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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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有些僵持。
把贸然冲进医务室的女孩儿吓了一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印象中她从未见过允浩这样的表情，或者说，她从未在允浩的表情中读出过他的心情。这个冷淡不爱说话不爱热闹的大帅哥，从国外回来第一天就不出意料地成为了全院乃至全校的焦点。他似乎也很习惯被关注，哪怕私生活被越界打扰，他也只是撇下嘴角表示不满，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原来，他会生气。
“我、我只是、想看看有什么要帮忙——”女孩儿嗫嚅道。
房间里的两人都心不在焉地看了她一眼，略点头致谢，没有回答，勉强维持着礼貌。
气氛更加尴尬。
敏静率先反应过来，越过女孩儿径直向门口走去。
“去哪儿？“允浩对着她的后脑勺问。
”回家。“后脑勺回答。
“我送你！“
“那走啊——“后脑勺回头。
鱼有了水。
两人在车上一路无话。这半个城的距离加上晚高峰，尴尬演变成尴尬癌。于是允浩此地无垠地打开音乐。
是Tablo的新专辑。刚发行不到两周，允浩的订货还没送到。
有点意外。
敏静没理会，兀自看着窗外。
也许音乐真的能抚慰人心，在第二次迫于堵塞的交通踩下刹车后，允浩缓缓开口：
”我记得老师不喜欢说唱音乐。“
“记得:”这个词就很传神，它在很多语境里透露着此刻与过去的某种关联以及不着痕迹的关心。潜台词是，虽然我们很久断了联系，但在过去的某段时光，我们有过某种很深的羁绊。
“现在也不喜欢。”敏静继续看着窗外，反应冷淡。
“那为什么听Tablo？“刚问出口允浩就反应过来了，但敏静回答的速度之快没有留给他太多后悔的时间。
“因为你喜欢——“敏静终于转过头看他，语气仿佛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轰——
心里的烟花炸了。
他初中时期就开始喜欢的歌手，无数次陪伴他在学校天台闲逛的声音，这六年来为数不多贯穿他青春期的名字。他没说过。她都知道。
手指打在方向盘上，车流开始松动。
“李允浩，你到底在不在听我说话啊？”副驾上的人显然耐心不够用。
“所以老师的意思是——复合？”李允浩故作冷静目视前方，惹得身旁的人更为恼火。
“不是复合，是谈恋爱！“
“有区别吗？”驾驶员按捺住扑腾的心，尽量把注意力放在路况上。
敏静一字一句地强调，生怕被他故意曲解。“我不想和你继续六年前的那段感情，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以现在的你和我。“
前方一个急刹，幸好允浩眼疾手快，但难免两人都一个踉跄。
允浩确认敏静没有伤到或者吓到，才慢悠悠地继续话题：“有区别吗？”
一个重复的问句，但允浩知道她会懂。现在的你我和以前的你我有区别吗？自己有没有区别他不好说，但敏静是有区别的——现在的她勇敢地让人恐惧。还有，在不同的时刻与同样的人陷入同样的爱情，结局会有区别吗?
“以前的你不会像刚刚在医务室那样跟我生气，以前的你不会像现在这样质疑我，以前的你不会无视我的表白反问我为什么。”敏静嘟着嘴赌气似的又看向窗外。
“听上去都不像好的变化啊——”言外之意还是为什么。
“实话说是有点不习惯，现在的你真让人生气。但是这才是平等的关系不是吗？”
敏静确实是拿捏他的高手，言简意赅既表达情绪又阐述道理。
他不是不明白。
当初敏静的那些无法克服的愧疚感，一腔孤勇的半大孩子无法懂得。此后多年，渐渐经历一些事情，他早已明白，当时的关系根本不对等。故事的开端便注定了结局。在那些年的故事里，他以天真为矛赤忱为盾，以敏静为中心，爱得逆来顺受。却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武器多么脆弱，完全无法抵抗这纷扰世界的明刀暗箭。他曾在修心理学课程的时候尝试以敏静的视角看待那段岁月，每一次都难受地窒息。
显而易见，今天的他和六年前的他就是不一样。今天的他能理解敏静的意思。
然而明白归明白。知道和做到永远都是两件事。如今他体会了一把狂喜和难受同时在心里翻腾的滋味，这两种感受并不互相抵消。
“我有个问题——”允浩调皮地举起一只手。
敏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是一直都在问嘛，现在倒客气上了。“
“老师的提议，我可以考虑考虑吗？”
“可以啊——\"敏静回答利索。
原本只当是俏皮话无端招惹下她而已，没想到敏静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这倒是令允浩很不受用，到手的兔子可别因为自己欲擒故纵给放跑了。
“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敏静有样学样举起手。
”老师请讲。“
“刚才那个女孩儿，是谁啊——”
???
