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犹可追》魏栀

115、第115章 两地

　　“10个小朋友玩老鹰捉小鸡，捉到了5只小鸡，还有多少只小鸡没有捉到？”邓敏敏看着卷子上的红叉，整张试卷就错了这么一道题，没能得满分，元宝非常沮丧。
　　“10减5难道不是等于5吗？”他百思不得其解，苦恼地皱着小眉毛，“妈妈，为什么错了？”
　　邓敏敏笑了一声，解释道：“玩老鹰捉小鸡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有一个人当老鹰，还有一个人当鸡妈妈？”
　　“是啊。”
　　“所以10个人里减掉1个老鹰和1个鸡妈妈以后，只有8个人当小鸡啊。”
　　“原来是这样！”元宝恍然大悟，在卷子上重新写下正确的答案。
　　“不要看到数字就加加减减，要想一想他们之间的逻辑关系。”邓敏敏揉揉他的头，“我发现你最容易错的就是这种题了，考试的时候小心点儿。”
　　小朋友月底就要月考了，班主任说谁考第一就奖励谁一个八音盒，元宝卯足了劲儿，复习得非常认真。
　　“我知道啦。”元宝把数学卷子收好，又拿出语文练习册，想了想，问邓敏敏，“妈妈，您可以给我一张全家福照片吗？”
　　“全家福？”邓敏敏一愣，“你要这个做什么？”
　　“作业的要求，”元宝指着题目，“写一写自己的全家福。”
　　“我去找一下。”
　　严格来说，他们一家四口并没有完整的全家福，只有林星野小时候夫妇俩带他去游乐园的合影。元宝刚出生的时候他们是想拍一张来着，可那时林星野处于叛逆期，父子俩能好好坐在一块待个十分钟就不错了。
　　邓敏敏抿唇看着那张合照，担心元宝会失落，不太敢拿给他。
　　“妈妈，找到了吗？”元宝在那边喊。
　　“找到了！”邓敏敏连忙说，“这就拿来了！”
　　元宝没见过哥哥小时候的模样，笑得在椅子上东倒西歪：“哥哥脸上怎么到处都是奶油，他吃了蛋糕吗？”
　　“是啊，那天刚好是他的生日。”邓敏敏莞尔，颇为怀念以前的时光。
　　她这阵子常常会想起林正松，以及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时光，若是他还在，一家四口肯定会比现在更幸福。
　　元宝看着照片上的爸爸。他对爸爸几乎没有印象，他记事以来从没见过他。所有人都说，爸爸去外地出差了，有的地方发生了地震，发生了泥石流，需要医生救死扶伤，人还没救完，爸爸回不来。
　　以前他年纪小，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但是现在的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只是从来不敢确认。
　　邓敏敏见他表情不太对，想陪着他，看看儿子要怎么写这篇小作文。元宝却打算把小作文放到最后再写，说什么考试的时候作文都是最后才写的。
　　邓敏敏哭笑不得，心知儿子的小九九，由着他去。
　　周五下午没课，林星野在宿舍午休了半小时，起来后去图书馆看书，一直到三点半才出来，坐地铁顺道去了林星塬的学校接他一块回家。
　　小朋友今天月考结束，这是他第一次正经的考试，心情有些激动，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跑出来。
　　“哥哥！我考完试啦！”元宝兴奋地说，“我觉得我能考第一！”
　　林星野敷衍地接话：“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元宝疯狂点头，小眼睛发亮，“老师说谁能考第一就奖励谁一个八音盒，我要赢回来送给妈妈！”
　　“那等你赢回来再说吧。”林星野目光顿了顿，“你书包怎么装了那么多书？”
　　“因为放国庆节了呀，”元宝苦着脸，刚才的兴奋忽然被作业压了下去，垂头丧气地说，“老师布置了好多作业。”
　　再也不用受作业荼毒的林星野很不厚道地笑了，转而才反应过来，国庆节要到了。
　　长假刚好是化疗的第二个疗程，每到这个时候，邓敏敏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林星野让元宝去哄她，薛阿姨也不露痕迹地帮忙开解。
　　住院手续依然是林星野去办，小姑也寻了空闲过来陪她，报喜不报忧。
　　“最近不忙吗？怎么会有时间过来？”邓敏敏喝着水问。
　　“这两天还好，”林凝说，“我就是再忙，也得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有林星野呢，”邓敏敏失笑，“你有工作就忙你的去，化疗又不是做手术，按照程序正常来就行，没什么好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牵扯到病情的事，哪个亲眷能轻松面对，林凝只有大嫂这一家比较亲的亲人，都说长嫂如母，这些年邓敏敏待她跟亲生女儿似的，她无法不牵挂。
　　“林星野也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待命啊，”林凝叹息，“他刚进入大学，哪儿能天天跑回家？要是跟学校脱节太严重，以后不好评奖评优，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考的重点，不好好珍惜利用这个平台怎么行？”
　　她这么一说，邓敏敏顿时也有了紧迫感，拧着眉思索着什么。
　　薛阿姨今天有事请假，晚餐是林星野做好拿过来的，五红汤是每天的必备品。小姑回去了，晚点过来陪夜，病房里只有母子三人。
