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自来》含英华

67、牡丹

　　初夏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一摞摞堆起的书本上，窗外的洋槐树叶葱葱郁郁，遮挡了最刺眼的部分，只留下斑驳的阴影。洋槐花格外洁白柔软，在微风中轻轻摇摆，透着隐隐约约清甜的香气，弥漫在教室里。
　　又是一年五月末，还有不到十天季礼就要高考了。
　　鹿梨转着笔对着窗外发呆，高二这一年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就飞速溜走。
　　上一届高三毕业后，他们就进入了格外紧张的时间段，尤其是季礼这一级。作为新一届高三生，本身压力就不小，加上季礼又是学校格外重点关心的有能力和可能冲击状元的人选，当然是收到了更多关注。
　　不过作为被关注的对象本人，季礼倒没有多少焦虑的，依旧是每天该上课就上课，该吃饭就吃饭，晚饭过后依旧和鹿梨去操场散步，两节晚自习下课就回家准备睡觉。
　　每天按照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地经历着传说中应该兵荒马乱的高三。
　　可能是身边有这么一个淡定的人，鹿梨对自己每天规律的生活也格外满意。自从分科之后，孙宁就去了文科重点班，她和林音、王争一、李卓与依旧在理科重点班。虽然听起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选科，但是重点班的教室却是挨着的，孙宁就像没出去一样，一下课就会来找他们。
　　令人震惊的是，李一亮竟然也分到了文科重点班。想当时高一的时候，孙宁一直以为像李一亮这种体育特长生，就是那种不用靠成绩，直接通过各种比赛之类就能进入比较好的大学的那种选手。
　　直到高二开学的第一天，她一进教室就看到了那个讲台上正在准备发书的大高个，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孙宁格外不可置信地走过去，戳了戳男生结实的胳膊，睁大了眼： “妈呀，真的是你！”
　　李一亮低头只看到了小姑娘毛茸茸的头顶，有些无奈地笑着说： “怎么了，看到我很意外？”
　　“不是，你不是体特生吗？你，你，你，你竟然靠成绩！”
　　“哈！你这女人，我也是有些实力的！”
　　孙宁有些歉意地挠挠头，说道： “抱歉啊，刻板印象了。”
　　李一亮看她真的有些愧疚的样子，说道： “算了，不逗你了。我呢，成绩确实不行，但我愿意付出努力啊！”
　　“啊……啊？你……都努力到重点班来了？”
　　“那到没有，我还是要训练，教练说我文化课相对于其他体育生来说还是很好的，让我来重点班听课，到时候按时训练就行。”
　　就这样高二一年，孙宁和李一亮在文重做了一整年同桌。
　　不是老师不换座位，关键是没有人比这两人更合适了。
　　本来清溪一中就执行“互帮互助”的选座位制度，孙宁在文科学习上是真的有天赋，很多时候近乎不用听讲，依旧保持在前三。而李一亮呢，虽然说这孩子很努力，上课从来不睡觉，一直瞪大眼睛听老师讲课，但基础就摆在那里，进步起来确实有点慢。
　　这两人刚开始没少让文重班主任头疼，一方面孙宁的同桌经常找老师说孙宁上课也看漫画，让她同桌作为很努力还成绩不如她的人，感到格外焦虑；而李一亮的同桌则是说李一亮经常在他写作业的时候问题，很打扰自己。
　　于是，之后在偶然一次文重班主任把他俩调成同桌后，发现所有问题都得到解决了。
　　孙宁不仅很喜欢给李一亮讲题，而且她自创的学习方法竟然对李一亮格外有效。而李一亮呢，这孩子心很大，不管孙宁干什么都能不受影响地瞪大眼睛听老师讲课。俩人一黑一白，相处起来格外愉快。
　　一下子解决了老师的两个心头大患，于是他俩高二一年甚至高三都将作为固定搭配的同桌了。
　　这边鹿梨他们上了理科之后，物化生以及数学的难度骤然增大，鹿梨花了比以前多三倍的精力，也没能很轻松的完全掌握。
　　林音、李卓与、小王学霸都轮流给她讲题，甚至周末季礼还给她加小灶，这样的努力下，她才堪堪维持在班级前十。但鹿梨已经很满意了，自己付出了多少自己都清楚，鹿梨能感受到自己尽了全力，所以也没有什么后悔的。
　　这种时候和鹿梨的吃力对比起来，林音的脑袋就显得超级聪明。
　　真的是沈一成说的那样，林音在理科方面超级有感觉，本身她的思维就快，平常脑子转得也快，对这种题目理解起来完全不在话下。经常以数学148分上下的成绩稳坐年级第一。更让鹿梨佩服的是，自己闺蜜的数学成绩是不随题目难易程度而改变的。不管考试的题目难还是简单，她都一直是148左右的成绩。真的很厉害。
　　李卓与和小王学霸也很认真，他们的语文成绩慢慢在鹿梨和林音的帮助下提升起来了，数学和理化生靠刷题之类的积累也保持在前面。至于英语，他们五个人从高一开始就早读一起约着背单词，然后每天轮流一个人给其他人听写，所以英语成绩也蛮不错。俩人的总分依旧像初中一样咬得很近，在五六名左右徘徊。
　　高二的生活就在一天天的上学放学，一日三餐，朝霞晚霞中不断循环往复。
　　……