总不能说是前天就冒冒失失来表白的学妹吧？更不能说是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吧？
那这话该怎么说？
允浩心头爬满了蚂蚁，想伸手挠一挠，无奈需要专注路况，也不方便展露出太多慌张。
但一个绿灯过后，他突然福至心灵。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敏静对他身边的莺莺燕燕都采取无视态度，大有我不退位你们且等的姿态，当时他以为是自己做的够好才令她倍感安全，如今看来也未尽然——那时候她真把自己当孩子啊？！
想到这里，允浩又别扭起来，闷闷地回了句“朋友”。
嗯，还没记住名字的朋友。
敏静没再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把目光锁定在车子显示屏上亮起的陌生电话，默认这段对话的结束，完全无视驾驶员铁青的脸。
她按下接通键，也没避着允浩。
“你好，我是徐敏静，哪位——”
对方沉默了两秒，在敏静以为是诈骗电话而挂断之前，车里响起他的回复：
“哈哈，徐老师没有存我的号码吗？“
这下连敏静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抱歉我在开车，车上蓝牙屏不能显示名字。“ 允浩看一眼敏静，发现老师要是扯起谎真是天衣无缝，自己折在她手里不是意外。
“我，朴向左。”
敏静歪着脑袋苦思，似乎实在想不出这位是何许人也。但对方的说话态度仿佛她理应牢记于心，一时不察都是他大人大量才会原谅的失误行为。
对方似乎也发现到了异常的沉默，用没那么热情的语气强调了自己的身份：
”朴向左，永成律师事务所。“
允浩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为什么，相比于女性，男性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总是会突出自认为高光的特质。假如今天是他在电话那端，他会用什么词让敏静想起他呢？第一届最调皮的学生？同事李老师的侄子？前男友？不管是哪个，绝无可能是风波高中第六个首尔市优秀毕业生，全美奖学金获得者。总之突出的必然是两人之间的联结，而不是自己那虚无缥缈的头衔。虽同为男性，李允浩实在不理解东亚男人那种普通的自信。
吊诡的是，敏静竟然记起来了！
”哦朴老师啊，抱歉，您找我是？“
李允浩心里的火快压不住了。
与此产生鲜明对比的是对方的声音变得无比鲜活：“是这样，我弟弟朴向右多亏徐老师费心，这次期末考试成绩突飞猛进，所以我想表表心意，替弟弟请老师吃个饭。“
右边车道有车粗鲁地插到允浩的车前，允浩罕见地按了下喇叭，引得敏静侧目。
敏静对着车载显示屏推辞：“没有的事，我只是正常教学，都是孩子自己努力，朴老师不用挂心，还希望家人配合多督促孩子，我——“说着说着，敏静的双手竟对着前方的空气着急忙慌地摇起来，仿佛电波那端的人正在她面前一样。
允浩忍不住抿嘴笑——这个世界上，他觉得可爱的人并不多，十年如一日可爱的仅她一个。随即想到自己还在闹情绪，又收住笑容，故作深沉。
敏静一边应付电话一边斜眼看他。
所以，这小孩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啊？
作者有话说第84章 第 8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