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血的一百种死法》佛脚抱紧

3、我方恶鬼即将上线

　　自从上次送花翻车，姜扬去找徐以图就再不翻墙了。她现在是徐老夫人钦定的徐以图“朋友”，可以光明正大从正门进。
　　虽然如此，但在两个月前确认徐以图基本大好后，姜扬就减少了看望他的频率。她这段时间很忙，为了找一个合适的隐居之所四处奔走。
　　再有一个月，就到叶二水把徐以图带回来炼鬼的日子了。
　　炼鬼是不可能炼鬼的，但人必须带回来，不出意外掳走徐以图也会是一个重要节点。

　　现在的问题是，带回来的人，放哪？

　　不会是花店，太小，很难在里面进行炼鬼的大动作，肯定是另选了地方。
　　无奈姜扬只能继承自己穿进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是系统以文字大纲的形式在脑中提供，简略得一批，根本不知道叶二水最后挑个什么地来安置徐以图这些小白鼠们和大堆奇怪繁复的阵法，只能自力更生。

　　她在一周前寻到了符合条件的地点，是一间位于城郊深山的废弃宅院，想必曾经也是风头无两的大户人家，依稀可见以往精美繁复的雕梁画栋，气派非常。姜扬甚至在后院破败的假山里发现一个极为隐蔽的入口。
　　入口后是一段长长的石阶。姜扬点了提灯，顺着布满青苔的陡峭阶梯，一步一步走入黑暗。长长的阶梯直通地底，尽头是一间巨大的刑房。姜扬举着提灯绕了一圈，刑房宽敞阴森，四面墙挂满了刑具和破烂布条包裹的疑似人形的物体，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似乎都带着沉淀的血腥。

　　除此之外……
　　姜扬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

　　死在这间刑房的人化为了恶鬼，维持着生前狰狞的死状，却早已是非人的容貌。它们密密麻麻地挤挨在一起，把姜扬围了个水泄不通。无数浸着血泪的泛白瞳仁或者剐去眼珠的空洞眼眶都对准了这个不速之客，却又碍于她的威压不敢动手。
　　冤孽太多，空旷的刑房都被一条叠一条的人命挤压得逼仄起来。
　　大滴的血从恶鬼们身上砸落，地面聚起一个又一个水洼，飞快地向姜扬蔓延，却又停在她脚边十厘米开外，踟蹰着不再往前。
　　浓郁的血腥味格外刺鼻，带着腐败的恶臭，近在咫尺。姜扬神色不变，眸子微垂，落在近乎黑色的血泊上，缓缓勾起一个笑。
　　“别着急，”她语气和缓，听起来非常好说话，“还没到时候。”

　　最后送她上路的恶鬼这不就找到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姜扬很满意。

　　·
　　回来的路上，姜扬在自家花店门口捡到一只徐以图。当时他正松柏一样立在挂着“今日歇业”的门旁，眉目平和，气质斐然，活脱脱一金字招牌。放平时能吸引不少客流量，可惜今天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姜扬只能独赏这个大漂亮。
　　“徐先生好，”她在大漂亮的目光中走近，“吃了吗？”
　　“已经用过餐了，多谢叶小姐。”徐以图抿唇微笑，“这几日你没来，阿嬷记挂得紧，托我带些花种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扎口的精致小布袋，双手递过来，“不知叶小姐喜欢什么样的，我便自作主张地挑了些，都是上品，请笑纳。”
　　“哦？”姜扬接过布袋，大致翻看片刻，眉毛扬得更高，“这么大方？”
　　“毕竟是救命恩人，如何大方都不为过。”徐以图冲她歪歪头，笑容更大，“能得叶小姐喜欢就好。”

　　喜欢倒谈不上，她一个舞刀弄枪的粗人对需要精心侍弄的娇贵生物向来敬而远之，生怕一不留神就弄死了。
　　比如这袋名贵花种。
　　比如眼前笑盈盈的徐以图。

　　姜扬还是收下了花种。
　　然后，她打开花店门，请徐以图进去坐坐。

　　但现在，她两个都扯上了关系。

　　泡上热茶，姜扬坐上老板椅，隔着袅袅雾气跟徐以图唠闲磕：“想来徐先生也是爱花之人？”
　　“说来惭愧，”徐以图呷了口茶，嗓音浸入水意，“院子里的花草都是由阿嬷和下人打理。我曾试图帮忙，但经我手的所有植物，无论生命力如何，都迅速地枯萎了，无一幸免。”
　　话落，他就剧烈地呛咳起来。
　　姜扬撩起眼皮，只见对方一手狼狈掩唇，另一手冲自己摆了摆，示意不用担心。
　　她便老神在在地继续坐好，等对方咳声止息，才开口询问：“徐先生可是呛着了？”
　　“并未。”徐以图小口啜饮茶水，低哑道，“只是以往饮水或用餐时常常呛到，这次明明没呛到，却也下意识地咳了起来，冒犯叶小姐了。”
　　“常常呛到？”
　　徐以图颔首：“频率较高，有几次险些提不上气，不过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静默片刻，他兀自轻笑：“叶小姐说的不错，我运气向来不好，吞咽易呛，换季常病，出门也频遭横祸，虽去鬼门关转了几圈，但所幸都未曾真正夺我性命。”
　　姜扬解释道：“这是因为厉鬼附在你身上吸收你的气运，所以才会运气不好。”
　　“原来如此。”徐以图喃喃道，“说来可笑，我原先从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如今倒是亲眼见证。”

