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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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蒋史面容血色褪去：“我大哥他……”
“蒋史，”虞闲及时制止了他的猜想：“只是一种可能，先别担心。”
蒋史的父亲早早离去，母亲将他和大哥扶养长大，直到大哥决定踏上修仙之路，母亲相继离世，他才第一次离开从小到大生长的村庄去寻找唯一的亲人。
而现在，自己唯一的亲人可能有危险。
蒋史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虞大哥，万一……万一我大哥真的被他们抓去了，怎么办？”
蒋史无措地抓紧虞闲衣袖，他很害怕，害怕从此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看着这样的蒋史，虞闲不禁想到自己徒弟。
自己身亡时，徒弟年纪和此时的蒋史一般大。
对于这个徒弟虞闲是愧疚的，愧疚没能一直看护他，让他没有准备之际就面对自己的死亡。
思及此，虞闲轻声道：“我说过会带你找到你的大哥，就一定会，如果你的大哥真的遭遇不测，我会把他救出来。”
蒋史擦掉眼角的泪，重重点头：“嗯。”
宋灼把视线落在虞闲身上，带上些许打量，但她什么都没说，领着虞闲二人腾了个石洞休息。
深夜熟睡，不远处的石壁上会有滴落的水声。
“嘀嗒嘀嗒。”
淅淅沥沥的水声中交杂着脚步声。
本该熟睡的虞闲睁开双眼，他侧身看了眼蒋史，见对方背着身睡的熟，伸手替他拉了拉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不远处的几个石洞都冒着细微的火光，能看到不少人在来回走动，脚步匆匆，似乎很是急切。
虞闲走过去，在手拿烛火的人堆中看到了宋灼。
宋灼同样看见了他。
山洞最里面站着虞闲见过一面的赵哥，还有一个约莫中年的妇人，夫人此时面露慌乱，眼角发红，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另一侧一个抱着婴孩的老人。
老人头发花白，胡子长长落下，他抱着婴孩仔细查看，半响叹了口气，摇摇头。
妇人猛地往后倒去，被赵哥眼疾手快扶住：“三娘。”
唤做三娘的夫人呜咽一声，流下泪来。
赵哥眼圈也是红的，问道：“阁老，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阁老叹息道：“且不说药物，就算是有，也已经无力回天了，赵起，节哀。”
“赵哥，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三娘抱过孩子，泪如雨下。
宋灼看在眼里，握紧拳头，她退出山洞看向虞闲：“我知道你是从外面来的，比我没都要厉害，求你救救那个孩子吧。”
说着竟是双腿弯曲，对着虞闲就要跪下，虞闲忙扶住她。
宋灼眼中充斥着希翼。
虞闲：“抱歉，我无能为力。”
青莲幽火只能杀人，不能救人。
宋灼眼中的光亮消散殆尽：“都是我，是我没有能力带着他们去更好的地方。”
她颓然地坐下。
虞闲觉察其中问题，问道：“为何？”
宋灼目光投向远处，石峰与石峰之间只透露进几缕月光，伴随溪水嘀嗒落下，透着阴冷寒气。
“这里常年不见阳光，冰寒且潮湿，居住久了一些老人和孩童便开始生病，刚出生的婴孩更是无法幸免，赵哥的孩子是我们这里的……最后一个了，大家都知晓此地难以生存，于是都打消孕育孩子的想法。”
说着，宋灼声音已然哽咽，她捂住面颊，赵起的孩子，无疑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株稻草。
“他们从为说过在此生活的艰难，抱怨过什么，但是我把大家带来的这里，我却不能给他们一个安宁，我……”
“既然此地不行，那不如换一处居住之地。”
“什么？”宋灼抬起头，通红的眼眸透过面具望向虞闲。
虞闲又重复了一遍：“既然此地无法在生存，那就换一处。”
宋灼呆愣道：“换到哪里？”
