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筝》我为刀俎

4、第 4 章

　　从那以后过了都快两年了，好多事情发生的细节难以一一回想，但是程筝无论如何都记得那时候岑弥的脸上还是青春难挡神采飞扬的，他在程筝面前更是高高在上凌然不可犯，程筝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会为了谁去做一些家务琐事，甚至在自己的面前会露出那种难堪的神情，他一点都不能从中汲取什么优越感，他只觉得难以忍受，程筝只觉得，他好像在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被动地欺负了某人，然而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罪名。

　　整理出自己下午要用到的书籍，一张压在抽屉最底下的银行卡露了出来，里面是程筝所有的储蓄，程筝捏着那张卡，脑海里有一万个念头昙花一现。

　　手机却不合时宜亮起屏幕，是他的堂姐程寸心，来电显示是个可爱的婴儿酣睡的照片，正是程寸心那个周岁没满的小女儿，长呼一口气程筝接起来电：“喂？”

　　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相较于不久前有活力多了：“筝筝，你这周末有什么安排吗？来我这吃饭吧，你姐夫那身力气没处使，让他给你好好补补......”

　　这周末程筝本身也没什么安排，刚想顺口答应下来，那头又说：“对了，把徐默同学也叫上吧，前阵子他还打电话给我说你俩在同一所大学里吵着要上我这儿蹭饭来着......”

　　“他不去！”程筝的呼吸一下子乱了，等到回过来神的时候又定了定气息，“他很忙，他不去。”

　　程寸心有些担忧，顿了片刻才继续说：“筝筝，怎么了？是跟朋友吵架了吗？”

　　程筝拇指神经质地来回搓那张银行卡，却不说话。

　　“姐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啥摩擦，但是筝筝，徐默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对你还是挺真诚的，你嫌我管得宽我也得提醒你一句，朋友容易交，真心朋友难得啊......”

　　程筝心里有口气堵得不上不下的，但理智到底还是压过了那口气，他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我会好好考虑的.......”

　　程寸心知道他不是个意气用事的孩子，也只是提点那两句，并不纠结这个话题，关心起他的近况，话没说两句又说同事送了个厚实的绒毯，她那边用不上寄了同城快递让程筝注意点快递，程筝乖乖应了记在了心上。两姐弟约莫也有半个月没打电话了，这一时半会也有说不完的话，一个电话粥煲了近一个小时，等到挂了电话，程筝定的提醒上课时间的闹钟恰好响起，程筝立刻收拾东西赶往流动教室把万般杂念暂时抛在了脑后。

　　程筝到教室的时候徐默早就占好了座，他的周围不意外地围满了人，或男或女，有些甚至还是外校的，一堆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程筝一只脚刚踏到门口徐默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冲他抬手：“丑人！”

　　程筝不想理他打算自己另寻座位，他却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三两步走过去抢走程筝的课本，程筝在心里冷笑一声却也只能顺着他的意跟他并排坐在一起。

　　代课老师早就进了教室，身边的窃窃私语却始终没停过。

　　“额，那是你们学校的徐默吗？他旁边那谁啊，我怎么觉得徐默好像有点.....舔啊？”

　　“你是外校的吧，知道徐默但是不认识程筝吗？”

　　“程筝？没听过。”

　　“他可是徐默的主人诶......”

　　“主人？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徐默这么会玩？”

　　“谁敢编排他？他自己亲口说的程筝是他的主人......”

　　“我靠，这么劲爆......”

　　程筝目无表情看了徐默一眼，始作俑者却一脸坦荡。

　　感受到程筝投来的目光，徐默回视过去，心里有些得意，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想要邀功的冲动，正式上课之前，徐默凑到程筝耳边低声说了句“周末去寸心姐那里吃饭”。

　　程寸心对于程筝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徐默没有听程筝用言语表述过，但他记得，第一丑人加受气包程筝第一次跟自己发脾气似乎也是跟程寸心有关。

　　大概距离第一次认识程筝过了快一个月，那时候的徐默依然还是处于控制不住自己手贱嘴贱看见程筝就想薅一把的状态，他的几个哥们都打趣他看见程筝比苍蝇见了鸡蛋缝还兴奋，徐默摸摸鼻子笑呵呵的：“我就是觉得逗他挺好玩的！”

　　几个哥们却嗤之以鼻：“你是想跟人处好关系吧，你看人家理你吗？”

　　徐默有些梗住了，一口气不上不下憋得他脸红脖子粗，他的声音也不自然得大了起来：“谁......谁谁谁说的！哥魅力四射，男女通吃，多的是人排队巴结我，区区一个丑人，谁还上赶着了！”

　　众人没见过徐默在谁身上吃过瘪，看徐默这样不由得觉得新奇：“人家也不丑啊，你这一天一天嚷嚷人家丑人的，跟小学生揪人家女孩儿辫子似的，幼稚诶！”

　　徐默不以为然，转眼一看说曹操曹操到，跟自己隔了几步蹲在树下的那个小人儿，不是程筝又是谁，徐默立马把自己不稀罕“上赶着”的言论丢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扯了把袖子快走几步迅速接近程筝。

　　“丑人！干嘛呢？”走近了徐默才发现程筝蹲在树下有有原因的，他们学校是不让带手机的，可程筝手里小心翼翼捧着的，不是手机又是什么？

　　徐默觉得新奇，这丑人不声不响平时一副书呆子好学生的做派，没想到还有另一幅面孔呢？随即轻快夺走程筝的手机。

　　“违反校规了！没收！”徐默语气里夹杂了几分抓住了程筝小辫子的得意，脸上满是新奇和兴奋。

　　不料往日温顺缄默的程筝却反常地沉了脸，他还是一言不发，但气场却不再是以前的恹恹状，反倒是充满了警惕和威胁，他缓缓站起身，慢慢伸出手：“还给我。”

　　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的徐默一下子竟也被震住了，迟疑地伸出手，程筝见状不再与他多废话，从他手里拿走手机，头也不回走了。

　　徐默的几个死党一开始也有些震惊，但比徐默更快一步回过神来立刻想起糗他：“徐哥，撞枪口上了哦？”

　　徐默却不生气，他的脚步没动，耳边死党们的话丝毫引不起他内心的一丝波澜，他现在只觉得有趣，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