　　一声叹息浅淡地消散于热气中。

　　姜扬眸色平淡，修长的手指轻巧地点点茶杯：“但你遇到了我，情况不会继续糟下去。”
　　毕竟是活体KPI，领盒饭前可得小心伺候着。
　　徐以图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笑道：“确实，叶小姐是我的福星。”

　　傻小子，知不知道你的“福星”亲自把你炼成了厉鬼？

　　姜扬端起茶杯饮了几口，将笑意咽回去，一本正经道：“徐先生真知灼见，想来你我也算生死之交、互为知己了。”

　　·
　　几日后，姜扬难得主动约徐以图来花店见面，后者如期而至时，只看到她妆容精致、花枝招展，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笑意盈盈地看过来。
　　“这……”徐以图一愣，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叶小姐今日这般正式，可是寻我有事？”
　　“当然。”姜扬像一只花蝴蝶翩翩而来，以跟今日甜美气质完全不符的强硬架势将那一大捧玫瑰塞进徐以图怀里，“花送你，做我男朋友。”

　　“……”
　　徐以图手一抖，差点把花扔地上。

　　系统给的大纲里写明在徐以图被掳走时，他和叶二水已经是情侣关系了。这也是他那么轻易被骗走的原因——黏人的男友总是随叫随到。
　　但大纲里并没有二人确认关系的具体时间，这就是让她自由发挥的意思，所以她就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务必火速走完这个剧情点。

　　姜扬眼睁睁看着徐以图脸上迅速升起两抹飞红，眼神也飘忽，磕磕巴巴道：“……叶小姐，你在开玩笑吗？”
　　？
　　她抬眼看他，仿佛在翻白眼：“你在开玩笑吗。”
　　虽然是敷衍之举，但她可是完全遵照系统提供的求爱模板进行操作的，还不够有诚意吗？

　　“……”徐以图抱着怀里一大捧烫手山芋，“叶小姐并不心悦于我，为何做出这般……这般的事？”
　　他垂着眸子，似乎不敢直视姜扬，于是退而求其次盯着她的下巴，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就是我的事了，你只要答应就行。”
　　姜扬看他一副大受其扰的样子，眯起眼睛阴阴补充道：“不要不识好歹。”

　　“我……”徐以图卸下一口气，无奈道，“此事须两情相悦，而你……你分明于我无意。”
　　“说好以身相许呢。”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多事，姜扬一个眼刀飞过去。
　　“叶小姐……”
　　“徐先生，”既然/强/逼/行不通，姜扬改变策略，真诚恳切道，“我不想冒犯你，但你的体质对厉鬼很有吸引力，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保护你，这也是万不得已。”
　　“……”徐以图的神色带上一丝动摇，“此话当真？”

　　“当然。”
　　——是诓你的啦。

　　徐以图挣扎片刻，最终选择了妥协：“叶小姐救命之恩，提出的要求在下岂敢不从，还望叶小姐莫嫌弃我这个笨拙的男友。”

　　单纯矜贵的小徐同志果然好骗。

　　姜扬十分满意地冲他龇牙一笑，徐以图于是也回她一个温顺内敛的笑容。
　　眉眼明艳张扬的大少爷满怀火红热烈的玫瑰，人比花娇，让姜扬下意识呼吸一窒。
　　真他娘的好看，她抱着玫瑰凹造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种惊艳的感觉？

　　新上任的男女朋友面面相觑，还是姜扬先开口：“那没事了，你回吧。”
　　徐以图一愣，嘴唇动了动。
　　姜扬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怎么？”
　　“……我看书上说……”徐以图猛地卡壳，脸色愈发红，“说……男女成为恋人后，会……”
　　“亲亲抱抱举高高？”他说的实在慢，姜扬便好心地替他秃噜出来。
　　“不，不，叶小姐……此话孟浪，你我方才确认关系，这太快了……”徐以图一边手足无措地将脸埋进玫瑰中，一边自以为悄咪咪地瞟姜扬叉着腰的双手。

　　emmmmm……
　　啊这。

　　“你是想牵手吗？”
　　此话一出，徐以图更是整个人都恨不得躲到玫瑰后面。擦得锃亮、气势逼人的黑皮靴扭捏地蹭了几下地板，姜扬听到男朋友的回答：“嗯……叶小姐可是觉得我唐突？”
　　“当然不，”姜扬坦然道，“我只是震惊于你的真情投入。”
　　所以徐以图其实是恋爱脑吗？怪不得叶二水一骗就到手。

　　徐以图的脸依然羞红，但眼睛已经亮晶晶地看过来，像一只充满期待的小狗。
　　姜扬握住他的手，感受到对方立刻雀跃起来的心情，不禁看了他一眼，得到一个羞涩但灿烂的笑容。
　　真是奇了怪了，牵个手而已，高兴成这样？

　　想想徐以图原来被叶二水坑害的悲惨结局，恋爱脑真是害人不浅。姜扬晃了晃二人不知何时十指相扣的手。
　　“走吧，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