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枕春樱》栎山眠

49、骑士（下）

　　我一直很想见那个人一面，听说那个人是有本丸，但我多次去拜访，多次被拒绝。听说那个人极度厌恶自己的家庭，想必是不愿意见到我这个弟弟了。

　　还有那个被叫作疯子的女人，连收养我的那个男人也这么说。

　　直到十岁，我遇到了那个只比我大两岁的少女，自称是我的老师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稍微对“家人”有一定的了解。

　　收养我的男人是政府独立力量的一名官员，他迫切希望我能成为带领政府从科学部和自然部的争斗中走出来的人。因此，在哪个方面，我都被严格要求。

　　名为风暴的存在，从百年前就存在了。政府内部的风暴，却一直是围绕着一个目的展开。

　　因为这个目的，而引起了外部的风暴，那些时间溯行军，在平常看来，也许是敌人，但放在风暴来临时，便并不是这样了。

　　自然部也好，科学部也罢，政府被他们掌控时，都只是一个工具，也无关善恶。

　　想要政府从其中脱离，脱离这种仍旧和旧时代挂钩的落后思想，就必须从根本上推翻两个部门。表面上看，是两个部门的利益争斗，事实上的争斗却是为扭转二战时的败局。自然部希望借助自然中的神秘力量，回到过去，这样就可以不必惊动时间溯行军。科学部则认为，只有借助科学技术回到过去，败局才能彻底扭转。

　　两个部门没有什么不同，都不过是无法接受历史的可怜虫。为了扭转那已经注定了的败局，疯狂投入人、财、物。

　　不过，给予双方的资源有限，如果非要固执己见，那两方也只好相互竞争，夺去更多的资源利益。

　　这些都是我后来想到的更加复杂的情况，最初得到了那个双螺旋结构时，我只简单概括为：风暴时期，作为平日里守护历史的审神者，成了历史修正主义者。

　　百年间，政府的独立力量从未取得胜利。我翻开那些记载着【失败】字样的改革措施，就知道改革是不可能根除这种旧时代残余。

　　所以当那时的政府独立力量的领头人在一次全员会议上问我，有什么办法的时候。我的回答是革命。

　　然而，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觉悟。革命是代表了流血，流血就意味着我们这些本能坐在自己职位上享乐的人，会因各种事情而死。

　　「温和的改革能有什么用？如果无法自上而下革命，最后也会被自下而上革命，与其被动地将命运交给后人，不如现在就进行。」我看着当时的政府独立力量的领头人说。

　　我的老师——当时还只是少女的她，笑话这种事，说什么又中二又热血。

　　可后来，我们确实做到了。

　　在那次全员会议后，另一位检察官找上了我。他的面容温和——正是他受那个人的嘱托，把我交给了现在抚养我的家。

　　我原本也没有什么可以在意的，生来不过是为政府独立力量出谋划策的工具罢了。

　　但……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却把它当作了最后的追求，为其而死，无怨无悔。

　　我猜测其中也许是了解了自己的身世，出奇地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又或者是因为那些死在风暴中的审神者。

　　……没有意义。

　　毕竟我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抱着必死的心态去做一些事，会让别人直呼疯狂——

　　我不得不承认，我曾经拥有的家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是疯子。

　　至于那个人，我也有关注，但那个人死了之后，我也没有太在意。那时的我有许多事要忙。忙着和各路人打交道，忙着处理本丸的事情，忙着应付上级丢下来的命令。

　　本丸里的刀剑男士见到我后没三分钟，我就要出门了，以至于他们对我的印象永远停留在“友善敬业，勤勤恳恳”上。

　　不过，离开本丸，我就经常能听到有人说我和那个人很像，都是有着一张笑嘻嘻的脸，实际上却让人感到害怕。

　　时间如流水般过去，随后在贺岁会上，碰到了那个人曾非常在意的一个人。

　　虽然自己一直在怀疑，那个人对我是不是过于憎恶，所以才一直不见我，但看到那个少女的时候，我大概明白了。

　　所以少女来向我请求等级评定的人选时，我费心费力地帮她请到我的老师。

　　「不愧是一家人！」

　　那是老师接到我的请求后说的第一句话。

　　老师她和那个人在科学部的时候还算熟识，自然知道那个人最后被一个小孩感动得哭了的事——

　　「老师也很好奇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吧？更何况，她可是只用了三年，就把我花了七年才弄懂的事情讲述得一清二楚。」

　　「说是好奇，倒不如我为那个人觉得丢人。我还以为那个人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结果最后杀了人，跑到了本丸，被小孩感动得一塌糊涂之后，就悔恨不已。这种丢人的事情，也只有你觉得无所谓了。」

