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犹可追》魏栀

111、第111章 分离

　　这是他们整个暑假为数不多的亲吻。原本以为这三个月每天都能腻在一起，弥补复习期间缺失的甜蜜，谁又能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预想中的蜜糖全变成了黄连。
　　床头的壁灯开着，空调运作的声响变得微乎其微。房间里充满接吻的声音，两人专注地寻欢作乐，仿佛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接吻，恨不得把对方吃掉，分开的时候不知年月。
　　林星野看着怀里的女孩。
　　陆澄子也在看着他，眼里是化不开的爱意和伤感，抱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从姥爷家离开以后，林星野就成了她的所有。
　　她只想待在他的身边。
　　陆澄子摸了摸他的脸庞，低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我知道。”林星野说，“我也爱你。”
　　那一瞬间，陆澄子简直想哭：“我不想和你分开。”
　　“……没事的，”林星野闭了闭眼睛，抱着她温柔哄道，“国庆节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如果我想你了怎么办？”
　　“打电话或者视频，我一定会接的。”林星野说。
　　“那也不顶用，”陆澄子说，“我摸不到也碰不到你。”
　　“那这样好不好？”林星野说，“想我的时候，你就折一颗星星，随便放在什么东西里面装好，放假的时候告诉我有多少颗，到时候我加倍补偿你，可以吗？”
　　“……好。”陆澄子闷声答应。
　　林星野低头又吻了吻，把人揉进怀里紧紧抱住。
　　不舍的，愧疚的，怜惜而眷恋。
　　空调温度开得有点低，半夜的时候林星野被冷醒，迷迷糊糊地起来找遥控器。陆澄子朦胧地睁开眼，在男朋友躺回来时滚到他怀里，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林星野任凭她像一只粘人的树袋熊那样七手八脚地睡在他的怀里，目之所及是她铺散开的有些凌乱的头发。
　　这个动作非常依赖，但是却能戳中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向来无法招架这样的陆澄子。
　　其实很多时候，他对陆澄子都没辙，她撒娇也好，生气也好，耍小性子也好，他都很喜欢，那样的陆澄子会让他上瘾，然后就忍不住无条件纵容她。
　　但他见不得陆澄子哭。她哭的时候眼睛会很红，明亮的眼瞳失去了以往的光彩，琥珀般的眼泪大颗簌簌而下，难受到极致的时候除了抽噎说不出一句话来，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她，会让他极其心疼。
　　所以这个时候，能多陪她一会儿是一会儿……虽然没什么用。
　　林星野闭上眼，把人抱得更紧。
　　陆澄子醒的时候，睁开眼睛缓了几秒，然后伸手一摸。
　　旁边的床铺是空的。
　　她心里一惊，整个人霎时清醒了，立刻掀被子从床上弹起来，正慌慌张张地要找林星野，然后就听见卫生间里传来的流水声。
　　视线一转，林星野的东西都还在。
　　陆澄子松了一口气，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才慢吞吞地爬起来，胡乱把头发一扎，往卫生间走过去。
　　林星野把脸上的水珠擦干，睁眼看见陆澄子出现在镜子里的身影，微微笑道：“醒了？”
　　“嗯。”陆澄子揉揉眼睛，“刚才没看见你，我以为你悄悄走了。”
　　“那不会，”林星野说，“我要是悄悄走了，迟早得横尸在你的黑名单上。”
　　陆澄子笑了笑。
　　洗漱完出去，她懒懒地坐在床上看着他收拾东西。
　　“你不收拾吗？”林星野问。
　　“我送完你回来再收，”陆澄子说，“反正十二点才退房。”
　　“那这件衣服我给你留这儿了？”
　　陆澄子点点头：“就放那里吧，我过后再收拾。”
　　林星野从包里拿出昨天报道用的各种票据和材料给她。
　　“这些东西你收好，日后可能还要用到。”
　　陆澄子看着他伸过来的那一沓纸，心里有些难受，感觉像极了分手之前清点各自的物品，就等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再也没有交集。
　　这让她害怕。
　　陆澄子伸手接过来，顺带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林星野转头看着她。
　　陆澄子想说能不能别走，可她知道，问了也是徒劳，还平添纠结和伤感，让林星野担心。
　　“没什么。”她说，“这些都是我的？”
　　“是啊。”
　　“好多。”
