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自来》含英华

51、牡丹

　　鹿梨拍完照，和季礼一起准备往回走，低头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她不经意间抬头，和白语的目光对上。
　　少年怔住了一瞬，用手将滑下的金丝眼镜往上推了推，朝她打了个招呼。像是害羞的笑了笑，一双无辜下垂的狗狗眼弯成月牙儿状。
　　鹿梨也冲他点点头，和季礼并排走了过去。
　　在鹿梨经过的一瞬间，少年眸子闪了闪，嘴角的弧度降了下去，又变成了之前那种有些高冷的模样。
　　“新认识的朋友吗？”季礼皱着眉，纠结了片刻又说： “先提前说明，我不是吃醋啊，就是总觉得他怪怪的。”
　　“嗯……其实也不是很熟，他和李卓与他们比较熟。我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可能是我忘记了，只是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鹿梨看着有些担心的季礼，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们的感觉也有可能不准，不用太担心啦。”
　　“嗯……其实我觉得没有突如其来的第六感，你平常还是和他少交流吧。”
　　“嘶……季小礼，这句话是不是有私心啊？你是不是看人家好看，吃醋了？”
　　“怎么可能！”少年剑眉微蹙，有些心虚的样子。
　　“等下，你觉得那样的好看！鹿小梨，你说清楚！”
　　“别跑！你这人，之前还说只有我好看的！”
　　“鹿小梨！你说清楚！到底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哈哈哈哈哈……没有，真的没有！”
　　俩人一路打闹着朝教室走去，在楼梯口分别各自回到自己班里去了。
　　白语看着少女从自己的身旁走过，和那个比她高一头的少年慢慢走远。深褐色的发尾在阳光下泛着有些金色的光泽，皮肤很白，肩颈线条流畅舒展。
　　她笑得很好看，比以前瘦了很多，只是好像不记得我了呢。
　　真让人难过，我可是一起期待着能与你重逢，为什么偏偏不记得我了呢？
　　少年明明站在阳光里，苍白单薄，精致脆弱，嘴角弧度标准漂亮，但眼里像是有难以看透的迷雾。
　　……
　　期中考试之后明显能感受到班级里的氛围变得有些许紧张起来，毕竟再一次期末考试就决定下学期是不是还能待在重点班里了，大家都是各个学校的佼佼者，凭自己本事考进来的，当然不想这么轻易就被淘汰出局。
　　鹿梨每天的生活还是很充实的，上课、运动、阅读、吃饭。鹿梨和季礼运动会之后就多了一个习惯，就是每天早上提早到校，然后去操场慢跑半个小时，除了这一点之外好像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了。
　　最能明显感受到的就是白语好像愈来愈融入他们这个小群体了，周末大家一起去图书馆自习的时候李卓与也会邀请他一起来。鹿梨刚开始有些不适应，但后来慢慢发现好像少年看起来很腼腆，平常话也不多，唇角只是浅浅地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白净的少年苍白脆弱，看起来就是内敛的文弱模样，鹿梨也戒心也就没那么重了。
　　“小梨，中午一起去吃饭吗？”小王学霸看着还在写作业的鹿梨问道。
　　现在小王学霸他们中午都习惯性地在教室写一会作业才去吃饭，避开了人流高峰也能赶一下作业进度。
　　“行啊，稍等一下啊，我去那边找一下季礼，我们可以一起去。”
　　鹿梨说着收拾好东西，朝季礼的班级走去。
　　“小鹿……和那个学长关系这么好啊？”白语已经收拾完东西在门口等他们了，笑容很灿烂的样子。
　　“那当然，他们是男女朋友啊！”孙宁边收拾东西边说道。
　　“你高一才认识他们，当然不知道了，我作为她同桌，可是一直见证着小梨和学神从初中到现在。当时小梨还是圆滚滚的，学神就从那时候一直在她身边了。”
　　“啊！原来学神是从那时候认识梨梨的，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中考后才认识的。音音不是说他 们暑假一起过的吗？”
　　“那是小梨带着学神回自己老家了啦。他们两个可算的上从初中开始的青梅竹马吧，还是邻居。现在已经是双方父母都认可的存在了。”
　　“哇，好浪漫！而且学神真的超级温柔，他真的很宠梨梨！”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们小梨这么好的姑娘，中考状元那是说当就当，连他母……任何时刻都陪在他身边，他要不对小梨好点，天理难容啊！”
　　“行了，行了，走吧，吃饭。”李卓与看着小王和孙宁两个人，无奈地摇摇头，笑着招呼自己的朋友。
　　“不过说得没错，小梨确实值得，不然被别人抢走了，学神就后悔吧。”他看着小王幽怨的眼神，笑着继续补充。
　　几人说说笑笑地一起朝食堂走，鹿梨和季礼已经在楼梯口等他们了。
　　白语看着前面的俩人，笑容不及眼底，轻咬了下后槽牙，有些烦躁。
　　青梅竹马？陪伴？啧，还真是让人恼火。
