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暌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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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宇科技创办还不到十年，虽然初期命途多舛，但是他们的产品凭质量在业内站稳了脚跟。陆南之在部队里的经历为公司开辟了得天独厚的发展路线，这些年的科技产品也开始和军方接轨，中继计划应运而生。
这个计划包含很多项目，有三分之一是军用科技，这关乎公司未来发展的战略，所以寰宇的资金都投进了这些项目中。上半年她和陆南之为了资金的事情到处应酬，六月的时候所有资金已准备到位，可亚信老总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记恨调戏陆澄子被揍的事情，关键时刻从他们的财务规划里挑了个毛病毁约撤资，导致剩余的项目迟迟未能启动。
钱不够。
陆澄子每天都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马不停蹄地加班到七月，宋清和好不容易来申沪出差，想约她吃顿饭都难于上青天。
“我刚到家，没力气出去了。”陆澄子也有些无奈，“你来我家吧，我做给你吃，就当是补偿了。”
宋清和埋怨道：“去你家跟着你吃泡面吗？”
“外卖嘛，我叫个火锅咱们一起涮。”
“你能不能诚心点儿自己做？”宋清和吐槽。
陆澄子笑了起来：“废话那么多，你到底来不来？”
宋清和果断道：“等着，我这就去退房！这几天赖你家不走了！”
陆澄子打开手机准备订餐，忽然腹痛难忍，蜷在沙发上休息。疼痛并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剧烈，差点让她晕过去，脸色惨白。
她的经期上周才结束，且痛感在右下腹，绝不可能是痛经，但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宋清和饭没吃成，水也没喝就急急忙忙送她去医院，一检查发现是急性阑尾炎，医生连夜安排了手术。
手术很简单，只是麻药过后切口疼，陆澄子不太能忍。宋清和在边上老妈子似的唠叨她不好好照顾身体，陆澄子躺在病床上装死。
“好好吃个饭睡个觉能损失一个亿是不是？你要是不注意点儿身体，万一劳累猝死可怎么办啊。”宋清和一边削苹果一边喋喋不休，“不是我说你，到了这个年纪，你也该找个人定下来了，否则再像现在这样，谁来照顾你？”
“定下来有什么好，赚钱多快乐啊。”陆澄子对这些话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嘟囔道，“我要是哪天猝死了，就把名下所有财产送给我的干儿子，唯一的要求就是每年清明节过来帮我扫一下墓就行了。”
“胡他妈说！”宋清和把苹果劈成两半，骂道，“谁稀罕你的财产，自个儿留着养老去吧！”
陆澄子也不生气，咯咯笑了起来，这一笑牵动了创口，又连忙捂着开刀的地方痛苦地哼唧。
尽管她的症状轻，手术后也要3天才能出院，可她事情多任务重，第二天下午就办了出院手续。
“陆总，我们已经预约到了和万联见面的时间，在明天下午三点。”林瑾说着把资料递上来，“年初万联在申沪设立了分公司，不少公司闻风而动，万联的总裁和业务经理已经约见了一批又一批公司团队，竞争非常激烈。”
“我知道了。”陆澄子正在看项目季度报告，“先放那儿吧。”
万联投资创办也没到十年，但是这几年势头非常好，资产越来越雄厚，曾获得“最佳境内并购交易”和“最佳私募融资交易”等奖项，很多新兴产业都想拉它投资。上次她去燕城出差的时候和他们的投资代表碰了一下，对方表示对他们的项目非常感兴趣，但所需投资数额大，具体得跟公司更有话语权的人来谈。
那次见面比较仓促，陆澄子没准备好更详细的资料，听闻他们在申沪设立了分公司，便想着回来后把一切都准备好再约见，紧赶慢赶还是拖到了现在。
等她看完报告把资料拿起来，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霎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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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叔叔。”
“星野啊，”电话里的男人笑道，“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林星野说，“您咳嗽恢复了吗？”
“药吃了一个疗程，好得差不多了。”徐叔叔说，“申沪那边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林星野说，“公司的基本架构已经形成，上个月已经开始正式运营，中途虽然有些挫折，但问题不大。”
“你办事儿我放心。”徐国立笑说道，“听说三月份开始就有不少人找你融资了？怎么样，有看中的吗？”
“是有不少创业者来找我，但他们要么是团队管理混乱，要么是项目没有可持续的竞争力，我给淘汰掉了。”林星野说，“今天要谈的这个跟教育科技有关，我个人比较感兴趣，一会儿跟他们的负责人谈谈。”
“是吗？你跟他们约了几点？”
“下午三点。”
徐国立：“要是再晚一点儿就好了，我也想了解了解看。”
林星野眉毛动了动：“您要来申沪？”
“是啊，25号在申沪有一个商业峰会，我得出席，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参加吧。”
“行。”林星野说，“您什么时候过来？”
“今天，两点半的飞机，我提前两天过去准备准备。”徐国立笑了几声，“我把萌萌也带上了，这丫头没心没肺，你去了申沪那么久，也不知道过去看看你。”
林星野：“……那到时候我安排人去机场接你们。”
“好。”
下午2点55分，伊秘书准时进来汇报：“林总，寰宇科技的陆总到了。”
“请他去会议室吧。”
“好的。”
林星野拿起笔在文件上刷刷签字，然后盖上笔盖出去，顺便把签好的文件交给她，吩咐道：“五点钟徐董事长的飞机在浦东机场落地，让小张去接一下。”
“是今天吗？”
“嗯。”
“好的。”
林星野踩着点进了会议室，原以为会见到一个锐利干练的年轻创业者，没想到迎面看见的，是他藏在心底想都不敢想的人，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陆澄子没想到真的能在这里见到他，也是一怔，差点认不出他来。她见过他穿休闲服的样子，见过他穿睡衣的样子，也见过他光着身体的样子。
