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MC系统穿进修真界》依依子

27、镜像的两侧（一）

　　这团雾气将三人围的严严实实，李清聊甚至在这团雾气的影响下变回了她自己的样子，既非阿芙也非小松鼠，而是她原本的模样。

　　一条人身蛇尾的人由雾气中缓缓走出，那蛇尾铺天盖地地团在她身后，托举着人身足有两三米高，李清聊得仰着头才能看见她的相貌。

　　来者身上笼着一层紫色的纱衣，额前一缕发丝溜到肩膀处，其余全被盘在脑后，以一把紫色绸扇固定住，纱衣下罩着的身躯更是袅娜多姿，丰盈有度，看上去是何等风情万种，只是她嘴角挂着不及眼底的笑，面色更是苍白。

　　她身后的蛇尾逐渐化成两条腿，足底不着寸缕，赤着脚朝三人走来。

　　张修均皱着眉，看清她的脸后，也是浑身一震。

　　李清聊更不用说，这张脸，她已经很熟悉了——

　　“阿、阿芙？”李清聊错愕出声。

　　这位半人半蛇的来者本应当是秘境之主，谁知却长了一张阿芙的脸。

　　饶是方无深也没想到这一场面，化形对于任何人、物都是重要的，天剑派历来有师祖、师叔得道之后，褪去其原本相貌，或是变成耄耋之年的老人，或是变成青壮年的风华正茂，无一不代表了这相貌是其最认可的样子。

　　人修尚且如此，何况精怪。

　　秘境之主，或者说是万鳞古蛇，她拢了拢额前的发，坦然道：“不错，阿芙是我的化身，之一。”

　　李清聊想起了她的梦，梦里她是万鳞古蛇，游历人间后选择化为人形，之后她的梦中出现的就是阿芙了。

　　“你救阿芙的时候便附身在她……？”李清聊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也不对啊，阿芙有她自己的感情和记忆，并不是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万鳞古蛇温和地回答：“我就像你一样，我救了阿芙，也是将生命留在她的身体里，阿芙的灵魂虽然还在，但她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原本的身体了。”

　　李清聊不解：“这又是为何？”

　　万鳞古蛇怔了一瞬，面露回忆之色：“……可能是，因为那双温暖的手吧。”

　　李清聊明白了，是因为沈公子。就像她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沈公子在冰冷的泥水中把她扶持起来，陪她一起在大雨中行走。

　　万鳞将手轻轻一挥，雾中便出现了李清聊的那个梦，是儒雅从容的沈公子扶起她，然后在她前面收起油纸伞，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喧嚷疯狂的人群，最后踏上青石砖的路。

　　万鳞古蛇看着这些画面，平静地说：“或许我从那时被阿芙的灵魂所影响。我如你一般被封印在这身体里，那时我还在适应人的生活方式，所以一切都得依靠阿芙对这个世界的反应。慢慢地，我也就忘了，对沈妄，究竟是阿芙心动，还是我心动了。”

　　沈妄，也就是沈家公子，阿芙从来不敢喊他的名字，哪怕是自己在心里默念的时候，所以李清聊也不知道沈公子竟是叫沈妄。

　　万鳞古蛇不一样，她说“沈妄”二字的神情，是那么平和而温柔。

　　那雾中的画面让方无深想起在问月派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身边专注的李清聊，在他潦倒跌入谷底的时候，站在日光下的李清聊也是如此，将手递给了他，那时方无深还踌躇不安，甚至要将袖子裹住手，才敢把手放在她手心。

　　意外地，方无深竟可以体会到万鳞古蛇的心情。

　　“你和我、你和阿芙都不一样，”万鳞古蛇笑着看向李清聊，“若不是你的主动，可能阿芙和她的沈公子，就要像我记忆中那样，相持三载过后，才能互相明白彼此的心意。”

　　万鳞古蛇也就是在这三年里，逐渐被阿芙同化，逐渐能够支配阿芙的身体。

　　李清聊不同，她一进到阿芙的身体，很多想法都和阿芙不同，性格又比阿芙利落得多，所以才能这么快掌控这身体吧。

　　万鳞古蛇看着雾中画面已经到了阿芙冲出去，挽留沈公子，两人最后相握的手。

　　如果她那时也和李清聊一样，或许也会更早和沈妄相爱吧。

　　“你们的进展极快，”万鳞古蛇叹了口气，“我本想叫你们经历一遍我在七绝城所经历的一切，可无论是李清聊，你拉快了阿芙和沈妄的进度，或者是方——”

　　她顿了顿，眼里闪过笑意：“或者是方浅，你很快察觉到了我的真实意图。”