　　少年嘴角的弧度依旧很漂亮，和季礼冷漠的目光对上，像是被看穿般，一瞬有些躲闪。但也只是片刻，之后他笑着朝他弯弯唇，打了个招呼。
　　他们去到食堂时，人已经少了很多。
　　鹿梨打了一份糖醋排骨，一份青菜，又买了一根玉米。最近快到冬天了，吃的稍微有点多，加上课间季礼总是时不时给她投喂好吃的，有些涨称，所以她打算少吃一点精碳，多吃点粗粮。 季礼和小王学霸买的是牛柳盖饭，孙宁买的是砂锅土豆粉，白语和李卓与买的是咕咾肉盖饭。
　　六个人坐在两张桌子上，凑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小梨……最近是不是稍微胖了点？感觉气色很红润。”白语夹了一块肉，笑眯眯地看着鹿梨，开玩笑的语气，是很轻松的口吻。
　　“好像是诶，梨梨脸颊上有些肉了，看起来很水灵。”孙宁看着鹿梨，也点点头说道。
　　小王学霸也点点头，又转头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鹿梨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胖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白语的话有些熟悉感，她瞬间有些失去胃口。
　　虽然减肥成功很久了，她也一直在努力地保持着，但其实从心底对自己的外形和体重还是较真般的在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能就是她内心的贴合写照。
　　季礼清晰地感受到了鹿梨的情绪变化，他向来知道她对这件事的敏感和在意。他捏捏她的袖子，认真地看着鹿梨的眼睛，小声说： “一点都没有变啦，别听他们乱说。”
　　鹿梨清楚地看到少年眼里的担心和在意，弯起唇笑着说： “知道啦，知道啦。而且如果胖了也是你喂的。”
　　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只是盘子里的糖醋排骨再也没动过，玉米也剩了大半截。
　　白语看着小姑娘紧紧握着筷子，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愉快地弯了弯眉眼。看吧，还是我了解她。
　　季礼知道她肯定没从内心接纳自己，看着盘里剩下的糖醋排骨和玉米，有些担忧。鹿梨向来很倔强，认定的事情就一点要做到，这种顽强的精神放在其他事情上都很好，就是在吃饭这件事情上，变成了让季礼头疼的存在。
　　吃完饭大家就各自分开，鹿梨和季礼就准备回家了。
　　“鹿老板，最后的饭还是没有吃完啊。”
　　季礼牵过她的手，塞在自己的兜里，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说道。
　　“嗯，我知道。”鹿梨低头看着脚下的落叶，语气有些闷闷地， “我也知道他们都是随口说的开玩笑的话了，但是我自己就会控制不住的担心。”
　　“我虽然很认真地运动，控制自己的饮食，但却也是真的很害怕有一天会再反弹。”
　　其实减肥对鹿梨来说，是一种蜕变，也是她重生的鉴证。这对她来说有着一种特别的、别人无法理解的重要性。就好像有一种很奇怪的心理，对食物的控制感就像是她对生活的控制她，她不想把一切都变得无序，而是想要一种证明我有在好好生活的事物。
　　上一世的她臃肿而平庸，这一世她有了如此珍贵的机会，所以自己认可的体型和状态是一种新生，是破茧成蝶，是所有人都感受不到的慰藉，是她的执念。
　　季礼听着鹿梨的话，垂眸掩饰住自己的心疼。他摩挲着鹿梨的手背，耐心地听着她诉说自己的心结。俩人刚好也走到家了，季礼打开门，他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所以本能地，我看见那些食物就条件反射地不敢去碰它们了，我也很苦恼，该怎么办呢？”鹿梨说着也有些难过，想到这么久和食物的拧巴关系，以及上一世失败的一生，格外难过，眼泪就止不住地在眼里打转。
　　季礼看着有些无措的少女，心疼地轻轻抱住她，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脊背，感受到她的悲伤和颤抖，半晌没有说话。
　　鹿梨慢慢平静下来，季礼拍着她的背，开口： “小梨，你看啊，我们一直都有规律的运动是不是。”
　　“然后我们的饮食习惯也很清淡，不喜欢重口的食物。”
　　“还有啊，你的饭量也很小，每天本来就吃不了太多东西。”
　　“还有我们早饭的时间是六点半，晚饭是晚上六点，这期间你一直超级自律，什么加餐都没有。”
　　“再加上你定期都有称重，会认真地管理自己的饮食和运动。”
　　“这样怎么会再反弹呢？是不是？”
　　他的声音格外温柔，抚着她的背脊，轻缓柔和。他没有一味地安慰鹿梨，而是将想要表达的安慰融入到有条有理地分析中，让她能更加合理地看到自己的优秀和自律。
　　“而且，不要害怕，不论什么时候都有我在。”
　　“我承诺在任何时候都无条件支持你的决策，会陪你一起面对所有出现的问题和困难。”
　　“所以不用担心，不用害怕，相信自己。你一直都超级自律也超级优秀，想做的事情不论怎样都会做到。”
　　“我们一起努力，就一定会克服你的恐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