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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乱点鸳鸯 ...

  •   时入深秋,丹桂飘香,本应是落木满城的萧瑟金秋,但那些自宫城中传出的流言蜚语,却将整个兴都城都笼上了一层暧昧的桃色——
      一则是太常寺卿之子,即年轻俊逸的翰林院侍讲学士常清驿,近日竟主动向玄帝求赐了一名美貌的宫娥,欲娶其为妻,奈何早已与礼部尚书棠大人家的千金定下了婚约,故而只能纳宫娥为妾,待明春正妻进门之后方能纳进府中。
      听闻此言,满城哗然。
      没想到那一向端正严谨的常二公子,竟也是个年少风流的多情种。
      尚未迎娶正妻,就已然聘下了美妾不说,而那美妾竟然还是宫里的宫娥,定是他在宫中任职之时早就看上了那宫娥,郎情妾意地相思已久,甚至已经私定下了终身,才会这般,不惜冒着被玄帝责罚被棠尚书怪罪的风险,向玄帝求娶了她。
      更没想到的是,玄帝非但不怪罪他,竟还欣然应允,当下便将那宫娥赐予了他,成全了这一段风流佳话。这常二公子,今后可就能娇妻美妾,坐享齐人之福了。
      一时间,羡煞了帝都多少风流才子,又有多少怀春少女暗自咬碎了银牙……
      另一则便是那年少体弱的安王殿下,不养猫养狗养鹦哥,偏爱养人作宠。传说他的新宠是一个貌若天仙的小男童,安王殿下待他如珠如宝,如心尖肉掌中月,恩宠有加,须臾不离。
      听闻此言,人们反倒淡定了。
      那些个皇族贵胄的,谁没个奇性怪癖的?若是没什么怪癖,那不就跟平民百姓无异了么?那还能称作皇族贵胄么?
      唯有某些个有断袖之癖的风流之徒,日日揣测着那小男宠到底生得怎样的花容月貌,巴望着何时能有幸一窥芳容……小小年纪竟能将安王殿下魅惑至此,若不是尤物,便是妖物了。
      宫中的流言传出宫外,经过一番添油加醋胡编乱造之后又如此这般地传回了宫中,成了宫人们私下取乐的谈资,当然谁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传给玄帝听。
      宫人无胆,皇后娘娘倒是斗胆向玄帝进言了几句,玄帝却只锁眉扫了她一眼,冷冷道:“皇后你身为一国之母,不安守本分管理后宫,因何竟也人云亦云,管起这些市井妇人才管的闲言碎语?”
      据史官记载,四十一个字,已是有史以来玄帝对皇后说得最长的语句。

      ☆≈※≈☆

      时光荏苒,有人失意有人淡然,转眼就到了第二年,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兴都城外的一片槐树林,花落鸟啼风静,正是初春午后最安详的美景,但突然间却兵荒马乱地闹成了一团。
      树林深处有一群富贵人家家丁打扮的壮汉,将两个娇小的身影团团围住,那俩人虽然身穿着靛青色男装,但那般如花似玉的容貌,和仓皇失措的神情,分明是两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那些壮汉虽然面相凶恶,但并未对那两个女子动粗,相反都只是恭恭敬敬地站着,直至领头的黑衣男子朝她们俯头行礼道:“请小姐随在下回府!”
      少女中略显白皙高挑的那个,终于极力镇定了一些,转而略带骄纵地喝道:“我今天死也不回去!有本事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试试?!”
      “小姐言重了,在下岂敢?只是大人和夫人爱女心切,日夜担心思念小姐……”
      “爱女心切?!”少女咬牙冷哼道:“他们若真是爱女心切,又怎会不由分说非要把我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禽兽?!”
      黑衣男子面色略显尴尬地解释道:“小姐,那常公子文武双全,年少有为,是人人称道的翰林才子,又怎会是一无是处的禽兽?”兴都城里多少闺阁女子想嫁还来不及啊……
      “胡说!你们休想再骗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都干过些什么好事!”自命清高,还狂暴易怒!蓄养男宠,还染指幼童!正妻尚未过门,就已经物色好了妾室!这样的男人,不是禽兽是什么?!
      难怪大哥从小就对她说,这世上再没有比常清驿更可恶的人了!
      黑衣男子劝她不过,只得断然上前一步道:“小姐请恕在下暨越了。”话音未落,便闪身冲上前去点了小姐的穴,然后将她扛上附近的一顶小轿,另一个少女见状带着哭腔喝道:“尹朗,你竟敢对小姐……”但这声底气不足的娇喝也很快被另外的家丁给打断了……
      就这样,棠尚书家千金小姐的私逃计划就再一次被半路扼杀了。她一动不动地蜷在小轿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再次被抬出那片槐树林,眼中的泪水流个不停,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出记忆中的光景……
      记得三年前的清明,她随母亲一起到城外的古刹上香,那时年少贪玩,趁着母亲不注意就带着贴身丫鬟一起溜出了古刹,不知怎么的就走进了这片落英缤纷的槐树林。正是玩得兴起,突然听见远处有人求救的声音,她好奇地循声而去,但又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躲在树干后面朝那边张望——
      只见一个白净瘦弱的少年正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追打,已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蓝衫被染成了血衣,呼救声愈加微弱,好生可怜的样子……
      她看得于心不忍,正想偷偷跑回古刹去搬救兵之时,突然听见一声马啸,林中飞花落叶四起,多出一个颀长矫健的身影,青衫银剑,宛若天神降临……
      时隔三年,她已经记不清当时的细枝末节,但那漫天花雨之中年少俊雅的青衫男子,那一招一式,一言一语,甚至就连他的青衫扬起的弧度,还有微微皱起的眉心,都牢牢地嵌进了她的心底,烙进了她的记忆……值得她此生倾心相爱、以身相许的,就应该是这样的男人,而不是那个未曾谋面的斯文败类常清驿!

