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犹可追》魏栀

82、第82章 元旦

　　电影票是郭宇赞助的，这家伙非常识趣，生日礼包只说请林星野看电影一次，但他还是订了两张票，位置在最佳观影区的中间，已经是全场最佳观影位置之一了。
　　“郭宇挺懂的嘛，”陆澄子说，“他是不是跟其他女生看过电影？”
　　“没有，他和女生连手都没拉过。”林星野说，“不过他有喜欢的人，一直玩儿暗恋呢。”
　　“噢？”陆澄子挑眉，好奇地问，“他暗恋谁？”
　　“我也不知道，他没说过。”林星野说，“不过我感觉应该是副班长，运动会的时候郭宇端着相机给她拍了很多照片，就差黏在她身上了。”
　　陆澄子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平时不管于雪说什么，郭宇都好像是第一个拥护的。
　　“他是不是不敢表白？”
　　“很有可能，副班长成绩也挺好的，他一大号学渣怕被拒绝，估计也怕影响人家复习，所以没表白。”
　　“你是不是知道很多学校的八卦啊？”陆澄子歪头看着他，“毕竟有郭宇这个宣传小能手在。”
　　林星野笑了起来：“我能知道什么啊，我现在已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了好吗？”
　　“我不信。”陆澄子说，“难道你一件都不知道？”
　　“就听说过一些，谁谁表白，谁谁暗恋，谁谁明里暗里互撕，我对这些八卦都不感兴趣，听过就忘了。”林星野说，“我不喜欢把注意力浪费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陆澄子好笑地问：“那对你来说，什么样的事情是无关紧要的事儿？”
　　“除了家里有关的和你有关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儿。”林星野说。
　　电影是一部科幻动作片，标准的好莱坞电影，肌肉男和性感美女配枪林弹雨，再有特效的加持，效果挺震撼的。
　　除了剧情一如既往的浮夸，其他没毛病。
　　正片播完，灯光亮起，放映厅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两人坐在位置上等人散得差不多了再走，顺便听一下片尾曲。
　　“你能听出歌词里边的单词吗？”陆澄子扭头问。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林星野叹气，“不知道他在唱什么。”
　　“我也不能。”陆澄子嘿嘿一笑。
　　“你这么问，我还以为你能听出来呢。”林星野笑了笑。
　　“语速太快了，”陆澄子说，“不过还挺好听的，节奏感很强。”
　　过了几分钟，放映厅里还有零星几个人在，两人起身出去，下台阶的时候听到后面的女生抽泣的声音，陆澄子有些吃惊，这部全程都在砰砰砰哒哒哒的动作片竟然把人看哭了？
　　不能吧？
　　林星野也有些惊讶，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一个熟人的影子。
　　段淼淼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们，一时也愣了，目光迟钝地扫到两人挽在一起的手上。
　　她有些错愕：“你们……”
　　林星野和陆澄子面面相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段淼淼就连忙摆手：“你们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陆澄子：“……”
　　林星野：“……”
　　她刚哭过，说话带着鼻音，陆澄子试探着问：“你怎么了？”
　　“……被人放鸽子了。”段淼淼提起伤心事，顿时又想哭了，连忙说，“我先走了，祝你俩玩儿得开心，新年快乐！”
　　说完就匆匆走了。
　　“……她没事儿吧？”陆澄子忐忑地问林星野，“要不要追上去安慰她一下？”
　　“别了，她被人放了鸽子，再看到我俩双双对对，更受刺激。”林星野说，“你给她发个消息安慰一下，让她注意安全吧。”
　　陆澄子挽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发消息，直到出了影院。
　　一到门口，寒风就猛地刮来。
　　现在没下雪，空气非常清冽。地上的积雪还没化，在路边堆成一堆，路面的雪泥又脏又湿。
　　临近跨年，街上人还不少，一些店已经关门了，但是还有一些店坚强地挺到新年到来。
　　虽然有那么个小插曲，但是不影响陆澄子的好心情，和林星野慢悠悠地往樱花广场走过去。
　　“你说淼淼约了谁啊？”陆澄子有点想不通，“她挺好一姑娘啊，开朗直爽，长得也可爱，谁这么没眼光？”
　　“十有八九是王焕，”林星野说，“我那天看到她去找王焕了，平时也总在他跟前凑，杨澧没少因为她吃醋。”
　　“啊？”陆澄子愣了一下，“那她被拒绝……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吧？”
　　“嗯。”
　　陆澄子想起露营的时候王焕和杨澧两人的相处，问他：“王焕和杨澧真的是一对吗？”