“欣月城，”虞闲眼眸似有光芒流转：“我们都是九州大地上生存的生灵，修者和凡人又有什么区别，是他们擅自征用了欣月城，我们为什么不能把它夺回来。”
宋灼从呆愣中回神，苦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即使我们能够从那些修者手中救出同胞，却是我们最大的能力范围，我曾经告诉过自己，凡人不比修者差，可在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妄想罢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做一场交易，”虞闲放缓语调，像是安抚又像是蛊惑：“我帮你们夺回欣月城。”
宋灼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东西，她问：“代价是什么？”
虞闲道：“你们包括欣月城，从今往后都将属于我。”
宋灼震愣一瞬，反应过来虞闲说了什么，她不能拿大家作为筹码。
“我……”宋灼迟疑。
虞闲道：“这是一场赌注，我保证，在没有进行到决定性的一步之前，不会把任何人暴露人前，你们是绝对安全的。”
“我们愿意赌！”
不知何时，赵起等人来到了宋灼身后。
赵起看向宋灼，坚定道：“大当家，我们躲藏在这里够久了，你还记得你同我们说过，人定胜天！修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胆怯！我们愿意赌一场，为将来的生活，为了……我们今后的孩子！”
“对！我们愿意赌！”
“为了今后的生活！”
“一直以来都是你为了我们斗争，这一回我们也想为你做些什么，”赵起看向怀中的婴孩：“也算是为了我死去的孩子拼一把。”
宋灼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她深吸一口气，面上的脆弱退去，又恢复到了原来坚毅的模样。
“好，我和你赌，”宋灼起身，仰头和虞闲对视，一双红衣似熊熊燃烧的烈火：“前提是你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平安。”
“自然。”
虞闲手指微抬，幽火至指尖跳动，随着虞闲的动作描绘出一份契约。
“以契约为证，违背者灰飞烟灭。”
宋灼咬破指尖，干脆利落地摁了上去。
“好。”
…………
蒋史不知道自己睡着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觉醒来，虞闲决定要去欣月城，他担忧的看着虞闲苍白的面色：“可是你的伤。”
蒋史还记得虞闲昏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虞闲：“我已经好了。”
蒋史可不相信，他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虞闲态度变得强硬起来：“你留在这里。”
看着蒋史被突入其来的态度弄得一愣，虞闲放缓语气：“别担心，我会在城中寻找你大哥的下落。”
“可是……”
“听话。”
见虞闲不会改变想法，蒋史垂下眼帘没再坚持，他把藏好的丹药重新拿出来递给虞闲：“那你把这个带上。”
这回，虞闲为了对方安心，没再拒绝他的好意，收下丹药：“你可还记得，你大哥的模样？”
蒋史想了想：“大哥叫蒋玄邈，我和大哥已经分开很多年，不知道他的相貌有了怎么样的变化，但是大哥左侧脖颈处有一个胎记，老人都说他前世是神仙，这是仙人留下的印记。”
虞闲抬手揉了揉蒋史脑袋：“我会很快回来。”
蒋史点点头：“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是打不过就逃吧，别像上次那样。”
虞闲笑了下，应了声好。
山岩穴外，宋灼一身红色劲装，身后配上一柄长枪，长发用发冠高高竖起随风飘飞，她听到动静，转过身来，面上扣着的半张獠牙面具透着诡异。
“我准备好了，会听你的信号在城外接应。”
宋灼从未想过她会等来这样一个机会。