唯独没见过他西装革履的样子。
陆澄子心口忽然猛的发酸。
多少年了？
“……”林星野喉结滚了滚，不知道是该叫一声“茜茜”，还是该喊她“陆澄子”，等语言从喉咙里挤出来，变成了一句陌生的：“陆总，久仰。”
陆澄子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如她面见其他合作伙伴时那样温雅有礼：“很高兴见到你，林总。”
林星野假设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或是在大街上不经意偶遇，或是多年后某次同学聚会上不约而至，也做好了最后一面在葬礼上见的准备，万万没料到他们会在商业往来中碰面。
但和以上种种假设一样猝不及防，令他措手不及。
会议室里还有万联其他的部门经理，林星野不能失态，陆澄子更不能。
两人握了一下手，明明当初十指相扣过无数次，如今只能止步于礼节。
林星野在那短短的可以光明正大打量她的几秒钟里把她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果然和预想中的一样风姿绰约，举手投足都流露出一种精英的气息。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彼此都有些恍惚。伊秘书协助林瑾和杨乘凯把准备好的资料放到他们各自的面前。
陆澄子得向他详细介绍一下项目计划书，在亚信那里吃过亏以后，项目组把计划书修改了一遍又一遍，陆澄子也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次，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一款产品是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功能和模拟场景都有进一步增强，在当前的教育政策背景下非常有市场潜力。林星野针对产品和市场预测提出了几个问题，陆澄子对答如流。奇怪的是，明明曾经的甜蜜历历在目，睽违数年后旧情人第一次见面，谈起公事来竟然如此平静，仿佛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的生意伙伴。
两个小时后项目计划书介绍完，双方又交流了一些其他的问题，丝毫不拖泥带水，最后林星野表示找个时间去他们公司看过之后再做进一步谈判。
这是要进行项目考察和评估——走到这一步，陆澄子稍微松了一口气，同时也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失落。
失落源于期待，陆澄子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总不能要求他闭着眼把资金给她吧。
陆澄子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再抬眼时对上他刚好收起的凝视，如有一颗石子掉进心湖，涟漪一圈一圈柔柔地荡漾开来。
会议结束后，两人走流程般又握了一下手，陆澄子微笑说：“欢迎你随时来寰宇做客。”
林星野神色认真地说：“一定会去的。”
林瑾和杨乘凯把资料收好抱在怀里站到自家领导身侧，这是要走了的讯号。
林星野故作镇定的眷恋忽然喷薄而出，勒令他多抢一些能见到她的时间，说：“我送你们下去吧。”
陆澄子愣了一下，口是心非地说：“不用麻烦了。”
“应该的。”林星野坚持道。
林瑾跟在他俩后面一起进了电梯，总觉得她家领导和这位总之间的气氛有点怪，但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电梯运行的速度很快，但从高处落到一楼还是需要一点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非常尴尬——他们似乎除了公事，谈起任何话题都像会戳到陈年旧伤，不敢轻易挑起话头。
幸好陆南之的电话拯救了他们。林星野站在她身旁保持安静，无神地看着电梯门那条缝隙，闻到陆澄子身上淡淡的冷调香水味。
闻惯了玫瑰的香气，林星野一时有些不习惯，但意外觉得很和谐。
电梯门打开的前5秒，陆澄子的电话就打完了，转头看了他一会儿，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申沪？”
林瑾颇为诧异，原因无他，只因领导这句话问得太熟稔，好像他们以前就认识了。
林星野也有些意外她会这么问，和她一起出了电梯，答道：“今年二月的时候。”
陆澄子点点头，没话找话地说：“元旦的时候外滩有一场无人机表演，可惜你没看到。”
“七夕那天也有一场，我看到了。”林星野微微一笑，“那晚的月亮很好看。”
“……”陆澄子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一声。
林瑾：“…………”明明他们说的都是人话，为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
杨乘凯去开车，林星野不甘心就此错过机会，在陆澄子临走前问她：“你今……”
后背忽然被人一扑：“林哥！”
林星野没说完的话全给她扑没了。
徐可萌笑嘻嘻地从他背上下来，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好久不见啦！有没有想我？！”
林星野下意识地去看陆澄子的表情，只见那抹轻柔的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那些体面的客气碎裂在他眼里，暴露出被掩盖的苍白。
林星野把胳膊上的手扒开，徐可萌再次挽住，把头凑过去压低声音说：“行行好，我爹在后面！”
林星野：“…………”
“萌萌，有客人在，注意点儿影响。”徐国立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从后头传来，充满威严，又洋溢着父亲对女儿的宠溺。
陆澄子的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一扫，好像明白过来八年后再次见面时，林星野为何能如此波澜不惊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暌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