　　“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林星野笑了笑，“画黑板报的时候。”
　　“我就是不太敢相信，”陆澄子说，“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高一的时候吧，”林星野想了想，“那会儿我们都在一个班，到了高一下学期，他俩天天黏在一块儿，郭宇抗议很多次了。”
　　“那他们家里知道吗？”
　　“不知道，按照他们的意思，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先好好享受当下，其他的等死到临头再说。”林星野说，“我估计到时候免不了被棒打，毕竟这条路不好走，没有多少父母能平静接受这种事儿。”
　　陆澄子想起陆南之出柜时的场景，忍不住叹息：“确实。”
　　林星野看向她，想起戴景洪之前开的那条帖子，还从来没有问过：“你哥真的……？”
　　“嗯。”陆澄子点头，“你还记得贺岚吗？”
　　“上学期来这边找你的那个？”
　　陆澄子点点头。
　　“记得啊，”林星野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高瘦俊朗的男生，“你和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贺岚比她高一级，却在快要高考的时候百忙之中坐几个小时的火车奔波来看她，这交情已经算是非常好了。正常来说，高中生跨年级交友还把关系处成这样的比较少见，更何况陆澄子性子比较冷淡，在交际这方面不算太主动的类型，她和贺岚的关系就显得有些异乎寻常了。
　　“他是陆南之的……男朋友。”陆澄子顿了顿，“我那会儿正面临初三升学，我妈给我找了好几个家教，结果都不太满意，后来陆南之推荐了贺岚，说他是中考成绩全区第三的优等生，我妈就让他试着辅导了几天，我和贺岚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他们那时候就在一起了？”林星野问。
　　“不清楚。”陆澄子摇摇头，这是她头一次跟别人说起陆南之跟贺岚的事，“只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跟其他男生之间有点不一样，似乎比别人更亲密一些。每次贺岚来辅导我的功课，陆南之都会待在旁边看书，等辅导结束，就会留贺岚在家待一会儿，说是探讨学习什么的。直到后来不小心撞见他们在亲吻，我才知道他们两个是那样的关系，挺震惊的。”
　　“我以为你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林星野说。
　　“开始的时候很难相信，简直不敢直视他们。”陆澄子说，“后来陆南之说这是天生的，没办法改变，加上贺岚人确实不错，对我也挺好的，才慢慢接受这件事儿。我爸妈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们虽然都是高知，但是某些观念还是很保守，觉得两个男生在一起违背人伦天理不容，陆南之出柜的时候简直……反正就是不能理解和接受，后来发现实在无法扭转回来，索性就放弃他了。”
　　林星野差不多能想象那个画面：“难怪过节都没见你哥回来。”
　　“五一的时候他回来过，但是我爸不想见他，两人吵了一架，刚回来就走了。”陆澄子说，“我爸对他期望还是很高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但是怎么也无法接受他的性向，眼里已经没有这个儿子了。”
　　林星野看着她平静的侧脸：“那你夹在中间是不是很为难？”
　　“也没有很为难。”陆澄子耸耸肩，状若轻松的笑容有些自嘲，“我爸妈不在意我对这件事什么看法，所以从未因此和我产生过争执。也怪我胆子太小了，不敢为陆南之抗争过一句，现在单是提起他的名字，他们都有可能勃然大怒，我不敢触这霉头。”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虽然我和陆南之的关系不是特别亲密，但他还算一个合格的兄长，每次我妈责罚我的时候，他都会帮忙解救，我却没能在这件事上帮到他什么，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别太自责，他可能也不想让你卷进这件事。”林星野说，“改变一个人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但很多事情往往都是坚持到最后就赢了，这个过程注定是要艰苦一点的。”
　　“嗯。”陆澄子点点头。
　　“你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天才。”陆澄子笑了笑，“真正的天才，又高又帅又聪明，三岁能背诗，六岁读三国，无论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创造力满分，初中的时候自己做了一个软件，还被某个公司买下了版权，我跟他简直没法儿比。”
　　“谁说的？”林星野不赞同地攥了攥她的手，“你也不差，不要贬低自己。”
