府表面奢侈富足,可落到他们二人身上便不仅是缺衣少食………
满庭落雪之中,又有何人为他们送过碳火。
自是不免染上风寒,而大雪之内,又何来的医官……
才忆那日随李巹一道入赵府的白衣少年,神色自若地替她把过脉,又递了此锦囊,“这是我随身带的可治风寒的药丸,按时服下,不出三日,便可痊愈,切记,不可再受寒了………”
便是少年老成,青丝微浮之间,已转身欲行………
“为什么帮我们………”她缓缓抬眸,注视着他的背影………
“因为我是个大夫,仅此而已………”
翩然而去,融于屋外漫天飞雪之中……
而楚白繄却早已死在数年之后的那场连坐之中,埋骨后山………
而权力之争,向来惹得血雨腥风,由万千人血肉之上,才得选一人……
“白先生,保重………”赵兰芷终是脱口而出,再度望其背影。仍是一身白衣,淡然顿了顿脚步:“多谢皇后娘娘………”
终是自宫门而脱,余生,也再无机缘踏足………
“小繄,赵兰芷给了你什么?”李忆月恍然问道,又不住地瞧向他侧颜………
白祐浅笑着回过脚来:“一段陈缘………从前,我向来不信什么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可如今,倒是不得不信了………”
“你万事安好便好………”李忆月叹了口气,便有马车迎面而来,缓缓停在了二人面前,“我得先行一步了,方丈还在寺里等我,小繄,有缘再会………”
“嗯,有缘再会……”白祐摆了摆手,终是孤身一人,步向那群山苍翠之中………
幸有风过林梢,鸟雀低鸣,伴那少年背影:“我还以为,阿祐你不会回来了呢………”
“皇宫之内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我自然便会回来了………”白祐三两步上前,顺势与他并肩,“倒是阿冶,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芜冶挑了挑眉,摊了摊手:“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在等你回来喽!”
“你呀!”白祐忽地踮足,又刮了刮他的鼻梁。
芜冶确也任他动作,不过又反手按住了白祐肩头,垂下脸来,往前又凑了凑:“让我好好看看,阿祐有没有受伤………”
“我可是大夫……”白祐无奈地又点了点他的脑门,“好了,我们快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好吧………”芜治倒是撇了撇嘴,又显得委屈巴巴的……
次日,新室登基,大赦天下,又迎外帝南疆使臣入朝拜会,赵氏太后垂命听政,以辅佐幼帝。
封赵含将军为大元帅,统领京城禁军,赵氏一脉一夕之间风光无量……
而远在山海之内的范齐,晏鹤卿亦是不由地相视一笑,“也没想到,会是这般的结果………”
“山君还不去看看寨门口,又有人打起来了!”范齐无奈地轻拍了他一把。
“好好好,我这就去………”而晏鹤卿也只得匆匆起身而去………
不觉那山花烂漫,早已姹紫嫣红,才觉万物复苏,渐入佳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