　　方无深知道万鳞古蛇在替他遮掩身份。

　　“所以后面的一切，你们来不及看了，”万鳞古蛇挥了挥手，雾中的画面飞快闪过，都是三人未曾经历过的，万鳞古蛇看着这一切飞逝，嘴中也喃喃自语着，“沈妄的爹不知何时察觉到了我就是万鳞古蛇，他要做城主，把我囚禁在后宅，便可以护住他的气运。”

　　“我活了千年，现下变成一个普通的凡人，还对他儿子动了心，”万鳞古蛇说道，“对于沈妄的爹来说，要操纵这一切都太容易了。”

　　“我和沈妄大婚后的一年，被囚禁在了这后院，沈妄的爹利用我的运势如日中天，但沈妄再也找不到我，他郁郁寡欢，不出两年便死了。”

　　“谁也看不见这挂着铜蛇的房子，而我，明明就在沈妄身边，知道他日渐憔悴，但是我却没办法和他相会。”

　　“沈妄的爹，死了。”

　　雾中的画面留在了沈老爷被得力手下背叛捅死的画面。

　　万鳞古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天罚的威严：“不属于他的运势，终究会反噬到他。”

　　看完这一切，张修均肃然，拱手道：“如此说来，阁下真身被囚禁如此数百年，竟能化成七绝城守护之兽，年年打开秘境反哺众人，实是令晚辈敬佩。”

　　照理来说，她的心里该有怨气，但是七绝城屹立数百年之久，谁人不知此处秘境是最为温和的秘境。

　　万鳞古蛇笑着没说话。

　　方无深便犹豫着问：“既然是这样，您果真是打算叫我们将您从此处救出来吗？”

　　这一问，让万鳞古蛇思考了片刻。

　　“是，也不是。”她如此说道。

　　她看向李清聊，说道：“我查看了你的记忆，知道你们是从问月派而来，而且你是李显月的女儿，是吧？”

　　李清聊属实没想到她那个爹名气这么大，连万鳞古蛇都知道。

　　张修均也傻了，没忍住：“这和她那个渣爹李显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万鳞古蛇瞥他一眼，“正是李显月指教了我，或许他的女儿李清聊可以帮我一把。”

　　嗯？？

　　李清聊不理解。

　　“我所做这一切，本不欲害人，究其原因，其实你们亦是清楚，”她说道，“毕竟，问月派灵脉枯竭并非天下独一档之事。”

　　万鳞古蛇见他们三人表情都是茫然，她就笑了：“看来关于此事，李显月谁也没说过，就连天剑派的人也不知晓啊。”

　　张修均奇了：“这又和天剑派有什么关系？”

　　和天剑派有关系，自然是因为方无深也不知道什么“灵脉枯竭”之事。

　　万鳞古蛇并不打算详说，只道：“我活了这些年，修身也修过，修心，亦是修过，这世间之苦，我也略尝过一二了。”

　　“但我修为至此，仍无法突破这透明屏障，”万鳞古蛇将手放在这堵墙上，令李清聊惊讶的是，她也进不去，恰好此时万鳞古蛇也看向了她，“我虽然可以就此飞升，不故里面身躯如何。”

　　“但是，里面的人，恐怕就不如我耐得住寂寞，能在这里修炼千年，直至飞升。”她看了一眼方无深。

　　万鳞古蛇周边的雾逐渐散去，她的身形也渐渐散去：“我虽会护你们安全，但沈妄那爹设下的这镜像秘境，恐怕就不是我能破的了。”

　　雾散去，最后剩下一声叹息：“若是顺利，你们能够打开这墙，便是我所希冀的了。”

　　周围一切恢复原样，三人站在沈府的后宅，连天上的乌云也散去了。

　　李清聊看了看眼前的墙，这墙对她而言形同虚设，她就是将手伸过去，也不会像万鳞古蛇那样被挡在外面。

　　她转过身对两人坚定道：“我进去看看。”

　　另一边的金合欢树处，金色蛇瞳看着逐渐坍塌的秘境，略略嘲讽一笑，恐怕当日沈老爷用此秘境囚禁她时，根本想不到这一切会为她所用吧。

　　“李显月还真是嘴巴严，居然真的没告诉天剑派的那几位。”她幽幽地看着李清聊躺着的小木屋，“就这样自信么，只靠他女儿就能挽大厦于将倾？”

　　只是不知道，李清聊这“女娲”到底靠谱与否。

　　李清聊进到小房间里，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条奄奄一息的小蛇，这蛇身上有方才万鳞古蛇的意识，但似乎又已经与万鳞古蛇完全割裂。

　　除了这蛇，她又看到另外五个人，他们身着米白色的麻衣，每人都形容枯槁，脸上是麻木的绝望，其中还有一人身后用血写了“方无深”三个字，笔触间的恨意令她震惊。

　　“是方无深骗了我们，”那人兀自说道，“他根本没有回来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