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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收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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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该不会真的要帮那个混蛋重修吧?”谭婉秋看孙蕾忙了一天,从早到晚一直都在打电话联系家具城,终于忍不住问道。
孙蕾没理她,接着翻着本子,拨号打电话,谭婉秋有些烦躁,伸手拽了拽孙蕾的袖子,谁知这一拽,就拽动了炸药引线,孙蕾将电话挂了,用力将谭婉秋甩开,谭婉秋瞪大眼睛,一副受惊的模样。
“你还好意思问!这不都是拜你所赐吗!”孙蕾拧眉怒道。
谭婉秋颤了颤嘴唇,眸中泛起了泪光,满脸委屈,“我做什么了你要这么凶我?”
孙蕾抬手指着谭四月的房间,生气地说道:“你还有脸问我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烧他的房间?”
谭婉秋面色大变,满脸惶恐,她颤了颤嘴唇,“我……我没有……”
孙蕾站起身来,皱着眉头,提高了音量:“你跟我还装什么蒜,你以为你瞒得了谁,你打他骂他我都不会管,甚至你烧了他的房间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可你这件事办得真是太蠢了,给我招来一堆麻烦!”
谭婉秋垂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你以为房子突然失火我为什么不查一下原因,我只是懒得管他罢了,但是婉秋,你的手段太拙劣了。”孙蕾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讨厌他,想怎么害他都没事,甚至你把毁了妈都不反对,但是不能太明显,毕竟,尾巴被抓住了是件很麻烦的事,你明白吗?”孙蕾突然扬起嘴角,笑得温柔。
谭婉秋抬起头,眼球被一层水雾覆盖住,她看不清孙蕾的脸,但她在那一瞬间,她却感觉面前这个女人不是个温柔慈爱的母亲,而是一个十恶不赦坏事做尽的恶魔,恐惧刹那间蔓延到了她的全身,她忍不住发抖。
孙蕾伸手按住谭婉秋的肩,依旧是微笑,眼睛却瞪得极大,看起来有些可怖,谭婉秋抖得更厉害了,孙蕾用另一只手抚了抚谭婉秋的头发,柔声说道:“妈知道那个杂种该死,他现在也变得不好欺负了,但你是妈的女儿,妈能斗过那个杂种的贱人妈,你那么聪明,你也一定可以拿捏住他。”孙蕾看着谭婉秋的眼睛,突然发狠,表情狰狞,“他现在真是有些嚣张了,敢踩在我的头上,婉秋,你会帮妈妈出气的,对吗?
谭婉秋不敢去看孙蕾,将视线挪开,身体抖动得愈发剧烈,孙蕾看她这副模样生气极了,皱着眉头将她推开,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就又开始拨打电话,处理重修的事宜。
谭婉秋站在一旁,努力调整自己,不停地吞咽口水,她攥了攥衣角,嘴巴开开合合,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妈,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不让他滚啊?”
孙蕾闻言动作一顿,皱着眉头,顿了片刻,又接着拨号,谭婉秋见孙蕾不肯回答她,又问了一遍。
孙蕾还是一言不发,谭婉秋的心重重一跳,她想起了谭四月之前跟她说的话,他说她妈那有留给谭四月的三张卡,所以把谭四月留了下来,以及她妈才是……小三。
谭婉秋一瞬间落下泪来,她是个很骄傲的人,当她第一次听到谭四月这么说时,就非常接受不了,如今孙蕾的沉默更像是在无声地证明,她一下子陷入了恐慌。
“妈,你为什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收了谭四月的什么东西?”她没有直接问,将“占有”改成“收了”。
孙蕾的瞳孔骤缩,她猛地看向谭婉秋,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慌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谭婉秋更加恐慌,孙蕾的反应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她不敢相信,她想亲耳听到孙蕾告诉她,告诉她谭四月说谎,这不是真的。
“妈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谭婉秋紧握住孙蕾的手,渴求答案。
孙蕾勉强笑着,缓缓将手抽出,将鬓角的头发撩到耳后,动作看起来轻松,却不敢看谭婉秋一眼,她的喉咙干涩:“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妈还能有什么事瞒你?不赶走那个杂种只是单纯看他可怜,顾及他和你爸的情分。”
看谭四月可怜?顾及和谭钱青的情分?
谭婉秋觉得这话很可笑,她从来都没在孙蕾身上看见过她对谭四月的可怜。至于顾及和谭钱青的情分,就更加好笑,毕竟谭钱青在世时,孙蕾就百般刁难谭四月,丝毫不掩饰对谭四月的厌恶,就连谭钱青也不喜欢谭四月,何来顾及情分一说?
