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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76章 不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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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不疼
小雪一候,虹藏不见。
虽然初雪还没下,但气温已持续走低,寒风刺骨,人们都不乐意在这样的天气中大晚上还在外面逗留。
冯远最近东西卖得好,那一个莫西干头养得油光发亮。他和几个同款的小混混吃饱喝足从火锅店里出来时,天已经很晚了,路上人影稀少,只有路灯孤独地照着路边树叶枯黄的法国梧桐,偶尔有车辆从马路经过,仗着路面空旷,驾驶速度飞快,留下扬长而去的呼啸声。
“这鬼天气真他妈冷,”冯远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揉了揉鼻子,“暖气费又死贵,老子都开不起暖气。”
几个小混混附和着,对暖气的收费标准骂骂咧咧。
“大哥,去哪个网吧?”一个小混混问。
“去羊肉粉儿对面那家吧,网速快。”冯远说,“饿了还能去对面吃粉儿。”
“郑源不是说要来吗?他人在哪儿呢?”
“别提了,”冯远啐了一口,“孬种最近躲着呢。”
“躲谁?”
“郑源最怕谁?”冯远嗤笑,“那妞儿的胳膊被刮成那样,你以为林星野会放过他?”
刺骨的西北风不停地吹刮着他们身上的酒气,梧桐的树枝被强劲的风力吹得摇摇晃晃。冯远搓了搓胳膊,总觉得周围有点阴森,仿佛飘荡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某个昏暗的角落窥伺他。
刚转到路口,一辆摩托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那种势如破竹的劲头,猖狂得要把他们全部撞飞,几个人连忙往旁边避,因为彼此挨得近,脚步慌乱间有人摔倒在路边的人行道上。
“操你妈的!”冯远冲着摩托车的车尾骂道,“怎么不摔死你!”
摩托车的车主仿佛听到了他的骂声,长腿落地一撑,在前面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打弯回头,横冲直撞地开回来,尖锐的轰鸣犹如野兽愤怒的吼叫。
他似乎存了撞死他们的心,速度快得不要命似的,几个小混混四下逃散,冯远连连退到台阶上,对方还是不肯放过他,那股杀意直冲云霄,急得像饿狼扑食,摩托的速度还没减慢他就弃车下来,任由车子贴着地面往前滑。
冯远正要回想自己最近招惹了什么人,就认出了来者是谁。
法国梧桐的树冠挡住了路灯的光线,投下的斑驳阴影拢住了林星野,更显得他面目可怖。他没给冯远反应的时间,抡起手里的棍子就砸了下去,那力道划破空气发出“嗖”的声响,冯远心里一惊,求生的本能迫使他往旁边一滚,躲过了很有可能把他的颅骨打碎的这一下,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林星野脸色阴鸷,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杀气腾腾。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动肝火了,自从林正松去后,他就尝试着把自己的脾气和浑身的硬刺收起来,因为他心中有牵挂,肩上有责任,他得从阴暗混乱的地狱中爬回人间。和陆澄子在一起后,这些阴暗的东西都被他藏了起来,他总是想以最柔软温和的姿态面对陆澄子,怕浑身的尖刺会不小心伤到她,他想陆澄子永远当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
“你要怪,只能怪林星野,这都是他欠我的!……”
天真烂漫的陆澄子被这句魔音摧毁重组,幻化成血迹斑斑、痛苦流泪的模样,委屈地看着他。
“好疼……”
林星野怒火滔天。
冯远本想挑衅几句,但林星野佛挡杀佛的样子让他心里发毛,顶着棍子砸到皮肉的火辣疼痛迅速翻身把人扑倒,杀意也被激了起来。
郭宇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地上一片狼籍,林星野的摩托车还倒地不起,几个小混混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打着滚,他认出其中一个是常跟在冯远身边的李飞。他冲过去抓着李飞的头发,迫使他露出那张满脸鼻血的脸,大声问:“人呢!”
李飞被打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人呢?!”郭宇揪着他的衣领用力摇了摇,吼道,“冯远和林星野去哪儿了!”
李飞的脑袋被这个大嗓门震得更懵了,脑子迟钝地指着右边的方向,虚弱地说:“往那边跑了……”
陆澄子看着那条漆黑的路,心中直发慌,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沿着道路冲过去。
“……那天是她运气好,郑源这杂种有意放水,否则她的下场绝对不止刻几个字。”冯远抹着唇角的血,不怕死地激着林星野,狠毒的声音飘荡在这片烂尾楼的空地上,“我原本打算刻完之后扒光她的衣服,拍照发到你们学校的贴吧上,让所有人都看到——”
林星野体内仿佛藏了一头魔鬼,猛然上前往他的腹部狠踹了一脚,冯远登时飞出了三米远,五脏六腑好像要裂开。
他蜷在地上痛苦打了几个滚,仍然没有放弃语言的威力,咬牙恶狠狠地说:“然后轮|奸她,让你当破烂王,给你戴……!”