那一年，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死于修者之下，自己却无能为力，她曾经不甘、痛恨过，为什么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凡人。
她曾对着苍穹立誓，要用这凡人之躯与他们争，与天斗、与命搏。
可人力终归渺小，现实给了自己狠狠一击重拳。
她本应该放弃，好在自己等来了一个人。
他说要带领着我们胜过修者，与不公的天命去斗争。
宋灼不知结果会是怎么样，但这一次她想要相信一回。
到了城门口，虞闲便和宋灼分开，自己独自进城。
欣月城不许凡人进入，会有修者专门拿着法器站在城门口检验。
虞闲运用幽火顺利瞒过了他人这具凡人的身躯。
欣月城都是随处走动的修士，虞闲见他们此刻都在往一个方向赶去，神情隐约带着兴奋。
虞闲带着帷帽遮挡面容，好在此地修者装扮大多各异，他显得并不突兀。
跟着人群走动，虞闲来到一处用玄铁围城的高墙，大约一米宽，只需轻轻一跃便可通过。
围墙处有设立关卡，需要缴纳灵石。
虞闲想到自己的两袖清风，目光在人群中一一扫过，随后落在落单的一人身上，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人肩膀。
那人转头看来，很是不解。
虞闲几句忽悠，把人带离人群，指尖幽火跳动，猛然攻击而来。
那人没想到虞闲会突然发难，应对不及，轰然倒地，晕死过去。
虞闲收走了这人的灵石，又见对方腰间有一块漆黑色的腰牌，虞闲觉得或许有用，便一并带上了。
进入围墙之内，率先入耳的便是一阵喧嚣。
围墙之下有一道两米深的圆形天坑，以天坑为中心，地面搭起了观看台，观看台之后便是阁楼，以及另一个世界。
此刻天坑之下站着数十名凡人，每人手中拿着匕首不断对人厮杀。
看台之上在座的修者们神情兴奋，不断欢呼助威。
【这是困兽之争。】
以前扶云给他带来过两只蛐蛐儿，在蛐蛐儿打斗之时，扶云说了这句话。
看着下方的厮杀的凡人，虞闲想，他们对于这些修者而言，不正是蛐蛐儿。
时间很快，又像是眨眼之间，争斗已经结束。
天坑之下只站着一人，发丝凌乱，神情癫狂，他站在断臂残肢面前，扭曲地朗声大笑。
“我赢了，哈哈哈哈，我赢了！！哈哈哈哈……”
下一瞬，他的笑声戛然而至，只因为那人的头颅被凌空飞旋的双刃弯刀割了下来。
观看台爆发了比刚刚还要喧闹的声音。
负责的修者更是猛地站起：“是谁，破坏了我们所选的养料！”
“自然是你爷爷！”
话音落下，几名带着青面的魔徒出现在众人眼前，其中一名魔徒手中的弯刀上还沾着血液。
虞闲收回视线，退后好几步，把自己隐没人群，他还记得傀大人临走前，同他的警告。
魔徒和修者你一句我一句，什么道貌岸然的小人，什么被天道所诛的魔人，骂到最后，直接亮出武器打了起来。
修者不许魔徒在此撒野，魔徒也不甘示弱招来帮手，两相打得热火朝天。
虞闲趁着慌乱退离人群，朝着天坑后面走去。
天坑之后嘈杂的声音渐渐褪去，虞闲看到了无数坐落叠加的铁笼，笼子内是面色蜡黄，蜷曲着身体的凡人。
他们见到虞闲时，面上麻木的表情未变，似乎是习惯，又或许是认命了，他们被关押在这里，如同牲畜。
虞闲一个个看过，粗略估计此地边有上百人。
虞闲没有扬声告诉他们，自己是来救他们的，只因为最大的隐患还没有解决。
他要设下阵法，要把所有修士困于此处，不得传音，不得离开。
“什么人在那里？”
有人发现这边动静，虞闲飞身而起，退离了后方。
修者和魔徒之间的争斗已经步入高潮，虞闲一个没注意被人群撞击着晃了下。
就听天空一声响，无数流光至看不见的天边划过，化为剑芒直朝魔徒们攻来，随后便是十几名御剑飞行的修士出现。
最前方的修士扶手而立，腰间挂着象征宗门的令牌。
“是蜀懿锦的修者！”
有人惊呼出声。
魔徒见此，面面相聚后颔首，像是经历过无数次般，井然有序的跑了。
虞闲站立人群，看到了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属于蜀懿锦的令牌，笑了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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