谭婉秋不肯罢休,仍然固执地盯着孙蕾,问道:“那天谭四月和妈你说什么了?为什么妈你明明很不愿意却还是答应帮他重修?”
孙蕾被她看得不自在,也有些烦躁,“你怎么那么闲?作业做完了吗?新知预习了吗?学过的知识复习了吗?错题整理了吗?单词记了吗?赶紧去学习,你是个高中生,哪来那么多时间问这些杂七杂八的,上次考试考成那样,还不知道要更加刻苦学习吗?”
谭婉秋眉头一皱,也有些烦躁,“妈,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
孙蕾装作没听到,再次拿起本子翻找电话号,谭婉秋将本子一把夺过,站起身来。
“我的作业做完了,新知也预习了,学过的知识也复习过了,还刷了好几套题,错题也整理完了,单词也记了,上次考试没考好,我已经反思过了,并且制订了详细的计划。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你能不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说到后面谭婉秋的声音都在颤抖,“妈,我求你告诉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要逃避我了,求你。”
孙蕾的手紧紧抓着裤子上的布料,也站起身来,冲谭婉秋吼道:“我逃避什么了?这些问题有什么知道的必要呢?你为什么非要逼你妈来回答你的一些无理取闹的问题呢?你以为你妈很闲吗?谭婉秋,你可不可以成熟一点?我已经够累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说完这些,孙蕾又跌坐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嗓音带着疲惫:“婉秋,别问了,你只用记住一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谭婉秋发觉孙蕾又开始绑架她,给她套上枷锁,不断逃避她的问题,最后再来致命一击——“都是为你好”。
谭婉秋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她有些无力,看向孙蕾的眼神慢慢由坚定变为疲惫。
孙蕾淡淡地说道:“新知还可以接着往后预习,学过的功课也可以再复习一遍,题也可以多刷,单词也可以再多记几十个,既然为上次考试失利制订了计划,那就赶紧完成,我累了,你回房学习吧。”
谭婉秋低着头,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回房。
月假只放了三天,同学们都陆续返校。
沈长风来的不算早,一进班就看见一大批人围在一起,凑近一看,原来是在补作业。
张康看到沈长风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睛放光,一把抓住他的手,哭嚎道:“沈哥!你来的正是时候,快把你的作业拿出来借我抄抄!你这是在救兄弟的命啊!”
沈长风无奈地勾勾嘴角,刚一撂下书包,就被张康等人扯走了,他叹了口气,道:“下不为例。”
张康一边奋笔疾书,一边点头如捣蒜,冯祁注意到张康拿到了沈长风的作业,赶忙凑过来。
冯祁嘴巴叼着笔盖,一条腿曲起搭在凳子上,另一条腿站在地上,屁股翘的老高,脑袋歪着,眼睛快凑到作业里了。
沈长风看见冯祁的架势,失笑道:“你这是干嘛,不累吗?”
冯祁叼着笔盖含含糊糊地答道:“沈哥,你不懂,这样好发力。”
沈长风扬起嘴角,笑着摇了摇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咳咳。”
突然传来声音,众人下意识抬头,只见严望初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仍旧是板着张脸,颇有威慑力。
冯祁一惊,叼着的笔盖也掉在地上,一时间闹成一锅粥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只有部分同学的笔仍在顽强地“奋斗”。
张康用手肘怼了怼冯祁,低声说道:“完蛋,集体抄作业被“阎王爷”逮着了,他怎么会来这么早,现在离上课还早着呢。”
冯祁没说话,他的脸色也不太好,视线牢牢锁定在严望初身上。
严望初微微皱眉,沉着嗓子说道:“沈长风,跟我出来一下。”
严望初话音一落,教室里的同学都齐刷刷看向沈长风,目光都夹杂着同情。
沈长风讶异地挑了挑眉,将书放下,站起身来,刚走了两步,就被冯祁拉住,沈长风看向他。
冯祁正欲开口,张康先他一步,“沈哥,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你把作业借我抄,“阎王爷”不会说你吧。”
沈长风耸了耸肩膀:“不知道。”
冯祁拍了拍沈长风的背,低声说:“要是他说你,你就跟他说是我们逼你的。”
沈长风扬起唇角,摇了摇头,然后走向门口。
严望初站在门外,看见教室里一个个往外探的脑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吼了一句:“看什么看?!抄作业的事等会再找你们算账!”