　　“各种卡和回执单，还有宣传单和一张校园地图，你把重要的挑出来就没有那么多了。”林星野说。
　　陆澄子把这些东西挑了挑，看到一张开手机卡的宣传单，没话找话地说：“回头我要开一张申沪的手机卡，到时候你把我的新号码存一下。”
　　“那肯定啊，”林星野说，“你开好以后把号码发给我就行。”
　　“你是不是也得开一张燕城的卡？”
　　“没想过这事儿，不过开是要开的，毕竟要在燕城待好几年呢。”
　　“那你别忘了把号码发给我。”陆澄子说。
　　“肯定不会忘的，”林星野笑说道，“第一个发给你。”
　　陆澄子把这些卡和票据放好，又从自己的包里找到林星野的身份证还给他。
　　林星野的身份证是好几年前办的，上面的照片比现在要青涩得多，剪了一个寸头，看起来清爽利落。陆澄子想象了一下林星野寸头的模样，肯定是很帅的，像电影里攻击性十足的校霸，更有一种野蛮狂烈的味道，气场很强。但证件照总能把人的颜值拉低好几个档次，远没有真人帅气，反而像个凶神恶煞的愣头青。
　　不过另有一种可爱的反差萌——有些人表面看着冰冷凶狠，背地里他的乳名叫虫虫。
　　放在平时，陆澄子早就笑出来了，但如今气氛不太好，一点点的笑声都像是对分别的不尊重，要遭天打雷劈。
　　两人似乎都在抗拒着这件事，东西明明不多，却磨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收拾好。
　　早晨的车站相对来说冷清一些，客流量没有那么大，但广播的声音和周围背着行囊来来去去的人都在传递着分离的讯息。
　　陆澄子不想忍受长时间的心理折磨，催促道：“快进去吧。”
　　多占了一个晚上的便宜，她不敢再向林星野索求更多，他还有自己的责任。
　　林星野心里一叹，只说：“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好。”陆澄子点头。
　　“酒店的东西都拿好，别落下了，尤其是跟学校有关的东西。”
　　“知道了，”陆澄子笑着推了推他，“快进去吧，小心误车。”
　　“那我走了？”林星野说。
　　“走吧，”陆澄子说，“比我还磨叽。”
　　林星野无言，按着她的后颈压过来抱了抱，在陆澄子看不到的角度，连眉目都渲染了明显的不舍和无奈。
　　“真走了，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陆澄子忍住酸涩放开他，笑容浅淡，“去吧。”
　　林星野目光眷恋，拇指无意识地摩沙她的发丝，几秒后缓缓放下，转身进站，没有回头。
　　不敢回头。
　　陆澄子就站在那看着他渐行渐远，然后消失在检票口的通道里，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下来。
　　林星野一走，陌生的感觉就从四面八方涌来，周围全是她没见过的人、街口、路名和路牌，连出租车的外观都和以前见过的不一样。
　　她很害怕，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想到应该怎么回酒店。
　　陆澄子以为自己会大哭一场，但是她心里很平静，虽然情绪低迷，好歹没有波涛汹涌，甚至有些冷酷。
　　她回酒店拿好东西，然后回学校把昨天没做的事情做完，平静得像当初自己搬家到阆城那样。
　　林星野看着她简洁到毫无感情的回复，很想问陆澄子是不是生他的气了，气自己把她一个人丢在陌生的城市，但是他问不出口。
　　他能有什么立场呢？异地的责任在他，陆澄子生气是应该的，所有的怒火也是他该受的，如果陆澄子生气，他心里反而会好受一些。
　　列车下午三点半到燕城，林星野下了车就向陆澄子报告，然后向邓敏敏报告。
　　不过这两个女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林星野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地铁回了九玺御园，在小区外面的生鲜店买了一些水果和食材拎回去，陆澄子这个时候才回消息。
　　—我刚体检完
　　—怎么那么久？
　　—人太多了，好几次一不小心就被人插队
　　林星野皱着眉，心里把插队的人骂成了筛子，陆澄子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现在去买生活用品，然后睡一觉，六点院里要集合开会，完了之后跟舍友出去聚餐
　　—不在食堂吃？
　　—还有四年呢，不着急，我们想出去吃火锅
　　—那晚上视频吗？
　　—看时间，太晚的话就打电话吧
　　—行
　　邓敏敏小憩刚醒，精神比较好，正在家里陪元宝练字，小朋友过两天就要上小学了，要练习把自己的名字写好。
　　林星野到家的时候，刚好到了准备晚餐的时间，他把元宝拎过来洗菜，吃完饭还会训练他洗碗，等他去学校以后，这些简单的家务就可以交给元宝来做。
　　邓敏敏的食物还是流质和半流质，今天她想喝玉米汁。林星野把冰箱里的甜玉米粒拿出来清洗沥水煮熟，然后放到破壁机里，没多久就把香甜的玉米汁做好了。他没有加糖，甜度和稠度刚好，非常适合邓敏敏这样的病人喝。