　　“可我不是天才。”陆澄子说，“我一直都很羡慕陆南之，因为他聪明，从来不需要人操心，远比我过得轻松，我特别希望自己能拥有他那样的智商。”
　　“你也很聪明，”林星野捧着她的脸，“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陆澄子伸手搂住男朋友的腰：“是吗？”
　　“那当然了，”林星野说，“谁能像你一样回回考七百多分儿，课业这么紧张还能把好几门乐器学好，参加过那么多比赛都还拿了奖，至少大部分人都比不上你吧？”
　　陆澄子受用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可是我真的好羡慕那些天赋异禀的人，他们学东西不吃力，我学东西就很吃力。”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白莹才总是逼迫她学这学那，参加这个比赛那个比赛，想把她也打造成陆南之那样的天才，可惜她天赋不够，总是和顶峰有那么一段距离，于是白莹将她逼得更紧，恶性循环。
　　“不用羡慕，”林星野揉着她的头，“你想想，天才是老天爷喂饭，你是凭实力吃饭，你的成绩是都是靠自己一点一滴拼搏得来的，这难道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陆澄子扬起脸看着他：“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诶。”
　　“是吧？”林星野笑了笑，低下来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不要妄自菲薄，我女朋友是最优秀的。”
　　陆澄子眉开眼笑。
　　两人去到樱花广场，距离零点还有10分钟，广场那里不少人等着看跨年烟花。
　　这边的积雪没有人铲，在广场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有人在堆雪人打雪仗，还有人脖子上挂着相机，估计是在等着拍跨年的烟花。
　　“你想打雪仗吗？”陆澄子跃跃欲试地问。
　　“不想。”
　　“为什么？”
　　“我不想拿雪球砸你。”林星野说。
　　话音刚落，一团雪就砸到了陆澄子身上，林星野皱眉，不悦地盯着雪球飞来的方向。
　　“不好意思啊，”一位姑娘嘻嘻哈哈地跑过来，“一起来打雪仗吧！人多好玩儿！”
　　“没事儿，”陆澄子笑眯眯地拉他的手，“又不会砸伤，开心一下嘛！”
　　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加入了雪仗大战，不管认识不认识，十几个人玩成一片，不知道自己砸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谁砸的自己，一片混战。
　　林星野的注意力一直在陆澄子身上，他不太喜欢这种野蛮的游戏，但听着她的笑声，心里软成一片。
　　算了，她开心就好。
　　零点的时候，夜空中炸开了盛大的烟花，犹如满天星子散落，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所有人都仰头看这片烟花。
　　陆澄子笑得特别灿烂，在一片烟花爆炸的声响中大声说：“新年快乐，林星野！”
　　“新年快乐，陆澄子！”林星野也笑着说。
　　不少人举着手机拍烟花拍自拍，陆澄子也把手机拿出来，拉着男朋友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但效果都不太满意，最后还是让跟他们打雪仗的那位姑娘帮的忙。
　　“旁边的帅哥，笑一下！”姑娘拿着手机说。
　　林星野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表露太多情绪，笑不出来，陆澄子悄悄把手绕到他背后，停在腰侧挠了挠，林星野顿时就忍不住了。
　　姑娘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不太好意思地把手机还回来，嘿嘿笑道：“我拍照技术不好，希望你们能满意哈哈哈！”
　　“挺好的，”陆澄子赞许地说，“谢谢啦！”
　　姑娘挥挥手，跑到别处去玩了，陆澄子又看了一下照片，画面上两个人肩并肩在在一起，脸上都挂着笑，怎么看怎么登对。
　　她很满意，转而塌着眉对林星野撒娇：“好想发出去让大家看到。”
　　“那就发啊，”林星野说，“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
　　“……不行，”陆澄子纠结地说，“要等到高考完以后，不然太麻烦了。”
　　她把照片设置成桌面，然后愉快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说：“等高考一结束，我们马上就公开，到时候老师也管不着我们了，还能收获一大波99和羡慕嫉妒恨，你说是不是很棒！”
　　“棒呆了！”林星野笑着说。
　　“所以我们要耐得住寂寞，”陆澄子一脸严肃，“我们要禁得住蛰伏，等夏天一到，我们就双宿双飞，你说好吗？！”
　　林星野纵容地笑着：“非常好，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