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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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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鄞并非迟钝的人,她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对于承音的心思。
她并非白纸一般的少女,相反,她见过许许多多的情,也知道何为喜欢,何为孺慕。
自始至终,并非孺慕。
从前是隔了仙凡,她不敢奢求,励精图治与享受美色并不完全冲突,她在位数十年,不曾选用过男宠无非是因为见过这么好的人,再也没有人能入她的眼了。
承音见过她的太多面了,幼时的困顿,初登基时的心力交瘁,在位多年的游刃有余,游历天下时的沉淀心得。
是他看着她一路走来,一切尊荣与罪恶,无法隐瞒,无法矫饰。
殷鄞曾以为她能使大永的百姓过上王公贵族般的日子,而事实上,她只能发配部分王公贵族去过贫民百姓的生活。
年有余粮这四个字,算得上是她在位一生最大的功绩,也仅仅止于此,儒家所言大同遥遥无期。
她甚至无法张口说,我是这人间的帝王,配你一仙界的尊者,也不为过吧。
没关系,殷鄞向来善于隐忍,藏一份心事并不算什么难事,况且,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她放不下心思,也不会永远将心思掩埋,她开始试探。
承音对她简直没有底线,命弦入体之时,这个师祖留给师父的法宝早就向她透露了师父的命劫,他会丧命于一把象征着生机的剑的主人之手。
那股玄而又玄的感应告诉她,她的命剑名为春种,春种是生机,却是主杀伐的剑。
可是师父为她抚琴,为她以舞相和,为她做尽了她想象中的意中人会为她做的事情。
殷鄞不得不承认,若他不是一个无情之人,也只有可能是不知情为何物。
“师父可知这曲凤求凰的典故?”殷鄞一曲作罢,之间随意拨动着寒岁的琴弦,她现在也能操纵周边的草木了,地上的一株蓬草不停地轮转着它的一生,这种程度的大衍术刚好是她的极限。
“情深义重之曲。”承音品着灵茶,有些不解徒弟为何会问这样的话,“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确实,凡尘界的乐谱有许多可以改为音修之乐,此曲或可为哀兵之曲。”
恋慕的彷徨被无限放大,便成了求而不得的苦楚,情字最伤人心,是以哀兵。
“若是鄞想要师父夜夜拥我入眠,师父可答应?”
“你我为修士,并不需入睡,若你想要如此,师父自然应允,这并非什么难事。”
“那这样呢?”
话未说完,殷鄞已变幻身形到了承音面前,伸手接过他的杯盏,直身而立,忽而,俯下身子亲吻他的双唇。
“这样?”
殷鄞就算再不懂修真界的常识,也知道这样亲密的举动应当是在道侣之间。
“徒儿喜欢吗?”
两个人离得极其近,谈吐之间,双唇甚至会彼此擦过。
“鄞肖想已久,那,师父喜欢吗?”
承音不知要如何回答,他从未对自己的师父起过这样的心思,故而师父也不曾教导过他假如徒弟对他起了这样的心思,应当如何应对。
他想要遵守本心说出自己喜欢这样的感觉,又觉得师徒之间不应该这样。
殷鄞用力一推,两个人都倒在了身后的地上,她清楚地感受到师父下意识的护住了他,这给了她更大的信心。
让她更加深入的信心。
“师父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就请告诉鄞,若有旁人这么对待师父,师父可会以雷霆之势拒绝她?”
她靠在承音的肩头,仰面轻轻吻着他的下颌,指尖划过他的喉结,像是在体会男与女之间的不同。
承音顺着她的话往下想,答案自然是否认的,只能是她,换一个人,大约连近他的身都不可能做到。
“我会拒绝她。”
殷鄞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并不再继续问下去。
喜欢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令人追逐的地方,而名为喜欢的这份心意才是让人趋之若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