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玫瑰右手》北极月

58、久违的童真

　　“你在垃圾桶前站这么久做什么？早饭没吃饱吗？”

　　以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薇尔的背后，吓得薇尔一不小心松开了手，海报掉入垃圾桶中。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太吓人了吧。”薇尔转过身向以利抱怨道。

　　“明明是你自己看的太投入没注意到。”以利将双手插在胸前，“我好心来看你是不是饿疯了在翻垃圾桶。”

　　“谁会翻垃圾桶啊？”

　　二人说话之余，布莱德与布奈德抱着装满修剪下来的玫瑰枝条的簸箕来到垃圾桶前，将满满的枝条倾倒进垃圾桶内。

　　薇尔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海报已经被枝条完全掩埋了。他赶紧伸手去翻掉进垃圾桶内的海报，一不小心触碰到带刺的玫瑰枝条，指尖的疼痛让他情不自禁猛地将手抽回，一看，指腹处冒出一滴鲜血。

　　薇尔还想再翻却被以利拦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还真翻啊？”以利抓住薇尔的手。

　　“有张海报掉进去了。”薇尔解释道。

　　“信箱里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扔就扔了。”以利拽着薇尔往木屋走去。

　　这间木屋和两年后的木屋差别不大，依旧是这一套喝茶的藤椅，依旧是这几个放着干花的木架，只是此时的地毯是黑色的绒地毯，在阳光的照射下非常暖和。

　　以利找来一张手帕，替薇尔包扎伤口。

　　薇尔趁机问以利道：“以利，十二月一日镇上有风筝大赛，我们去参加吧？”

　　“不去。”以利拒绝得非常干脆利落。

　　“为什么啊？”

　　“没兴趣。”

　　薇尔一阵无语。

　　以利在藤椅上坐下，重新拿起他的书。

　　薇尔坐到另一张藤椅上，目光紧紧盯着以利，“我们小时候都没一起放过风筝，你不实现一下曾经的遗憾？”

　　“我们已经过了放风筝的年纪了。”以利翻过书页，抬起眼睑瞥了眼薇尔。

　　“兴趣是不分年龄的。”

　　“那你去吧。”以利态度冷淡，“我顺便提醒你一句，明天就是十二月一日了。”

　　“明天不是十一月三十一日吗？”

　　以利再次看向薇尔，忍不住笑了，“是吗？原来两年后的日历有十一月三十一日。”

　　薇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以利是在取笑他，顿时气得扭过头去，不想跟以利说话。

　　“可是……”薇尔突然想起了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不会做风筝啊。”

　　“去找布莱德吧，他什么手工活都会。”以利给他提建议道，“就是脾气不太好，不一定会帮你。”

　　“布莱德啊……”薇尔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心中有了一个好点子，站起身来直接离开了木屋。

　　以利看着薇尔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薇尔离开木屋后，四处寻找布莱德和布奈德，但是整个庭院内都没有他们二人的身影。薇尔挠了挠头，又来到室内，寻遍了整个一楼也没瞧见他们。最后只能爬上楼梯来到二楼寻找，但是二楼大多数房间是私人房间，这里毕竟是以利的家不是他的家，薇尔不能随便闯入。

　　他沿着走廊来回踱步，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他们兄弟二人。

　　没等他踱多久，一扇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

　　“吵死啦！你到底有完没完？”布莱德脾气暴躁地说道，“能不能安静一点？”

　　“原来你在这里，我想找你帮个忙。”

　　薇尔像是看见希望的曙光一样向布莱德奔去，吓得布莱德赶紧关上房门。在薇尔的百般敲门下，布奈德给他开了门。

　　“薇尔先生要进来坐坐吗？我和哥哥在下棋。”

　　在布奈德的允许下，薇尔来到了兄弟二人的卧室。

　　这是一间非常宽大的卧室，卧室内对称摆放着两张单人床以及两套衣柜，在两张单人床的中间正好有一扇玻璃窗，窗前摆放着一套桌椅，布莱德正坐在桌前，对着桌面上的棋局陷入沉思。

