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走的碎片》叽丸嗒嗒

4、初现的记忆

　　“第八节，整理运动...”
　　九月的晌午，天气还没转凉，同学们经过两节课的学习，好不容易在大课间的广播体操后有了休息的时间。
　　戴文珺坐在双杠上晃着腿，我把头抵在一侧栏杆上享受着光合作用。这时的我刚刚升入初中，对周围一切新变化都充满了好奇。老师不再像小学时一样如母亲般事无巨细的呵护着我们，学校里有了小卖部，大课间的时候，卖狼牙土豆的摊位前挤满了同学。
　　“啊...好想再长得快一点，长大的感觉也太自由了。”戴文珺看着天空说。
　　我没有接她的话，因为我的目光和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操场上一个正在打篮球的男孩身上。他个子很高，运动后的汗水将额前细碎的长发紧紧的贴住脑袋，白色的t恤上也布满了汗渍。
　　现在想来都觉得荒唐的是，刚升入初中的我，竟然就有了暗恋的苗头。
　　舒凡就是我的暗恋对象，从初中到高中的暗恋对象。
　　戴文珺见我不回话，跳下双杠捧着我的脸说：“别看了，看来看去人家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会知道的吧...”我说“总有一天应该会知道的”

　　在一次篮球比赛后，我鼓起勇气上去给他送水，他知道了我的名字。
　　年少时面对喜欢的人总是会小心翼翼，我也不例外。我们相识之后我总是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送水、带饭、帮忙写作业，这些他从来没要求过，但我都做过。甚至还悄悄融入了他的小圈子，和他的朋友们打得火热。当然，这些他都不知道。
　　我的默默付出就连他朋友们都有些看不过去，在某一天放学后，一个至今都和我有联系的男生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你别再对舒凡那么好了，他跟我们说过，只是把你当妹妹。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你做的这些事都是毫无意义的。别再浪费时间啦。”
　　一个个子不高，肉嘟嘟的很可爱的叫俞晴的女生也走过来说：“舒凡人挺好，但是有过好多女朋友，对待感情很差劲的，你不要喜欢他了。”
　　可是那时的我什么也听不进去，固执的认为我对他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他做任何回应，只要付出了，我就是快乐的。

　　这样一段不健康的暗恋故事持续到了他毕业，毕业照那天我也去了学校。一想到本来就不熟络的我们，以后在校园中也见不到了，我哭的好惨。
　　神奇的是，在他毕业之后我们的联系反而变得多了起来。他会跟我分享他在新环境的生活趣事，也会关心我最近的学习情况。
　　我把这些话告诉俞晴时，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为什么这样呀，他有女朋友了呀！”
　　我知道，我知道舒凡在短短半年的高中生活里就换了三任女友，他很喜欢现在的这一任，并且有了高中就要带这个女孩去见爸妈的想法。
　　因为寒假的时候，舒凡第一次跟我提出了请求，或者说是要求更合适。现在想来好幼稚，他竟然要我帮那个女孩写寒假作业。可是一想到借着拿寒假作业的机会可以见他一面，我就心比脑子乱。
　　我帮那女孩写了作业，还送了他一只我细细挑选来的zippo。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他们的身影，在我去给他送作业的时候，那个女孩和他一起出现了。好漂亮，舒凡的每一任女友都是大美女，跟她们比起来我就像是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学生似的。
　　“谢谢你呀，”那女孩从我手里提走袋子“舒凡总跟我说你，想着一定要当面谢谢你才来的。”
　　舒凡会跟她提起我吗，提起我的话，会讲些什么呢？讲我那些幼稚的付出吗？
　　晚上回到家，□□弹窗弹出了舒凡的消息：今年还没下过雪就这么冷啊，真想看雪。今
　　天的事谢谢啦，下次见面我给你带好吃的。
　　所有的委屈一扫而空，我的眼里只能看到舒凡想看雪。
　　那天晚上我偷偷跑出家门，带着剪刀卡纸和一卷毛线来到了舒凡家楼道。我坐了整整一
　　晚上，剪出了无数的雪花。再用线串联起来，从一楼到他家，挂满了整个楼道。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为舒凡做过的倒数第二件幼稚的喜欢了。

　　那最后一件事，发生在我高中，就和蒋淞烨有关。
　　四年来我熬走了舒凡无数任女朋友，直到蒋淞烨的出现。
　　舒凡的生日就在刚开学不久，今年我的生日企划是，写满520张祝福的明信片。由于
　　工程量太大我没法一个人完成，所以也就分了些明信片出去。也许舒凡收到陌生人的祝福
　　会比仅仅看到我的祝福更开心吧。
　　刚升入高中不好麻烦同学们的我，把大部分明信片都分给了初中的同学。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傻乎乎的暗恋史。
　　我埋头在明信片上肆意发挥着，芮嘉蕊突然蹿到了我身边，她就坐在我身后，开学这几天，我跟她说过的话算是比较多的。
　　“在写什么呢？让我看看！”她一把从我手里抢走明信片“我们总有一天会相遇，最好是明天，好过是后天。SF。”
　　我害羞的抿嘴笑着看她：“是我初中喜欢的男生。他生日快到了，我打算给他写满520张明信片。”
　　“哇塞，看不出来呀”她打趣地说“你还挺会搞浪漫。”
　　我连忙摆摆手：“祝福而已，祝福而已。”
　　她又拿起我桌上写好的明信片仔细端详起来：“SF。我记得你初中是博文的吧，这个SF...顺丰？“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没等我回答，芮嘉蕊手中的明信片就被一把抢了过去。
　　章娇拿着明信片冲到讲台前，把它们递给正在讲台上做值日的女生，又在她耳边低语了些什么。那女生转过头来看着我，突然拿起老师的教棍飞快的冲我走来。
　　她逆着光，我看不清她的脸。
　　她举着教棍冲到我桌前，我本能的向后闪躲，就不偏不移的猛的戳在了我的大腿上。那是班主任从扫帚上折下来的一根布满尖刺的棍子，她那样用力的扎了下来，血透过校服裙子，滴在了地上。
　　“伤口不大”她看了一眼我的腿“闭上你的嘴，放学之后就在教室里别走。”
　　芮嘉蕊吓得一动不动，原本嘈杂的教室也霎时间静了下来。
　　打破这沉默的是刺耳的上课铃，同学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飞快的奔回自己的座位。而我，抽了几张纸摁住伤口，默默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