　　兄弟俩已经吃过饭了，元宝坐在旁边陪妈妈聊天下饭，叫妈妈问一下老师，月考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他对这次考试非常在意，连假期都不香了，只想知道自己考了第几名，能不能得到老师奖励的八音盒。
　　“不要着急，”邓敏敏安慰道，“老师也是要放假的呀，等国庆节结束，你去学校自然会知道了。”
　　“可是我等不及了，”元宝说，“我就想知道我考了第几名。”
　　“考第几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学会了多少知识。”邓敏敏觉得他对名次看得太重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要总想着自己排第几名，妈妈不在乎你是不是第一，只要你觉得学习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就好了。”
　　林星野坐在一旁发消息，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邓敏敏开解完小儿子，把注意力转移到大儿子身上。
　　“你7号能晚点儿回学校吗？”邓敏敏问。
　　“怎么了？”
　　“那天有朋友要来家里拜访，”邓敏敏说，“大概下午五点过来，来我们家一起吃个饭，差不多两个小时这样子，你们几点晚点名？”
　　“六点钟。”林星野说，“什么样朋友？”
　　“你徐叔叔，小时候经常送你礼物的那位，你可能不记得了，前段时间他刚从国外回来。”邓敏敏说，“他女儿可可还记得吗？今年……”
　　林星野警惕地看着她：“我有女朋友。”
　　“……今年上高三了，想向你讨教一下怎么高效复习。”邓敏敏把话说完，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想太多，就你这样儿的，也只有茜茜不嫌弃。”
　　林星野郁闷地揉了一下头：“有什么好讨教的，死学就是了，哪个高三狗不是这样过来的？”
　　“你就说一下自己之前是怎么复习的就行了嘛。”邓敏敏挥挥手，“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叔叔在证券市场工作，你对这个专业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问一下他。”
　　“知道了。”林星野说着，又把手机摁亮解锁，“我跟辅导员说一下。”
　　邓敏敏满意地点头，又问：“你在跟谁聊呢？”
　　“您儿媳妇儿。”林星野头也没抬，手指打字飞快。
　　这回连“未来”都给省了。
　　“……个臭不要脸的。”邓敏敏无奈失笑，“她国庆节没回来？”
　　“没有。”林星野想到这里，轻轻叹着气，“忙着呢。”
　　陆澄子国庆节并不打算回燕城，这是她挣扎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反正回来了也无处可去，她并不想和白莹碰面，住酒店还浪费钱。
　　而且，林星野肯定很忙，不一定有时间陪她。
　　邓敏敏状态反复，虽然有薛阿姨帮忙照顾，可家里琐事多，比如打扫卫生、配合林星塬的老师做家庭工作、水电物业缴费等等，这两天还要请工人来修一下家里的暖气片，以免冬天无法正常供暖。他希望薛阿姨能够一心一意照顾邓敏敏，这些琐事由他来处理就好，所以尽管是放假，他的事情依然很多。那边邓敏敏又让他多留心自己的学业，争取四年后能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毕业，总让他好好研修课程、开拓视野，而林星野自己也惦念着要跟上陆澄子的步伐，所以他总是非常忙，开学一个月，只和舍友聚过一次餐。
　　陆澄子不愿意他额外花费精力陪她风花雪月，不想他太累，自己跑来跑去车票也贵。
　　虽然明明有机会见面却白白放弃，她非常不甘心，但自从得到了林星野的戒指和承诺，就算是异国恋她也能忍受。
　　只要结果是甘甜的，过程苦一点也无所谓。
　　“她现在方便视频吗？”邓敏敏问，“我也想她了。”
　　陆澄子还在外面，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她打视频电话，在屏幕里愉快地向她问候：“阿姨好！”
　　元宝第一个欢呼：“嫂子！”
　　邓敏敏：“……”
　　陆澄子：“……”
　　林星野淡定地喝了一口水，邓敏敏偷偷白了他一眼，假装没听见，笑着跟陆澄子打招呼：“你在外面玩儿吗？”
　　“没有，志愿者的工作刚结束，正准备回学校呢。”陆澄子有点不好意思，镜头往旁边偏了偏，可以看到公交车站背后的板子，“现在在等公交车。”
　　“你去做志愿者了？”
　　“是啊。”陆澄子说，“国庆节来申沪的游客多，每个景区都爆满了，需要志愿者去帮忙维持秩序，我闲着没事儿去见见世面。”
　　顺便赚取志愿学分——陆澄子对此相当执着。
　　“志愿者都做什么工作啊？”邓敏敏问，“会不会很累？”
　　“还好，主要是在景区引流和分流，免得游客都挤在一块儿，万一发生了紧急事故，也好第一时间疏散人群。”
　　“在哪个景区？”
　　“豫园。”陆澄子想起了什么，笑着说，“城隍庙也在这边，回去之前去庙里烧了香祈福，祝您早日康复——阿姨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呀。”邓敏敏笑眯眯的，苍白的面容因笑容而焕发光彩，“城隍庙人肯定很多吧？辛苦你跟他们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