　　“小梨！高三的送别典礼要开始了！”林音在门口喊着鹿梨， “我先和沈一成下去了，你也抓紧哦！”
　　“好！”鹿梨朝自己的好友挥挥手，看着他们离开。
　　今年他们学校取消了让高一高二的优秀毕业生进行致辞的环节，而是改成了让已经在名校的学长学姐录制鼓励视频。所以鹿梨他们只要去大礼堂参见送别典礼，看着他们离开就行了。
　　鹿梨收拾好东西，心情没有那么好。她穿过那条樱花小路，沿着竹林，朝大礼堂走去。
　　去年这个时候，还是她和季礼一起去为上届进行送别致辞，今年这个时候，却到了他们一起去向季礼送别。
　　鹿梨是不担心季礼高考的，毕竟像他一样心态那么好的人确实不多见。她就是一想到季礼将要去大学，离她很远很远，就有些失落。
　　初三的时候，身边没有季礼的陪伴，她说失落吧，当然是有的，但那时候更多的是想要努力赶上他的焦急和斗志。所以日子一天天很充实，也没有什么心情低落的时候。
　　现在季礼一走，鹿梨就得每天一个人回家、上课、学习，总有一种孤独的感觉。算了，鹿梨揉了揉眼睛，把这种有些低落的心情归结为暂时性不适应，说不定再过一两个月她就又缓过来了。
　　三个年级一起聚在大礼堂，听完领导的致辞，看完优秀学长学姐的视频，就到了给高三的同学们送别的时候。上一次鹿梨和季礼作为高一高二的优秀代表，致辞之后就去后台了，错过了一起合唱《送别》。这次鹿梨站在班级的队伍里，和所有人一起唱着“长亭外，古道边……” ，看着站在台上的高三同学们，歌声将他们的离开化为了一种实感。
　　清溪一中虽然严格，但一直也很关心学生们的素质教育和成长经历。就像高三的送别典礼，它既让少年人们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奔向自己的美好前程，又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真真实实是学校的一份子，像即将离家的哥哥姐姐，接收着弟弟妹妹们的不舍。
　　礼堂外面空气很好，天空蓝的像是一块漂亮的水晶，云朵慢悠悠地飘在翠绿的树叶上方，蝉鸣鸟叫应和着礼堂里面的歌声，那么动听，那么悠扬。
　　鹿梨忍着眼泪，和大家一起说着最后一句送别词：
　　“祝学长学姐高考顺利，前程似锦！”
　　属于他们的夏天结束了，少年少女们将带着希望与力量，去往下一个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