　　老师的语气中带着严厉的苛责和咬牙切齿的恨铁不成钢。大抵是觉得，我也和那个人一样没救了吧。

　　不过，我最后还是没有死成。

　　倒不是说自己的想要活下来的意愿有多强烈，只是觉得还想去看看别的事情，再将这些事情，讲给愿意守在历史身边的少女听，这大概会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比起我，过早就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痕迹的山姥切长义，或许是她最初的恋慕对象。

　　……也不是没有过嫉妒，但也只是一瞬间。一开始和那个少女交好，也带有我对她的母亲的尊重。

　　那位母亲是位真正的母亲，即便是被叫作美丽的怪物。

　　虽然我从来没有得到过母爱，但这种事还是看得出。

　　就少女当时那种状态而言，想要感知这种母爱，恐怕是绝不可能。她就像是一个人偶，里面空空荡荡，只会执行命令。

　　少女的母亲答应帮助政府独立力量进行革命，而我也务必要保护好少女。我当然答应了，但往少女空荡荡的心中塞点什么，恐怕也无伤大雅。

　　……当然了，这个过程不是那么顺利，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等到回过神时，已经沦陷在她那种直白的温柔中了。告白了两次，两次都被无言拒绝，某种意义上，自己也算是输得一塌糊涂了。

　　虽然自己很想放手，但就像我那个疯子母亲执着于科学一样，我也没办法完全放下。

　　于是，每年的贺岁会我都会回去本丸一趟。

　　辞职是不可能辞职，就算我把辞职书递上去，上级也是不会盖章的。所以第二年，少女再次见到我，险些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虽然不清楚她究竟喜不喜欢我，但能被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地记挂着，也算一种幸福吧？

　　越前国的那位是颇有意思地在打量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我想要解释，但她很快做出一种「我非常懂」的表情——

　　「不过就是爱情未满，友情以上的感情嘛。」

　　我耸了耸肩，不可置否。

　　说起旅行，我倒是去了很多地方。我似乎并不是本地人，而是移居过来的，因此也去了自己的家乡，说起来也是非常有东方韵味的美丽地方。

　　因为一年一度只在贺岁会回去，本丸里的刀剑男士也对此非常重视。即便是贺岁会不在我的本丸开办，他们也会照例等着我到十二点。

　　家么……

　　「说起来，您也是从小离开了父母。」她温柔的声线，却说着如此直白的问题。

　　该说真不愧是她吗？每次都能精准踩雷。

　　「是的。」我也直白地回应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您稍微有点寂寞。」

　　「寂寞？」

　　「毕竟已经二十二岁，我们。」

　　「嗯……过得真快。」

　　「您还打算把时间耗在我身上吗？」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坏处吧？我这些年很开心，并不觉得寂寞。」

　　我看向了她。她还是老样子，娇小的身形让人看不出她已经二十二岁了，面容倒是要比前几年美丽许多，褪去了当时的青涩模样。

　　「这样吗……」她有些低落，还是和从前一般，藏不住什么情绪。

　　「怎么了？厌烦我了吗？」

　　「不……」她平日里率直的目光，现在却有些躲闪。

　　「遇到了什么困难吗？」我有些担忧地问。

　　她摇了摇头，但很快抬起了头看着我，蔷薇色的脸庞染上了一抹绯红。

　　「我们……」

　　这让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毕竟我可没想过，要是和她完全断绝联系，我该怎么生活。

　　「试着交往吧！」

　　似乎是她好不容易憋出来的一句话，却让我也觉得面红耳赤起来。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再告白一次？」

　　好在我快速调整了状态，这样发问。

　　她有些困惑，但没说不行。

　　「不过，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你不喜欢长义了吗？」

　　「倒不是不喜欢了……只是好像没有那么喜欢了。更何况，那家伙只允许他喜欢我，不允许我喜欢他，这种不平等的喜欢，倒不如不要。」

　　她似乎在抱怨，但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

　　「嗯……所以想到了我？」

　　「不，不只是想到，而是我认真考虑了。」

　　「就算你这样说，那也有个过程。」

　　「……我知道。喜欢是喜欢，爱是爱，喜欢可能会很短暂，爱却是长久不衰。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笑了起来。

　　年少的喜欢，到了现在也没办法叫作喜欢了吧？况且她那个时候也意识到了——

　　「那，我来表白吧。」

　　她显然很震惊。

　　「不、不是……可、可是……」

　　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爱着你。这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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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了，这次是真的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