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暖海》乌酒聆

1、第 1 章

　　吸饱露水的草坪上，站着一片黑色着装的人，有些抱着菊花瞳孔空洞，有些泣不成声伏地而坐，还有的拄着拐杖发着无声的叹息。肃穆的气氛笼罩，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一个小小的墓碑上。

　　前排站着五六个人，学生模样的女孩跪抱着墓碑，而中年男子望着远处的山峰默不作声，两鬓泛白，眼神落寞，旁边也站着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女人面孔，引发后排窃窃私语，见中年男子回头，现场逐渐也静默下来。第一束晨光温柔地打在前排站的笔直的女人身上，她一身黑裙，头上带着黑色礼帽，只见她怀里抱着一束即将结束花期的铃兰，散发着无人有心思嗅的幽香。小巧洁白如铃的花朵上方，是一张精巧的小脸，远远看去，朦胧中如同雕像般有一种迷人的气质。近看她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周围还有淡淡的淤青，嘴角红色的疤痕如同绽放的玫瑰花，华丽而危险。她被旁边高大的男人握住肩膀安慰着，吸着凉凉的空气，胸口如喀斯特山脉起伏，压抑的眼睛红红的。

　　中年男子挪了两步走到疲惫的女人面前，从口袋拿出一个兰花镌刻的精美小盒：“杉禾，这是他生前让我交给你的。”

　　被唤做杉禾的女人勉强挤出一抹笑，张开嘴巴似语非语，思忖好一阵，才接过小盒子，打开，瞬间眼泪如洪水猛兽，水土无拦地溃堤，湮没了她消瘦的脸颊，滴落在铃兰上，打下花几朵。

　　她腿一软，被身旁的人一把拦腰抱住，箍住下沉的身子，“杉禾，你伤还没好。”

　　她死死地盯着盒子里躺着的钥匙，“呵，这个骗子。”

　　其他人见状，不明所以地想凑近看看，却被杉禾身边的男人一个眼神劝退。

　　天不合时宜的下起了雨，夹着阳光，一同洒落在这一群人身上，冷暖交替。

　　杉禾借着身边男人的力量，慢慢走到哭到嘶哑的女孩身边，双膝跪下蹲坐着，抚摸着她的头，用手背擦她脸上的泪水，搂进自己怀中。

　　女孩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杉禾姐，前天他还是那么完整的一个人，现在却是风一吹就散的零星骨灰，他为什么那么可怜！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能是我！”

　　杉禾含着泪水，单手把铃兰放在墓碑前，捡去墓碑上被大雨溅渍的杂草，从盒子里取出钥匙，混合雨水塞进女孩手中：“他不舍得你，在他眼里唯一舍得的弃子就是他自己，这钥匙，交给你了。”

　　女孩听完哭的更难过了，双手无力垂落，整个人瘫软在杉禾怀里。忽然一个挣扎，把杉禾推倒在地，抱着墓碑不肯撒手，黯然失魂道：“是我害了他，是我……”

　　杉禾见状，手拽着身旁不知轻重准备出手的男人，“我没事！”，看向第二排比周围人都高出一个头的男孩，他心领神会，懂事道：“我跟Legend他们送她回家。”

　　杉禾点头，撑着身边的人站起来，看着墓碑上那干净的脸蛋，风一阵，径直地倒了下来，晕迷前她只记得一群人围了过来。

　　连续发了几天高烧，得了肺炎，她似乎要把之前发生的一切记忆燃烧殆尽了。

　　那个少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