　　邓敏敏把玉米汁倒出来，倚在厨房门口一边喝一边看哥俩准备他们的晚餐。
　　“H大感觉怎么样？”她问。
　　“挺好的。”林星野头也不回地说，“环境很漂亮，看起来很高大上。”
　　“名牌儿嘛。”邓敏敏笑了笑，“等你开学的时候，我也想去你的学校看看。”
　　林星野回头看了她一眼，疑惑道：“您能跑那么远吗？”
　　“都在一个市，打车过去又不麻烦，要不是我病着，我天天开车过去溜达都没问题。”邓敏敏说，“怎么，难道你还担心你老母亲出去给你丢人不成？”
　　“我可什么都没说，”林星野说，“别老冤枉我。”
　　“吃完饭咱们出去逛逛吧，”邓敏敏又说，“元宝的书包和文具都还没买呢，还有入学要交的材料也得复印一下。”
　　元宝刚要举手赞同，林星野就说：“我明天出去买，别去了。”
　　“我想出去走一走。”邓敏敏说，“正好也让元宝自己挑他喜欢的，这样上学才会更有兴趣。”
　　母子三人一起吃了饭，七点的时候就去了附近商圈的购物中心。邓敏敏带元宝不疾不徐地逛着，买了一个印着太空人的书包，还有一个酷炫的超人笔盒，以及一大堆铅笔、橡皮、卷笔刀、稿本和字帖。买完了这些，邓敏敏又带着他去挑衣服鞋子，选了一个电话手表当作升学礼物送给他，她向来喜欢为儿子花钱。
　　元宝非常高兴，全程都在蹦蹦跳跳。
　　林星野麻木地跟在他们身后拎东西，看着他们进了一家儿童服装店。他不想进去瞎晃，在店外无聊地刷朋友圈等待。开学季，朋友圈和空间里全是大家去新学校报道的内容，只有少数去了省外，很多都留在了本省，或者连大学都不读了，直接走进社会。郭宇跑去了江汉，王焕和杨澧一起去了云滇，他们两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双宿双飞，除此之外，没有一个人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大家都奔向了五湖四海，天各一方，只有节假日才有机会见面。
　　包括他和陆澄子。
　　林星野的咽喉发疼，喉结每滚一下都是雪上加霜。
　　他曾坚信他和陆澄子永远不会经受分开的煎熬和痛苦，但世事难料。
　　明天他见不到她，后天也见不到她，只有假期是唯一的盼头。他们会相聚，然后分离，再相聚，再分离，无限循环。哪怕毕业工作以后，两人也不能一天24小时黏在一起。
　　——林星野前所未有地清楚意识到，他和陆澄子朝夕相处的美好时光已经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他放心不下这颗娇弱的珍珠，她明明离开他就会被欺负。
　　邓敏敏挑完衣服和鞋子，满意地在收银台结账，忽然觉得自己偏爱小儿子太明显了，正打算补偿一下大儿子，转身却发现林星野趴店门外面的栏杆上，背对着很多人在偷偷抹脸。
　　316宿舍去了学校附近的购物广场聚餐，那里有一家申沪连锁的火锅店，在市内评价比较高，还约了杜悦的两个高中同学一起，大家都在一个学校，趁这个机会彼此联络感情。张雅霖来自东南地区，活泼开朗，再加上三个川蜀人，冷场是不可能冷场的，能安静一小会儿就已经很不错了。
　　陆澄子在这些欢声笑语中，低迷的情绪终于回升了一点，可是当话题聊到男朋友的时候，陆澄子的心情又开始回落，尤其是其中一个女生和她男朋友双双考进了H大之后。
　　原本她和林星野也可以的。
　　“他是临床医学专业，我们不在一个校区。”那个女生说，她叫王一霏，“四舍五入跟异地也差不多，不用羡慕。”
　　“厉害啊，”张雅霖佩服道，“学霸情侣。”
　　“我原本是学渣，不是学霸。”王一霏笑了笑，“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学霸，是他拖着我考进来的。”
　　陆澄子顿时更羡慕，心情也更低落了。
　　“是他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啊？”张雅霖八卦地问。
　　“我暗恋他，他表的白。”王一霏表情困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我，他成绩非常好，我是一个没救的渣渣，怕配不上他，所以一直都不敢跟他表白，我还以为他戏弄我呢，不过他对我一直都挺好的，就答应了。”
　　“你们高中一个班吗？”
　　“是啊，我们还是同桌。”王一霏说，“他是个大写的吃货，我合理怀疑他对我好是因为我每天都把辣条分他一半。”
　　杜悦开始秋后算帐：“我说高钦怎么那么双标，原来早就有情况了！”
　　众人哈哈大笑，开始细数话题人物的双标案例。
　　陆澄子痛苦地垂下眼睑，被她刻意压制的对林星野的想念在血脉里奔腾，呼啸着反扑碾压她。
　　她真的非常不甘。
　　三更半夜的时候，林星野听着她那句委屈的“我好想你”，心都要碎了。
　　“我也想你。”他声音发哑，“实在不行就不要等放假了，有时间我就过去看你，反正高铁也方便。”
