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旧日摸爬滚打那些年》爱手艺

8、接客的日子

　　11.招待勇者
　　小店终于被我打扮得阴森恐怖得，让我能够舒心地呼吸艺术的氤氲。
　　就是从户外，似乎还缺了个口子，让浓郁到快要爆炸的疯狂气息从中，过满而溢。
　　我想起自己还从那些擅长绘画的不朽者那里，买了一些种子。其中有一块长条形的，适合做小店的招牌。
　　于是我把那长木条一样的东西，放在了门沿之上，屋檐之下，没等我用钉子固定，它就在砖瓦上生根发芽。
　　而我没有在上面刻字，因为有一群人，那或许是我今天第一批客人，他们正在靠近。
　　我把一只触手留在招牌上，在上面长出一只眼睛，遥遥看着来客，而自己回到小店内，摸索着要不要装个监控摄像头。
　　结果我刚走，当招牌的长条形种子，非常不安分地把藤蔓长出了，沿着墙表攀附，不知不觉间竟然把我的触手捆住。
　　这倒是让我的监控不那么容易被发现，没有遮挡视线，也使门口显得更有几分景致。
　　嗯唔，那就随它去吧。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门口的设置，让我的客人们，在门口瞻仰了一会儿。
　　或者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猎人吧——他们的服饰如是告诉我，因为他们穿着打扮和一个我曾经猎杀的人，一个身着皮衣的女猎人一样。
　　皮夹克，牛仔帽，黑皮鞋里有半遮不掩的匕首和黄铜左轮做装饰——他们应该一样喜欢用这样的装饰招呼人吧？用艺术品招呼人是一种奇怪的习惯。
　　但是他们的审美不同于人，倒是很难得的知己，我们打斗的过程中，她曾称赞我用力量幻化的怪物，格外乖巧而可爱。
　　真是真知灼见！这么可爱的怪物，为什么人人见到都要跑呢？虽然承认用艺术品往人身上怼是奇怪的，但这比起直接跑的不礼貌行举，简直是一种致敬！
　　而不知道在猎人界是否是女猎人占主导地位，店门口这群猎人明显是以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为首。可能是想到那个被我猎杀的女猎人，那个猎人女首领，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们瞻仰完我的艺术，重新获得呼吸的能力，才庄严地缓步走进小店——我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从里至外，我店内收藏的艺术品，不过中等水平，哪里值得这般谨慎对待？
　　但是，这些贬低的想法显然是我的挑剔了，客人们一经进门，看见了我墙壁上的挂画，便给予了他们的作者和鉴赏者以极大的肯定。
　　当他们目光触及画作，无不瞳孔放大以接收信息，瑟瑟发抖来缓解冲击。领头的女子更是一动不动地，直勾勾黏在了那副，《千眼狗头人抱子图》之上，想来是有独到的见解和偏好。
　　正当我不忍心打断客人欣赏艺术时，旁边的小猫咪作势想要退走，不打扰我的营业，结果一不小心，踩在一个石屑上——那好像是从石雕上掉下来的，没有碎，却在那梅花爪下打滑，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所有正在赏画的客人都如梦初醒，恍惚地看向小猫咪。在公众场所成为聚焦点都是痛苦，更何况是在陈列艺术品的殿堂？小猫咪受宠若惊地把全身毛发炸起，并且把那双墨绿瞪得像坟头冥婚的洞房花烛。
　　不过小猫咪嘛……比之这些艺术品也不会差的。我还听说，有些饮料店会用小猫咪挽留客人，让客人在店内进行更多的消费。