　　“床上随便坐。”布奈德坐回布莱德的对面。

　　薇尔坐在床沿上，还没等他开口提做风筝的事情，布莱德直接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只好保持沉默。薇尔在两年后见过他们二人下棋的画面，没想到这项兴趣竟然从两年前就开始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薇尔已经躺到在床上睡着了，突然被布莱德的惊呼声吵醒了。他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布莱德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写满了得意忘形。

　　“说吧，找我什么事情，我今天赢了棋局，心情特别好，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布莱德拍着胸脯道。

　　薇尔很是惊喜，直接问他道：“你能帮我做个风筝吗？”

　　“风筝？小意思，包在我身上。”布莱德又拍了拍胸脯，“想要什么样的风筝？”

　　“嗯……”薇尔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就那种，大一点的，大概三米宽，左右带有一对翅膀。然后尾巴长一点，大概十米长，做长羽毛的形状，最好能够在空中缓缓展开。翅膀和尾巴都有了，如果可以的话，再加个脑袋可以吗？”薇尔说完一脸期待地看向布莱德。

　　这次布莱德没有拍胸脯，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那不就是只鸟吗？准确来说，不就是只孔雀吗？”

　　薇尔琢磨了一下刚刚自己的描述，“好像是。”

　　“就是！”

　　“啧，这个听上去好难啊，可能太为难布莱德你了。”薇尔开始他的表演，“要不换个简单点的，比如一个三角形接三条带子？”

　　“薇尔，你这是瞧不起我吗？这世上就没有我布莱德不会做的事情。”布莱德一副誓不罢休的态度，“说吧，你什么时候要？”

　　“明天。”

　　布莱德差点摔倒在地，惊讶地看向薇尔，再次确认道：“明……明天？”

　　“嗯，明天就要用。”薇尔再一次开始他的表演，“是不是……很困难啊？”

　　“不……会，这世上就没有我布莱德做不到的事情。”布莱德欲哭无泪，“放心交给我吧。”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布莱德。”

　　布奈德在一旁看着他们，面带着微笑。

　　当天晚上，薇尔抱着对明天的期待，闭眼睡去。在这偌大的宅邸内，只有一人彻夜未眠。

　　第二天薇尔起床下楼时，就看见一只巨大的蓝羽孔雀盘踞在大厅中央，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是一只风筝。没想到布莱德真的给他做了一个孔雀风筝，还做得如此逼真，薇尔发自内心对布莱德感到深深的敬佩。

　　薇尔欣赏完风筝，来到餐厅，此时以利正在吃早餐，布奈德站在一旁，不见布莱德的身影。

　　“今天起的挺早嘛。”以利调侃他道。

　　“今天要去参加比赛，你跟我一起去吗？”薇尔问以利。

　　“我不去。”以利的拒绝一如既往的干脆。

　　薇尔心里觉得有点失落，但是也不能强求以利。

　　“让布奈德陪你去吧。”以利道。

　　“行吧。”

　　吃完了早餐，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薇尔扛着巨大的孔雀风筝和布奈德一起出发前往比赛地点。薇尔之前在海报上看到比赛地点写的是草地，却不知道这草地具体指的是哪里。

　　“草地就是望月湖与城镇相接的那一片区域，镇上的很多婚礼都是在那里举行的。”布奈德解释道，“今天是镇长女儿结婚，又有风筝大赛，应该会非常热闹。”

　　“热闹……”

　　薇尔上次参加这种热闹的宴会还是贝鲁特的上任典礼，但那是别人的热闹，他一人的寂寞，今天不一样，今天他是作为参赛者参加婚礼，心中怀揣着喜悦与期待。

　　二人来到城镇边缘，还未到达婚礼地点，隔着老远就看见望天湖上空飘着几抹靓丽的色彩——那是其他参赛选手的风筝。

　　“看上去有不少人呢？”薇尔向远处的天空眺望。

　　“不着急的，薇尔先生，钴蓝镇的婚礼一般要到十一点才开始，我们在婚礼开始前把风筝放起来就行，现在时间还早。”

　　“这样啊。”

　　等到薇尔和布莱德来到草地时，现场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有的正装打扮，拿着酒杯谈笑风生，有的穿着宽松的衣服，带着手套，握着线盘，牵引着飞在高空的风筝。