严望初这一嗓子,按熄了众人八卦的火苗,大家都不敢再往外看。
张康满脸担忧,冲冯祁说道:“祁哥,沈哥会不会被骂啊。”
冯祁眉头紧蹙:“难说,毕竟“阎王爷”看见我们抄他的作业了,虽然他没抄,但他提供作业给同学抄,“阎王爷”也不会放过他。”
一听这话,张康有些惊慌:“啊?那怎么办啊,啧,都是我的错,现在把沈哥也拉下水了。”话音未落,他又说道:“老师不都喜欢好学生吗?沈哥上次考试年级第一,考的那么出彩,“阎王爷”应该不会骂他吧。”
冯祁摇了摇头:“不会的,“阎王爷”不一样,他开学第一天对沈长风什么态度你又不是没看见,他不会因为沈长风成绩好就放过他。”
张康更加惊慌,不安地攥住衣角,和冯祁一起望向窗外,焦急的等待着。
严望初定定看着沈长风,沈长风也淡定回视。
“你知道附中每次考试都要开表彰大会吗?”严望初开口道。
沈长风原以为严望初要批评他把作业给别人抄,没想到严望初开口,却是和抄作业完全不搭边的话题。
“不知道。”他老实回答道。
“是这样的,上次考试的表彰大会学校决定安排在周一,和升旗仪式一起,你上次考试考得还不错,学校要你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你愿不愿意?”
沈长风微微一笑:“好。”
严望初点了点头:“那你准备一下。”
话说完了却没让沈长风走,他眉头紧锁,盯着沈长风不再说话。
沈长风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到底是有着“阎王爷”外号的教导主任,眼神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沈长风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道:“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严望初移开视线,眉头并未舒展开:“啧,校服穿好,上面的扣子扣好。”
沈长风下意识往胸前一看,除了最上面的扣子,其它的他都扣好了,他笑着看向严望初:“老师,最上面的扣子扣上怪怪的,总感觉勒的慌。”
严望初不再看他,挑起嘴角冷哼了一声:“呵,别人怎么勒不死,就你脖子粗是吧?”
沈长风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将最上面的扣子扣好,顺便抚了抚扣子,挺直身子,冲严望初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老师,这样可以了吗?”
严望初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回教室吧。”
沈长风长出一口气,刚走一两步,又被严望初叫住。
他回头一笑:“老师?”
严望初又皱起了眉头:“别老是嬉皮笑脸的,回去吧。”
沈长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大步走回教室。
他一进教室冯祁张康等人迅速围了上来。
“沈哥怎么样了,他说你什么没有?”张康问道。
沈长风有意逗他们,装模作样地板起脸,摇了摇头,叹气道:“我没事。”
这一叹气可把这些人吓着了。
张康:“啊?沈哥,那么严重啊,都是我的错,不该抢你的作业,一看就知道他说了你重话,他该不会还要惩罚你吧?”
冯祁皱着眉头道:“不会吧,“阎王爷”这么小心眼,不就是抄个作业吗,他至于吗。”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就是啊。”
沈长风没说话,沮丧地点了点头。
张康急了:“沈哥你说话啊,他要怎么处罚你?”
沈长风苦笑道:“他让我周一升旗时念检讨。”
张康惊道“我去,至于吗他,这么点小事,就要念检讨。”
冯祁站起身,道:“我去找“阎王爷”说清楚,就说是我们逼你的。”
眼看冯祁就要走出门口,沈长风及时收手:“好了,逗你们呢。他说我上次考试考得好,让我周一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冯祁一下子冲过来,锤了沈长风一拳:“吓死我了你,我就说“阎王爷”怎么那么小心眼。”
众人也是松了口气。
等上课时间到了,严望初抱着一个箱子走进教室,他环视教室一圈,冷声说道:“抄作业的有哪几个,自己站起来,我不想点名。”
抄作业的人陆陆续续认命地站了起来。
“阎王爷”的惩罚,虽迟但到。
沈长风正欲站起来,只见严望初看着他说道:“提供作业就不用站了,暂且饶过你们,以后不行,你们给别人抄作业,以为自己是好人了?你们这样其实是在害他们。”
说罢他又看向站起来的人:“既然喜欢抄,我就让你们抄个够。”
严望初拿出箱子里的东西——字帖。
冯祁眉心狂跳不止,严望初冷哼道:“呵,这些字帖是我送给你们的,不用谢。要好好练,月底之前交给我,必须要写完,而且要工整,我会一个字一个字认真检查。没写完的,差几个字,就再写几本字帖,这次你们自己掏钱。”
站起来的人发出哀嚎声,讲台上,严望初难得地扬起了嘴角,却没有半分亲切。
张康低声道:“我愿称之为死神夺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