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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登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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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下有很多人,一开始的山道也有很多人,越往上人越少,大都是走一半就放弃该坐车的人,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拍过照留了纪念,或者是觉得自己爬过山就可以了,不一定非要到山顶。
人在想放弃的时候会有千万种理由,没有理由也会创造理由。
从山下往上走,所看到的风景也在发生变化,一样的风景不同的角度,就是不同的体验,夏山苍翠而欲滴。
到半山腰时,有凉亭供登山客休息,红木色的亭子上有藤蔓垂下来,石椅围着桌子摆放在中间,煞是好看,上面坐着几个人面带笑意的闲聊。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两位小哥哥,要拍照吗?很便宜的哟。”一个戴着宽大白色帽子,拿着相机的女生突然出现在景津和风棹面前。
景津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看向风棹,而风棹正好也看向他,两人不谋而合。
女生难得看到有人能怎么爽快,不问价格就同意,关键还长的怎么帅,要是拍下来以后招揽生意都轻松的多了。
四点的太阳光线没有那么强烈,阳光偏向暖黄色,碧蓝色的天空配上群山层层叠叠的绿意,一股生机盎然的气息扑面而来,偶尔有飞鸟过。
女生在飞鸟入境时快速拍下,照片里的人表情虽然有些僵硬,但嘴角微微上挑,眼里都带有笑意。
女生给人看照片时问:“可不可以留个底照给我,这照片我不收钱,免费。”
景津拒绝了,为了这点钱出卖色相,没必要。
在山腰停留了一会儿,买了瓶水就接着登山,想在日落之前到山顶看日落。
但两人到的时候离日落还早着呢,不过景津也不急,这山顶的空气好,风景也好,多待一会儿还是自己赚了。
和风棹找了个地坐下看风景,在山顶不仅可以看见山,还有悠悠荡漾的江河和远处寺庙的塔顶。
景津觉得古人说的也不无道理:山之妙在峰回路转,水之妙在风起波生。看的人心旷神怡,忘记了烦恼。
风棹道:“我以前也和父母等过山,但不是在国内,远没有此刻来的愉快。”是心灵的起舞。
景津也笑着回道:“我父母都是算了时间,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做规定的事,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比如看日落,六点到就会六点到,如果定好六点一分走,他们就会看一分钟之后就走人,没有留恋,就像完成任务一样。”
“现在我也很开心。”景津是真的觉得开心,从来没有过的自由让他眉梢都染上了兴奋,没有突如其来的呵斥和冷眼,没有规定的动作和说辞,一切都是自己的。
“你说你长怎么大,居然没谈过恋爱也是神奇,是你父母不让你谈吗?”景津这个时候居然像个普通的大男孩一样会好奇别人的感情问题,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风棹听到景津的话后,想着事情,迟钝了一下,回答:“没有那个心思,你呢?”