      ☆≈※≈☆

      二月惊蛰,是个良辰吉日,虽然天上飘着点点细雨,但丝毫不影响兴都城的繁华喜悦,只因今日,正是太常卿之子与礼部尚书家千金的大婚之期。
      人们纷纷冒雨涌上街头,只为亲眼目睹传说中的风流才子与绝色佳人,而常家的迎亲队伍果然不负众望,描金绣锦的花车,热闹喧天的鼓乐,延绵不绝的人马……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属那身骑白马行于花车前端的新郎,被一身朱红的锦袍衬得如玉如画,丰神俊朗,真真是个卓尔不群的人物……
      尽管,那眉心微锁的脸上一点喜色也无。
      对此时的常清驿来说,那漫天的红绸,喧闹的喜乐,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样虚无缥缈,似乎与他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屏障,令他无法感受真切。
      很多事,一开始就早已注定。而他,终究也不过是代……完成他该做的事,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行,如此而已。
      就这般恍恍惚惚地引着花车回到了常府,在大门前止步下马,正要伸手去接喜娘递来的红绸,眼梢不经意地扫过门前的人群,却赫然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那粉妆玉琢的小人儿,恰好也穿着一袭红衣,眉眼盈盈地站在人群里,一时间,令世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空明,又如此真切……
      岄墨,他怎会也在这里?!
      这厢拉着舅舅的手挤在人群里的岄墨,看见了一身婚服的常先生,倒是分外开心,他就说嘛,常先生穿新郎官的衣裳果然很好看!幸好缠着舅舅非要一起来……
      可是……常先生看见他的时候,好像……并不开心?而且很快就皱着眉转过头去了……
      岄墨原本雀跃的心情顿时低落了起来,说来常先生这次大婚根本就没邀请他,就这样厚着脸皮不请自来,常先生果然会不高兴吧?
      于是之后心里一直闷闷不乐,就连看到常先生用红绸将罩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引下花车的时候,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玩了……
      不知早江哥哥去哪了,怎么一直没有看见他呢?还是去找他玩算了……
      此时的早江,刚指挥众人布置好花烛洞房,为了大婚之事连续操劳了个把月以后,早已累得近乎虚脱了。他面色惨白,仍强挤出一丝欢笑,对人说要回房去稍事歇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后关上门,将繁华喧闹隔绝在外,缓缓地开始拾掇行李。
      离开,总好过眼睁睁地看着公子怀搂娇妻美妾,成为别人的夫君……
      攥着包袱,在没有点灯的房里静坐良久,却始终还是舍不得,想混入前院的人群,再去看一眼公子风华正茂的样子。可刚走出房门没多久,就看见后院的下人仓惶地乱成一团,远远地看见某处别院上空正涌起滚滚浓烟……
      “走水啦~走水啦~!!芸筑院走水啦!!快、快去救火啊~!”
      芸筑院?那不是刚布置好的新房么?!新嫁娘应该已经在洞房里候着了罢?!
      早江一个激灵,拔腿就朝芸筑院跑去,情急之下抄了条偏僻的近路,却在昏暗的树荫之中看见前方突然出现两个人影,收脚不住,猛然与其中一个迎面相撞,哎哟一声,双双跌倒在地。
      听那声音,应当是个年轻女子。
      “小姐,没事罢?!”另一个饱含关切的男声响起。
      “我、我没事,快走罢,还是赶路要紧!”那年轻女子仓惶地回答,那男子却咬牙道:“小姐,让在下将此人除掉罢,省得他以后节外生枝!”
      “可是……”
      “可是不除掉他的话,莫非小姐还想被抓回去?!”
      说话间,只听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寒光凛冽。早江慌忙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一抬头就已抵住寒冽的剑锋,再动弹不得。
      心渐渐沉了下去,索性不再浪费力气,凄然地闭上双眼等待此生的终点,反正,这条命生来就贱如蝼蚁……
      “且慢!”
      只听那女子又娇喝一声,意外之中竟带着一丝莫名的狂喜,冲上来一把推开剑锋,扯住他的肩臂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是你!我问你,三年前在兴都城外救你的那个男人在哪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三十,乱点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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