没等他说完,林星野抓起他的衣领对着脸挥拳就砸,冯远生生挨了,暴吼一声翻过来把他摁在地上,摸出身上的刀扬手捅下去。林星野猛的握住刀刃,仿佛没有痛觉似的,另一只手握拳往他的太阳穴狠狠一击,冯远头晕眼花。
他恨林星野,绞住他在满是泥泞的地面翻滚扭打,每一拳都蓄满了绝对的力道。林星野扔了刀,攥着满手的血再度抡翻冯远,抓住他头顶的那簇头发咚咚咚往地上砸,双眼通红。
谁也不能碰他的珍珠。
给、我、死!
陆澄子找到这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杀人现场一样的恐怖画面,一瞬间仿佛天都要塌了:“林星野——!”
她崩溃地冲过去拦下他的手:“别这样!林星野,别打了!”
林星野失了理智,暴怒道:“我要杀了他!!”
“你冷静一点!”陆澄子想把他拉开,力气却不够,那样的林星野令她胆寒,忍不住流泪大哭,“杀人是要进监狱的,不要再打了!!”
郭宇三人赶过来合力把他拉开,对躺在地上满脸是奄奄一息的冯远吼:“不想死就赶紧滚!”
冯远踉跄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林星野满腔的怒火和恨意还没有发泄干净,抬脚就要追,陆澄子用力抱住他。
“我的手已经不疼了,”她紧紧搂住他的腰,绝望地哭着,“不疼了,求求你别再打了,星野……”
林星野的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滴答流血的手在发抖。
“已经不疼了……”陆澄子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背,泪流满面。
“……”林星野忍了又忍才没推开她追上去掐死冯远,喉咙颤抖地呼出一口气,浑身的烈火灭得一干二净。
他缓缓转过来抱住她续命,垂首时眼里掉下一颗晶莹的泪珠,落到她披散的长发上。
*
小桌子放了一堆纱布碘伏和棉签等等物品,空气中全是药水的气味,郭宇把纱布打好结,把手撑在膝盖上,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林星野面色苍白。他的手掌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脸上也有几处淤青,神情疲倦地靠在沙发上,刚从场上厮杀回来的狼崽子浑身散发着野蛮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陆澄子看着他包好的手掌,似乎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冷峻沉默的林星野,轻声说:“我去倒杯水。”
照相馆的饮水机在一楼,陈哥下班后会把电源切断,陆澄子下来重新插好插头,倚在墙壁等水烧开,怔怔地发愣。
她一出去,林星野就发了火:“我说过不要告诉她,为什么还是让她知道了?”
“我他妈怕你心里没数进局子!”郭宇压 着声音无辜低吼,“你已经18了大哥!要不是我们拦着,你今晚已经是个杀|人犯了!”
林星野一脸无谓的模样,叼着一支烟,拢着打火机点燃。明亮的火光将他的五官照亮,脸部轮廓非常坚硬,微阖的眉眼残留着几缕尚未消散的狠戾。
郭宇认识他近六年,从没见过他杀气那么重,好像冯远欺负的不是陆澄子,而是杀了他全家。
自从和陆澄子谈上以后,林星野就没打过架了,连旷课都很少,一心往好学生的方向靠拢。
在他的印象里,林星野是个典型的坏学生,打架旷课,抽烟喝酒,没什么事做不出来,说难听点跟恶霸差不多。在臭烘烘的圈子混迹,难免会碰到一些垃圾,但他就像一头爪牙锋利的狼崽子,狠起来跟不要命似的,很多人反而都怕他。林叔叔在那次医闹事件里不幸去世后,林星野一夜之间就成熟了,不再和乱七八糟的人来往纠缠,跟阴沟里的污秽断得干干净净,一心顾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在这之前,郭宇连他□□的名号都想好了。
林星野在回归正途,郭宇看得出来。
只不过他除了写得出一手好字、画得出一幅好画、考得出让语文老师赞不绝口的单科成绩,似乎没有一样能和“正途”挂钩的东西,偶尔跟不识相来招惹他的垃圾打一架,瞬间又掉回阴沟里。
看着他一面对抗外边的恶意和挑衅,一面帮家里尽心尽力照顾元宝分担母亲的压力,郭宇有时候会想,除非有一个金光闪闪的人来拉他一把,否则他永远也甩不干净那些污秽。
但是像阆城这样落后的小城市,一百年也找不到那样的人。
然而这个人还是出现了,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闪亮,而且非常戏剧性地,至少在他看来非常梦幻地,和林星野走到了一起,把自己的光和热分给他。
和陆澄子在一起的林星野,颠覆了郭宇以往的所有印象,他从来不知道林星野也能好好听课认真做笔记,能克制住不打架旷课惹事生非,仿佛他原本就是天上的神仙,只不过不小心掉落了凡间,只要跟着陆澄子好好修炼就能重返天庭。
……虽然这么比喻听起来很中二,但是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可这一架,还是让他之前所有的修炼都白费了,一瞬间又回到了医闹事件以前的野蛮时代。
“小姑和邓姨迟早会知道的,”王焕说,“到时候你打算怎么跟她们解释?”