　　薇尔和布奈德的出现，一下子将现场参赛者的目光聚集到了一起，因为他们带来的参赛风筝实在是太巨大、太华丽，在开阔的草坪上过于引人注目。

　　“薇尔先生，我们找个空位置放风筝吧。”

　　“嗯。”

　　因为风筝的尺寸过于巨大，不得不挑一处空旷无人的区域，免得影响到周围其他参赛的选手。

　　布奈德个子小，所以由他来控制线盘，薇尔则在远处牵着风筝线奔跑，让风筝借着气流起飞。

　　但是很快他们就遇到了一个头疼的问题——风筝虽然不沉，但是面积太大，一旦跑起来阻力非常大，薇尔都不知道是他牵着风筝跑，还是风筝牵着他跑。二人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将风筝顺利放上天空。

　　正当薇尔一脸沮丧看着这只无法飞上天空的孔雀时，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向身旁看去，黑色的斗篷下，是那张他所熟悉的面孔。

　　“你不是说你不来吗？”薇尔惊讶又欢喜。

　　“我不参加你这幼稚的比赛，我是作为镇长的朋友来参加婚礼的。”以利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帮着薇尔一起用力拽住风筝的线，在宽阔的草地上奔跑起来。

　　原本紧贴地面的孔雀一点点上升，逐渐超过他们的头顶，一路扶摇直上，向着广阔无垠的天空飞去。微风吹拂，精美艳丽的尾羽逐渐伸展开来，像是一只活孔雀在空中开屏。

　　这一下，不止参赛者，整个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只出现在天空中的孔雀身上。

　　风筝放起来后，他们在地上钉了一个铁桩，将线固定在铁桩上，这样就不用一直拽着风筝。若是方向偏移，稍微拽一下就好。况且布莱德制作的风筝，在空中飞行得非常平稳，完全不需要他们操心。

　　“累了吗？去喝点饮料吧。”以利对薇尔道，“这里交给布奈德就行。”

　　“嗯。”

　　薇尔和以利离开空地，向着摆满各种美食的餐桌走去，因为是冬天没有新鲜的花束，所以婚礼现场摆满了用不同颜色彩纸折成的纸花，系上飘逸的彩色丝带，不亚于鲜花的艳丽。

　　以利拿起两杯果汁，递给薇尔一杯。

　　“为什么要在冬天办婚礼？等到春天不是更好吗？”薇尔疑惑道。

　　“如果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冬天，在他们心中也温暖如春。”

　　“以利，这些年你有遇到喜欢的人吗？”薇尔好奇地看向以利。

　　以利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只喜欢我的‘家人’。”

　　薇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闲聊时，优雅的音乐逐渐响起，身穿洁白婚纱、肩披白色貂绒披肩的新娘来到了现场，众人将目光从天空中的孔雀移向地面上的美人。

　　婚礼的流程隆重且漫长，亲朋好友们走上花台为新人送上最真诚的祝福，主持人宣读婚礼的誓词，新浪与新娘在众人的目光下交换彼此的信物。

　　直到薇尔看完整场婚礼，音乐停止时，他才发觉婚礼冗长的流程其实非常短暂，在不经意之间就这样结束了，如同一朵花期极短的鲜花，经过了许久的沉寂，终于长出了花苞，在众人的目光下逐渐绽放，然后悄然枯萎。但是是花总是要枯萎的，因为只有枯萎了才能进去下一个阶段，结出下一个花季的种子。

　　婚礼仪式结束之后，由新娘来挑选最为特别的那一只风筝，送上第一名的大奖，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莫衷一是。最后，薇尔和以利将这只精美绝伦的孔雀风筝作为礼物送给了这对新人，带着一桶陈酿的美酒回家了。

　　当晚，薇尔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酒桶。

　　“你喝过酒吗？”以利一脸担忧，“小心别喝醉了。”

　　“我酒量……”薇尔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很好的。”

　　“听你这语气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喝一杯不至于醉。”薇尔倒出一杯酒，然后开始细细地平常起来，没喝到第三口，“哐啷”一声连人带椅子摔到在地上。

　　以利一阵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