　　想必，小猫咪这种生物是一种更高级的艺术。事实也是如此，刚刚僵硬地看客，很给面子地直接坐倒在地，并发出“呃啊啊啊”的赞叹。
　　于是我抱着小猫咪向客人走去，带着炫耀说：“看，这是我养的小猫咪。”
　　他小爪子紧紧扒拉住我的手腕，就连尾巴也翘起，两三圈把我小臂缠绕。
　　“他有点害羞啊……他叫，嘶！”小猫咪竟然一口咬在了我的小臂上，我要把他放下在招待客人的餐桌上，他的后腿也用力地飞踹。
　　诶哟，看来他是真的不乐意被欣赏啊。
　　我只好遗憾地把他放回地面，熄灭自己的分享欲，和炫耀心，讪讪地看着客人们：“他叫江流，不太亲人啊哈哈哈。”
　　难道被欣赏的感觉不好吗？我不理解。
　　对客人们打着哈哈，又想起小猫咪的依赖，我心情便好了些，虽然小猫咪不与他人亲，使得分享艺术的机会少了些，但是他与我亲，那这个艺术品时时刻刻都是我的。
　　小猫咪这时候已经啪嗒啪嗒地小碎步跑远了，而我则开始了一个餐厅老板兼主厨的真正工作。
　　“请问诸位有什么想要吃的吗？”我听说我无师自通了职业化笑容，不过那些使我听说的人都已经死了。
　　所以估计是这样的笑容多少和死亡有关，冰冷的风，让客人们冷战到说不出完整的话。
　　领头的女猎人和我猎杀的那位很像，镇定而礼貌，中肯客观道：“那请给我们上您这里的招牌早餐吧。”
　　我的笑意更深了——有人说我高兴起来看上去像是在假笑？怎么可能，我那么真诚。
　　于是真诚的老板，我，转身回到厨房里为我的客人准备真诚的早餐。
　　这回，我打算做个肉夹馍。
　　鱼肉肉夹馍。
　　曾经有两个被鲛人族抓住的人，一个黑发黑眼，与我一般无二，一个则金发碧眼，他们通常对于食物上面的问题争论不休——鲛人族给的食物通常是腌制好的鱼。
　　他们这些祭品死前都好吃好喝，但终究不能自己选择，只能吃海鲜，但这不妨碍这些陆地生物说这样的鱼类虾类可以做成自家食物。
　　鱼肉来了，金发碧眼的人若有所思，说怀念他的鳕鱼汉堡。
　　龙虾来了，黑发黑眼的人咧嘴一笑，说吃过他的龙虾肉夹馍。
　　而我打算做肉夹馍，就是因为黑发黑眼说，驴肉夹馍才是绝品。
　　不过调味料嘛，我便不再使用那些仅仅止步于物质上的香料，我想灵魂上的冲击，这样超越物质和能量摄入的维度，适用于所有存在。
　　当然，可以完美掩盖，或直接取缔人类的味觉中枢中的那些复杂的神经感官。
　　比如豆角，完全可以用这种嫉妒的酸，带着愤恨的辣的情绪来代替。
　　不过……口感太过浓厚也是问题。
　　于是一个手臂大小的鱼肉，四个人的肉夹馍，我总共就用了一颗智者豆——
　　智者不入爱河，这句话对于这个食材既是反语，也是劝诫。
　　不过馍要怎么准备，是个问题。
　　于是我只好再一次启动伟大的商业主神，赫尔莫里给予我的权能，沟通众生的幻想，撷取自己想要的资源。
　　比如这次，我发现了可以长出面包的树，面包似乎是所谓汉堡的材料？那两个人都说汉堡和肉夹馍像，又有区别……
　　我又看见了一只张大尖牙利嘴的花，与那幻想中都没有的眼睛对视，会心一笑。
　　于是我的四位客人，每一位都拥有了一个苍白，又带着些陈旧黄色的性感厚唇，而一旦张开，便是大笑，露出锋利且染红的牙齿。
　　而口腔内部，一片陈腐的黑色，和好像格格不入的点点新鲜血红。
　　白，黑，红，三种色泽极具冲击力地交织着，以至于我这批审美在线的客人，恍惚失去了神智。
　　而小店内的恐惧气息，在我的眼里，是生肉颜色的红白钞票在从空中飘落，就像上位的至高，在卑微的时空上挤沙拉，让整个宇宙，在刹那间无序运转，光怪陆离。
　　格外美味。

作者有话说

　　12点之前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