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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油炸小酥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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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
张婶一见温小娘子回来了,立刻走上前,亲切地握着她的手,热情地客套。
“温小娘子的生意确实是好啊,等了这么久才等回来,怕是赚得盆满钵满吧。”
温臻笑了笑,轻柔的嗓音让人如沐春风:“张婶说笑了。不过是一些小买卖,哪里算得上什么盆满钵满。倒是张婶,怎么这么晚还来我家,可是有什么要事?”
“要不先进屋喝杯茶,歇歇脚再说。”
她笑得温和,说话也贴心:“婶婶蹲这么久,腿应该蹲麻了吧。”
张婶心里藏着事,又确实蹲了太久小腿肚直打颤,巴不得赶紧进去,连连道:“好的好的,温小娘子实在贴心啊。”
这会儿夜色已经很深了,穹庐间月明星稀、四处万籁俱寂,郑氏哄着男婴早已睡下,三蛋也趴在床榻上睡着了,脸下还枕着书简。
温臻给三蛋盖上被褥,又轻轻将书简拿走,随后请张婶和张家姑娘到自己房里坐坐。
她房里空间不大,褐色木头床榻前垂着轻薄的纱帐,旁置着雕刻着桂花纹的槐木梳妆台。槐木桂花梳妆台上放了一些精巧的胭脂水粉、头花梳子和几张干净的绣蔷薇的手帕。
虽然没什么奢侈物什,但整体看起来干净舒适又温馨明亮。
温臻请张婶和张家姑娘在屋里坐下,自己转身给她们二人倒了两盏玫瑰花茶。
暗红色的娇嫩花瓣经过泉水冲泡打着旋,微微绽放出一朵朵小花。下午张婶便来过了一趟,离开时目光恨不得黏在赵瑄翊身上。如今又带了张家姑娘来,意思简直昭然若揭。
她笑了笑,将两盏芬香四溢的玫瑰花茶摆在小桌上:“婶婶和姑娘先喝些茶水。”
张婶连连喝了好几口,笑着朝自家姑娘使眼色。
见自家姑娘只顾饮着玫瑰花茶无动于衷,只得尴尬地自己出面,亲切地握着温臻的手:“啊呀,你这位姊姊年纪也不小了,这老待在家里也是你婶子我的心头病。那个、啊呀——”
温小娘子的目光太过清澈明亮,倒是让张婶很难开口让温小娘子做媒,打着晃道:“你们两个女娃随便聊聊呗,我一个老妇,说这些也老脸臊得慌。”
“那个”,张婶朝张家姑娘瞪了一眼,随后又面对温臻笑道,“温小娘子你们聊着啊,我出去走走。”
温臻险些逗笑:这算什么,给媒婆和待嫁姑娘制造交流空间吗?
张婶也太有意思了。
不过来到这里这么久,温臻第一次遇到同龄的女性。
只是不知道张家姑娘性情,她想了想,决定坐在一旁先欲盖弥彰喝会儿花茶,看看张家姑娘什么态度。
“ 温小娘子不必拘着。”
果然张家姑娘率先开了口:“我娘如今生怕我嫁不出去。但凡看到一些不错的公子,都赶紧拉我上去相看一番。”
温臻笑而不语,决定先当一个倾听者。
张家姑娘又道:“不过我娘的担心也对,毕竟若是那些公子哥家里再往前打听打听,自然不会要我。”
温臻心底有些奇怪,放下茶盏:“姑娘为何会这么说?”
原来这张家本不是土生土长的明州人,姑娘小名叫莞瑢,是张家长辈花银子请庙里和尚取的名字,打小就生得一副水灵灵的好模样。
村里村外的媒婆红娘踏破了张家的门槛,争先恐后要给莞瑢介绍一个好夫家。
当时莞瑢她爹还是个捕快,张家虽不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三个儿子又被夫妻俩咬牙送去私塾念书科考,怎么看都是一片前程大好。
于是张婶认认真真选了一个世代念书的好人家做姑娘的夫家,好人家姓吴,虽然没多少家产但吴家孩子看着老实厚道。两家便准备等孩子们再大些,就欢天喜地地将一场红喜事办下去。
可张家与吴家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莞瑢没看上那憨憨笨笨、其貌不扬的吴家少年。
莞瑢不满这门婚事,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能再心里偷偷攒着一肚子不满。
刚巧当时县城里来了个卖盐的富商,姓钱,年龄也不大,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路过县城打算歇歇脚。
在县城桥头上要了盏酒的功夫,就与站在桥下拿着轻罗小扇、眉眼姣好的莞瑢四目相对。
从此便是一见钟情、不得自拔。
钱富商就在县城住了下来,方便莞瑢偷偷摸摸跑去幽会。两个人浓情惬意了大半个月,才被出去采买的吴家长辈撞了个正着。
吴家长辈气得跑张家大闹了一场,莞瑢她爹将莞瑢暴打了一顿关在房里不准见人,只得赔着笑请吴家消气。
但吴家不肯,张口闭口他们吴家可是清流的读书之家,虽然穷但有骨气,断不能要一只破鞋,这门亲事便黄了。
张婶直接气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事已至此只得含着泪生米煮成熟饭,让莞瑢她爹尽快去找那个钱富商说亲。
结果莞瑢她爹去客栈一问——那钱富商郎心似铁,早就抛下妾若磐石的莞瑢卷铺盖跑得远远的了!