“这几天先住酒店吧,”林星野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问就说我住你家了。不要把陆澄子扯进去。”
“可明天去学校,贺总也会看到啊,”郭宇忧心忡忡地说,“到时候肯定会问怎么回事儿,小姑一猜就知道了。”
“旷了。”林星野说,他也不是第一次因为打架而旷课。
“明天期中考啊大哥,”杨澧说,“邓姨要是知道你期中考试没成绩,肯定要大发雷霆,说不定还会放下工作连夜赶回来。”
“那就跟贺总说骑摩托车摔的。”林星野语气很不耐烦,“你们走,别在这儿烦我。”
陆澄子端着温水上楼,看到他们下来时愣了一下:“你们要回去了?”
“暴脾气赶我们走呢,”郭宇叹气,仰头看了一眼楼上,“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伤,等会儿你帮他检查一下擦药吧。”
“好。”陆澄子点点头,“今天晚上谢谢你们了。”
郭宇挥挥手:“走了。”
陆澄子端着水上了三楼,在门口看到林星野躺在小客厅的沙发上,额头上压了一只胳膊,仿佛睡着了。
陆澄子把水放在茶几上,挨着沙发蹲下来,握住他身侧的手,沉默不语。
林星野呼吸不太稳定,眼睛也没睁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握紧。
“你看看我,”陆澄子说,“睁开眼睛,看看我。”
林星野缓缓睁开眼,就那样躺着,静静地注视她。
“起来喝点儿水。”陆澄子说。
林星野深呼吸,眉宇有疲色,又把眼睛闭上:“不想喝。”
受伤的手掌传来热辣刺激的痛感,身上到处都是钝痛,可他不在乎,闭着眼忍受这种痛,仿佛这样就能把陆澄子那天受过的全部担过来。
藏在身体里的魔鬼还没有离开,在赋予他极其暴烈的怒火和攻击性之后,反过来嘲笑他弱小,嘲笑他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明明保护不了还妄想拥有她,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林星野又深又重地深呼吸了几下,一股无处发泄的暴躁在胸腔里乱撞。
陆澄子伏下来,轻轻靠在他怀里,小声说:“我想要我男朋友,快把他还回来。”
——“我交了个男朋友,国庆节我要跟他去约会!”
“我有男朋友,我才不锻炼。”
“我的男孩儿必须有,这可是你十八岁生日诶!”
……
林星野下颔线紧绷,努力回忆她如花般的容颜,以及他见过的各种神情——爱意绵绵的,活泼灵动的,清冷寡淡的,无论什么样,他都很爱。
他终于把眼睛睁开,冷硬的心慢慢软下来。裹着纱布的手慢慢落在她的头上,林星野缓缓地吐了一口气,终于回到了最心爱的女孩子怀里。
陆澄子担心地劝着:“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
林星野撇开头:“男女授受不亲。”
“快起来。”陆澄子皱眉。
林星野从沙发上坐起来,陆澄子让他把上衣脱掉。背上果然也有好几处淤青,青紫程度不一,陆澄子拿了一瓶万花油帮他涂。
两人都没有说话,林星野背对着她,只感觉有一只温软的手在他的皮肤上细细地擦药按摩,舒服得让他想睡过去。
右肩上最严重,泛着青紫,隐隐透着血丝,一看就是棍子砸下来的。陆澄子把药倒在手心,一边涂抹按摩一边问他:“疼吗?”