景津哦了一声,回想在学校的场景,摇摇头:“没有遇到合心意的人。”
风棹倒是想起了比赛那次的视频被传出去后,里面有一些评论让风棹心里有些戾气。
“清雅高中虽然是重点高中,但校风好像挺开放的吧?”风棹试探着问。
景津倒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个,顺便就一起回答了:“清雅虽然是重点高中,但里面有很多靠钱和关系进去的,校风开放也是针对性的开放。”
作为省内排名第一的高中,每年的升学率吸引着无数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先进的教育制度和可靠的教学质量需要打量的资金引进师资,这又需要有钱有权的家长。
风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可惜,自己本可以去清雅的,小姨肯定百分百支持,就是母亲不肯松口,连小姨开口都不行。
“你应该是看到网上那些评论了吧,其实那些有一半是假的,我虽然在学校没交朋友,但也不至于孤身一人。”景津也知道那次比赛的视频被传到网上,还关注了一段时间,热度下来也就没管了。
“我父母每年开学都会找我所在的班级的班主任,让他严格看管我,不要浪费时间去社交和课外活动,我的任务只有学习。”
景津不知道想了什么,自己笑了一下,最后无声的大笑起来,半天才道:“最好笑的是,有一年我班主任觉得我每天待着实在是不行,所以对我父母阳奉阴违了一把,我父母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搞了一张我身体不行的证明,可能是什么绝症吧,反正在哪之后他看我看的比我父母还严,高三毕业了才知道自己被迫生病了两年。”
景津摊了摊手,无所谓地道:“所以评论才有人说我装病骗人什么的。”其实原话比这难听的多了。
最绝的还是,景母觉得一直不运动坐着学习对身体不好,所以买了一台跑步机放在家里,要求景津每天跑一小时。
不让人在外面耍,在家偷偷耍,纯纯有病的操作。
风棹表情阴晴不定,恨不得回到过去,让自己立刻转学去清雅高中,很想让景津的父母去看一下医生,精神科的。
景津抱了一下风棹,玩笑般的开口道:“好了,这样算是安慰我了,这些无所谓,要不是他们逼我说不定我还考不上A大呢。”
风棹:“你本来就可以考上的,就算没有他们。”
景津确实可以,不过他现在想听听风棹讲他的事。
“现在你也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事。”景津坐了回去,头偏向他,看着人。
他知道风棹上次没讲完或者将事实混淆了。
风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其实我不是因为我母亲的生意才去国外的。”停顿了一会儿,把目光看向远处的塔顶,才接着道:“是我有病,我母亲陪我去。”
景津看向人,不自觉的重复了一句:“你有病?”
风棹没有回头,思考着怎么开口,缓慢的说:“嗯,我四五岁的时候,患有痛觉缺失症,但不是先天的,而且还有偏执型人格障碍,我父母在国内没有找到好的治疗方法所以带我去国外,这几年才好了很多。”
“痛觉缺失症因为不是先天的加上我还小,所以很早就治好了,但我的情绪始终不是很好,一直在接受治疗,直到去年我的主治医生才觉得我完全康复。”风棹说完没敢回头看景津,像个等待判刑的囚犯,冷静又紧张。
没有人想和一个有病,情绪有可能不稳定的人做朋友。
同时他也承认自己的自私,没有告诉景津自己的真实情绪,即使心中充满暴虐、毁坏、占有、阴暗等负面情绪面上依旧是一副虚伪的君子样,自己是危险而可怕的。
景津没啥想法,起身走到风棹面前,看着人的眼睛道:“谢谢你告诉我,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风棹知道自己赢了,用弱势赢得了他的同情心,他是个卑劣的表演家。
景津用力的抱住风棹,道:“你很棒,这些年很辛苦吧。”从小就住在医院,不能上学没有伙伴,孤孤零零的。
风棹不知道景津的想法,只是觉得景津的这个拥抱很暖,自己很喜欢。
如果知道,估计心情会十分复杂,因为他觉得自己过的还不错,痛觉缺失症治好治好就可以出院了,之后只要定时复查就可以,就算上学了自己也不需要伙伴,一个人过的逍遥自在。
两人说话的功夫,太阳已经西下了几分,万里无云的天空已经变成黄色,太阳散发着温柔的余光,看起来像个蛋黄垂挂在地平线上,塔顶刚好在太阳的下边,又有群山绿树映衬,飞鸟飞过时,让人仿佛回到了古代。
终日昔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
四周的人发出惊叹,纷纷感慨不虚此行,此起彼伏的我擦、好他妈漂亮、牛逼、绝绝子、爱了爱了。
有相机的都拿出相机,没相机的拿出手机记录下这美如画,意似诗的一面。
景津也不例外,但他不仅拍景,还想拍人,好巧不巧的又和风棹的想法相撞,就这样拍了一张之后,才一起来张自拍,因为大家都忙着拍照就没有麻烦别人来张他拍。
照片中的人一个看向镜头,嘴角微弯,一个看向看镜头的人,眼中尽是温柔,背后是夕阳、群山、古寺和飞鸟。
夜幕下沉,两人才坐车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