最后一根稻草哗啦啦压下来,莞瑢她爹连客栈门口都没走出去,直接两眼一翻气死了。
张家没了依靠,又成了满县城茶饭后的笑柄,三个在外地念书的儿子也没脸回来,张婶只得带着莞瑢趁夜背着包袱偷偷离开县城。
走了五天五夜,才到人生地不熟的明州县村子安顿下来。
只是美人向来最吸引眼球,不知道前尘往事的明州县村民见来了个漂亮姑娘,年岁又不大,纷纷上门提亲。
张婶见这里无人知道她家往事,便在这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过去了大半年。
“便是再给我一次机会”,张莞瑢漫不经心道,“我也不会去嫁吴家。”
“我不喜欢的,就算嫁过去了,往后的日子怎么会开心。”
听到这里的温臻心里有些讶异——她没想到张莞瑢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倒是思想开放追求自由恋爱。
不由得对张莞瑢抱有好感。
温臻便笑道:“姑娘说的话倒是另有风采,实在让我有些惊叹了。”
“你不必说这些客套话哄我。”张莞瑢的目光落在温臻身上,微微勾起唇角。
她生得妩媚,自有一番勾人之姿:“我倒才是对温小娘子惊讶。”
“向来女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为大家闺范,温小娘子又是开食铺卖面点又是集市摆摊,半个明州县城都有所耳闻,才是令莞瑢赞叹。”
温臻笑了笑:“之前家里有恶亲戚,现在逃出来婆婆年纪又大。生活所迫,不得如此。”
“你性格让人感觉舒服,我倒也喜欢你”,张莞瑢笑道:“若是不嫌弃,可以直接唤我‘莞瑢’,我也可以称一句‘臻儿’。”
突然遇到同龄姑娘,还性格爽快能说上话,温臻难免有些激动。一双清澈的凤眸弯起,声音如黄鹂清脆:“莞瑢。”
她俩又聊了一会儿,只觉言语投机心情愉快。待花茶喝了半盏,温臻才想起来张婶的嘱咐。
只见张莞瑢摆摆手:“当初与姓钱的纠缠在一起,什么都尝过了,如今对男婚女嫁之事也没什么兴趣。”
“若是臻儿觉得铺子里的公子可以来往,我就当多认识个人罢了。”
张莞瑢说得如此有主见,倒让温臻心里有些佩服。
只是,她在心里想,看张婶那急火火的样子,只怕这些主见也只是她自己的主意。
张莞瑢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难得遇到贴心的人儿,何必再谈那些烦心的。我听我娘说你的手艺绝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一口。”
提到美食 ,温臻来了兴趣:“莞瑢若是想吃,我现在便可以做一些小玩意。刚好厨房里还剩了些食材。”
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去厨房打发时光。
张婶一听温臻与自家女儿聊得这么好,自觉好事已然近了大半,笑呵呵地回家休憩去了。
“莞瑢有忌口吗”,温臻站在灶台前,“或者晚上不吃油腻荤腥?”
“我不挑,臻儿按自己的想法来便好。”
有了张莞瑢这句话,温臻放开了手脚。没来到这里之前,她习惯与闺蜜们周末小聚,最喜欢炸上一碗油炸小酥肉,饮着啤酒尽兴夜谈。
小酥肉用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为原料入口更加肥美,温臻将它们切成小条,加入提前翻炒碾碎好的花椒、白盐与辣椒抓匀,然后将淀粉与鸡蛋混合起酥,淋在五花肉上,最后小火油炸至表皮金黄即可出锅。
两盏酿了月余的桃花酒也被她摆在小桌子上,配合小酥肉一起食用。
张莞瑢挑了一颗小酥肉尝了尝——入口时只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实在是质嫩爽口,美味极了!
连连赞叹道:“臻儿这手艺,确实是不错。”
她心满意足地吃了几口,又道:“我听我娘说,你铺子里的小伙计也在念书,不知私塾找好了没有?”
“实不相瞒”,温臻摇了摇头,“我与婆婆刚来明州不太熟悉,还在寻找适宜的私塾。”、
“我倒是有一个。前些日子有东头的婆子找我娘提亲,说是县城北边有一个姓袁的秀才,平日里靠教书赚些银钱谋生,束脩也就五六两银子,臻儿倒也可以去看看。”
张莞瑢虽是随口一说,但温臻记在了心上。
五六两银子放在明州的学堂里确实不高,挺让她心动。
便等次日空闲下来,她带着一些精美的吃食往县城北边赶,打算去拜访一下那位袁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