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消积雪》落生弦

14、番外 一

　　我能有今日，也是多亏了娘娘。

　　皇帝看在当今太子唐璋的面子上，赐了娘娘谥号:贤忠太子妃。

　　娘娘这一生，说好也不好，说不好，好像也还可以。

　　我自幼跟随娘娘，娘娘十岁那年，曾跟太师，一起去集市上，我前几日感了风寒，恐传给娘娘，那日就告了病，并未跟随。

　　我只是听府里的下人们说过几句，二皇子和我们家娘娘那是郎才女貌，后来两人来往甚密，也曾出去碰过面，那时还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我知道娘娘的心思，她喜欢这位二皇子。

　　我也大多数能揣测，娘娘许的愿十有八九是嫁与二皇子。

　　娘娘出嫁前，那副喜悦的样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娘娘这么开心过。

　　后来，二皇子，哦不，应该是太子了。太子开始对娘娘不那么好了，我看向太子的眼睛，他的眼睛对娘娘还是有爱意的。

　　我不敢告诉娘娘。

　　娘娘不会信我的。

　　还有娘娘回将军夫人那里，太子说的那句:“一路平安。”我能听出来，太子对娘娘的爱是真切的。

　　后来，两人和好了。

　　娘娘跟我提过，太子有苦衷，是她之前错怪他了。

　　我不明白。

　　可我高兴，娘娘高兴我就高兴。

　　再后来，两人琴瑟和鸣，每天都黏在一块，我连见到娘娘都变困难了。

　　嗯？我不是娘娘的贴身丫鬟吗？

　　我还记得两人一起抚琴，一起骑马射箭，一起到好多好多地方。

　　后来太子要去征战沙场，娘娘去祈福。也是我通风报信报给太子的。

　　娘娘的好，我要让他永生永世都记着。

　　可太子记不记得我不知道，娘娘可是记住了，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以至于后来忧思过度，太医只会说:“娘娘这是心中有难以放下的事，才会导致病情加重。”

　　我心里暗道:呸！什么庸医！病治不好还赖我们家娘娘！真是可恶！

　　可这也无济于事。娘娘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的眼睛也越发红肿。我每日给娘娘喂药也喂不下去。如今的太子唐璋也来了。他看我们家娘娘的眼神我认得，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很熟悉的样子。

　　他扶娘娘起来，夺走我的勺子，将药一点一点喂给娘娘。

　　娘娘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直冲太子喊着阿昼阿昼。

　　我想让娘娘睁开眼睛看一看，可又于心不忍，娘娘最起码，是看着二皇子走的。

　　娘娘咽气了，将要抚上太子的脸的手也垂了下去，太子抓住娘娘的手，靠近他的脸，轻轻摩挲着。

　　这人恐怕不是个变态。

　　我想向前阻止，这时我看见，唐璋眼角闪落的泪花，说着他的脸流到了娘娘的手上。

　　娘娘的手白皙如莲可真好看。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我也很想娘娘。

　　她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三月后，便是我的婚礼。

　　李知夏对我很好。

　　我在我们的婚礼上，想到了娘娘。恍惚间，我听见娘娘一遍一遍的叫我洛妤，我猛然回头，看不见任何一个跟娘娘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

　　我的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

　　我仿佛又听见她说：“洛妤，大喜的日子不要哭，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我拭去脸上的泪，我夫君李知夏的母亲夏芜问我怎么了。我摇了摇头：“没事。”

　　回到房中，李知夏坐在我身边：“洛妤，不开心吗？”

　　我摇了摇头：“我想娘娘了。”

　　他安慰我：“没事的，娘娘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要是再伤心，娘娘就不高兴了。”

　　我猛地抬起头：“娘娘会不高兴吗？”

　　他镇重的点了点头。

　　我慌忙拭去了脸上的泪：“明日，你陪我去看一看贤忠太子妃的陵墓可好？”

　　他握住我的手：“好。”

　　后来，我们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孩，可爱极了。

　　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娘娘。

　　再后来，我的女儿李婉也嫁人了。

　　李婉，是我亲自给她取的名字，我一看见她，就想看见我们娘娘一样，温婉贤惠。

　　我和几位好友聚在一起聊天。

　　有位夫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跟我说：“你可知当今太子？说来也真是奇怪，除了那位未过门的太子妃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平时也没见他主动亲近过哪个女人。唉，也不知是京城中哪位小姐，命运这么好。”

　　我笑了笑，不再说话。

　　我想了起来，他看向娘娘的眼神，正如二皇子一般，情意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