“一点点。”林星野说。
陆澄子按了好一会儿才结束。
天气冷,她没敢让他光着身子太久,涂完背后,再检查了一下前面,确认没有遗漏就让他把衣服穿上。林星野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发现她用更多的是左手,右手的任务主要在于拿药水瓶子这些不用费力的小事上。
他脸色一沉,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陆澄子心中一顿,小心地问:“怎么了?”
林星野轻轻拉起她右边的衣袖,底下白花花的纱布露了出来。陆澄子怕他又发疯,心中直打鼓,不安地看着他。
林星野眼睛盯着那段纱布,仿佛在盯着什么死物,却什么也没说,拉起她的手,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腕。
陆澄子紧张的心松弛下来,安抚般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了。”
“明天期中考试,能写字吗?”林星野抬头问。
“那要等明天才知道。”陆澄子垂着眼睑,刚才拦林星野的时候使了劲儿,伤口其实很疼,不知道是不是裂开了,但她不敢说,“这两天都没有写过字。”
“换药了吗?”
“换了。”
“你自己换?”
“不然能怎么办?我又找不到男朋友帮我换。”
林星野简直不敢想,把她拉进怀里抱住,心中自责难受,眼睛有些红,氤着水雾,斑驳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抚摸她柔软的长发。
“对不起。”林星野说。
陆澄子没说话,神情乖巧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林星野闭着眼,眷恋地闻着她的发香,搂着她躺下来:“陪我睡一会儿。”
他很累,爆发过后,身体涌着失力的感觉,只想抱着她睡一觉,什么也不想管,哪怕他们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考试,抓紧时间回家休息才是要紧事。
沙发很小,休息室里明明有一张稍微宽敞一点的小床,两人却懒得挪,挤在上面互相依偎。
林星野抱着她,仿佛小朋友抱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
“吓坏你了吧?”
陆澄子摇摇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显得无辜而脆弱,藏着担忧和后怕,还匿着一股韧劲儿,固执地想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
林星野抵不住这样的目光,嘴唇碰了碰她的鼻尖儿,亲在她的眼睛上。
“不要再去找他们了,”陆澄子闭着眼,轻声说,“那些人不值得你浪费精力。”
林星野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怕冻着她,把外套扯过来罩住。但他外套薄,在11月底的夜里不顶用,想把她的外套也拿过来,忽然注意到陆澄子从头到尾都只有身上这件针织毛衣。
他一言不发地用外套把她裹住,紧紧抱在怀里温暖,如同两只受伤的小兽,抱在一起互相舔舐伤口。
万花油的气味很浓,陆澄子在这样的味道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疼他脸上的淤青,但更怕的是他明日再次脱缰失控,一不小心前途尽毁。
“你快答应我。”陆澄子捏着他的胳膊,再次祈求道。
林星野没说话,只是近距离地端详着她的眉眼和鼻梁,以及她洁白如玉的面庞,乃至脸上细小的绒毛。
这是陆澄子,他最心爱的女孩儿,纯洁无暇得像一朵玉玲珑。
但他此刻在脑海里罪恶地想着她被扒光的样子。
倘若冯远真的对她做出那样的“下场”,自己一定开局就会宰了他,那些肮脏的念头哪怕只是想想,对陆澄子都是一种玷污。
“你都不知道他想对你做什么,”林星野说,“你不要劝我。”
“我知道,”陆澄子垂下眼睑,“也就是那些龌龊而已。”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早在李良发来的一条条骚扰短信和投来的一次次意图明显的目光中,她就已经对那些腌臜事有了模糊的认知,那几双满怀恶意的眼同样透露着这种讯息。
“……”林星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那些龌龊如果真的发生了,后果就不止“也就是”这么简单了,她怎么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陆澄子在他怀里缩了缩,手指轻轻挠着他的心口:“如果他们真的那样做了,我最悔恨的应该是,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你。”
林星野手臂收紧,藏宝贝似的把她挤在沙发里。
“郭宇说你打架从来没输过,可我怕的就是这一点,你并没有学会如何保护自己。”陆澄子苦涩地说,“我找到你们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把冯远打死了,那瞬间我在想,我的男孩儿该怎么办啊。”
“……”林星野没有说话,他是真的想过打死冯远,让他后悔去招惹陆澄子,气血上来的时候没考虑那么多后果。
“我不能让你平白受欺负,”林星野说,“只要是为了你,做鬼也值得。”
“可我不想失去你。”陆澄子脖颈微仰,眼睫像微张的花蕾,漆黑的瞳孔映着他的眉眼,“我爱你,林星野,你得跟我在一起。”
林星野吻着她,在陆澄子敞开的爱意面前输得彻底:“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