　　说的轻巧，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陆澄子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在深夜中落下泪来。
　　*
　　小学开学比大学早，邓敏敏撑着病躯亲自送元宝去学校，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期望和欣慰。
　　校门口前全是家长和车辆，他们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邓敏敏蹲下来整理元宝的校服和红领巾，苍白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温柔地叮嘱：“上课的时候不要随便离开座位，要认真听老师讲，知道吗？”
　　“嗯。”元宝乖巧地点头。
　　“书包里有小面包和牛奶，肚子饿了就吃，但是不能上课的时候吃，上课是不能吃东西的。”
　　“我知道，”元宝说，“下课的时候才能吃，上厕所也是。”
　　“对！”邓敏敏开心地笑了起来，“书包里还有小饼干，你可以和同学们分享，要好好跟同学相处，多交朋友，不要总是一个人玩儿。”
　　“我知道啦。”元宝说，“我会好好上课、好好跟同学玩儿的。”
　　“元宝真乖！”邓敏敏捧着他的小脸亲了一口，“中午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我想吃可乐鸡翅，”元宝说，“但是让哥哥做就好了，您好好休息吧。”
　　“妈妈答应你。”邓敏敏怜爱地抱了抱儿子幼小的身躯，然后目送他进了校门，久久舍不得离开。
　　他开学后不久，林星野也要去学校报到了，新生们顶着烈日在校园里报到，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光明的期待。邓敏敏为了自己能来E大参观，前几天潜心调养身体，蓄了一腔能量和热情。报到手续办完后，她就拉着儿子在校园里参观，让林星野拍了很多照片，还请志愿者帮他们在校门口拍了一张合照。
　　林星野满脸不情愿，无可奈何地配合着。
　　这是母子为数不多的合照，林星野长得比较像她，邓敏敏今天还特意打扮了一下，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更像姐弟。邓敏敏非常开心，忍不住发到朋友圈去炫耀，喜滋滋地说：“这下她们要羡慕嫉妒死我了……哎，你快看看图书馆怎么走。”
　　林星野把校园地图打开，快速找到了从这去图书馆的路，和她一起往那边走。
　　他之前和陆澄子来过，新鲜感不大，邓敏敏兴致却很高，要不是有入场限制，她还想进去转转，看看里面的藏书。
　　“开学典礼是什么时候？家长能进来吗？”邓敏敏期待地问。
　　“下周三。”林星野说，“就算能进您也来不了，过两天就要回医院开始第一个疗程了。”
　　“能不能不要提这么扫兴的事儿？”邓敏敏不高兴地说，“还有，是去不是回，我家又不在医院。”
　　再扫兴也得提，他现在除了陆澄子，最担心的就是邓敏敏的身体。
　　林星野没说话，登陆学生系统看课表，准备把时间腾出来，到时候陪邓敏敏去医院，暗自庆幸明年暑假才军训。
　　“星期二满课，要不我们提前一天住院？”林星野说，“您要是不愿意，我星期二请假回来。”
　　“……提前吧，”邓敏敏叹气道，“刚开学就请假，你是怕期末不挂科吗？”
　　“这学期没多少专业课。”林星野说。
　　“公共课也要考高分。”邓敏敏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你的思想很危险啊少年，各科绩点要是达不到四分，你谈何配得上茜茜？”
　　林星野把心中的侥幸给掐灭掉。
　　邓敏敏看着他端正态度的神色，偷笑的同时又感到很心酸，她忘不了那天林星野偷偷抹眼泪的背影。
　　“怨我吗？”邓敏敏问，这个问题在他填志愿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她阻碍了他们比翼双飞的路，让他和心爱的女孩子不得不分隔两地，遭受相思的苦楚，他心中是否有怨？
　　林星野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图书馆旁边种的海棠树：“我怨的是您不肯好好配合化疗。”
　　“……”邓敏敏抿唇不语。
　　“您要是能好起来，我就能放心去找她了。”林星野说。
　　“你狠狠心，也能去找她。”邓敏敏低声说，“反正你一直都挺狠心的，翅膀还没硬就开始乱飞，从来不管我和你爸爸的感受。”
　　“……我不想失去您这最后的巢穴，”林星野喉结滚动，隽秀的眉眼低垂着，“我要是飞累了，还能回来躺一躺。”
　　邓敏敏心中大痛，仓皇地转开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