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萄橘

9、第 9 章

　　叶萋萋觉得有些委屈，她不知道为什么沈斯九对她疏远，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眼前起了雾气，又很快消散，只是眼眶憋的有些泛红。她别扭的站在刚上车时站的位置，今天这趟车好像很挤，周围好像一直有人在挤着她。叶萋萋强忍着脚踝处的不适，在摇晃的公交车上努力维持身形。
　　文杰三人见好就收，在公交车靠站下车人最多的时候，随人群下了车。车上人一时之间减少，还有两站，叶萋萋不打算坐下了，靠着车上的扶手单脚着力站着。她怔怔的看着与她隔着半个车厢的沈斯九，想到刚上车时沈斯九的那番话，叶萋萋又有些难过。到站了，沈斯九先一步下车，叶萋萋一瘸一拐的赶在司机关车门前下了车。
　　早一步下车的沈斯九早已没了身影，叶萋萋将有些沉的书包往肩上提了提，慢慢的挪着步子。刚挪进车站旁的小巷，叶萋萋就看见靠在墙边的沈斯九。他单肩背着包，一手拽着书包带，慢慢走到叶萋萋身前。叶萋萋站在原地没动，她不明白沈斯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沈斯九见她也没动作，便蹲下来，伸手将叶萋萋垂下的裤脚挽起一些。脚踝处肿的厉害，初春叶萋萋穿的长袜，看不清到底什么状况，沈斯九轻轻皱眉，没有抬头，只是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叶萋萋听见沈斯九的话，心里一直绷着的弦“啪”的断了。视线变得模糊，“我不知道...”声音从嗓子底发出来，含糊不清的带着哭腔。沈斯九身形一顿，抬头，脸上被湿润的水滴砸中。他沉默的将叶萋萋挽起的裤脚放下，起身，食指指节揩去叶萋萋脸上湿痕。
　　“没事吧？”沈斯九问道，叶萋萋努力将情绪憋回去，摇了摇头。
　　“还能坚持吗？”沈斯九又问道，叶萋萋点点头。沈斯九见她不想说话，也没再多说什么，伸手将叶萋萋书包提过，“走吧，送你回去。”转身要向前走，叶萋萋没有动作，只是轻声道：“不用了。”
　　沈斯九回头看向她，小姑娘微微撅着嘴，神色有点委屈又带着点倔犟，眼睑微微低垂，不知道在看什么。
　　叶萋萋盯着沈斯九胸前的校服纽扣，缓缓开口，“我没有跟着你跑，如果你觉得影响到了你的正常生活，那我感到抱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沈斯九神色复杂，身侧的手握成拳紧了又紧，抬手搭在叶萋萋的脑袋上，将她脑袋向上拨了拨，又微微弯腰与她平视，“以后能不能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再受伤了。今天心情不太好，说的话重了点，不用放在心上，知道了吗？”叶萋萋哭过的眼眶还有些红，带着点疑惑，她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两人的距离因为沈斯九的靠近变得很近，沈斯九甚至能数清叶萋萋的下睫毛，叶萋萋还有些呆楞，沈斯九手上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可以走了吗？”叶萋萋反应过来，视线有点慌张的看向地面，“嗯..”叶萋萋发出细微的声音。沈斯九直起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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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脚疼，叶萋萋挪动的很慢，沈斯九在边上搀着她的胳膊。叶萋萋一直在专心走路，没注意沈斯九将她带到了哪，沈斯九突然停下脚步，把叶萋萋扶到一边的石板凳上坐下，将书包递给她抱着，“在这等我一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了，叶萋萋有点迷茫，但是沈斯九让她坐着，她也就在那等他。叶萋萋等的有些无聊，另一只没受伤的腿无意识的前后晃荡。
　　一会，沈斯九跑了过来，叶萋萋看清他手上拿的东西，是云南白药喷剂。沈斯九走到她跟前蹲下，伸手，叶萋萋下意识缩了缩脚。沈斯九一把按住她小腿下方，往自己身前捞了捞，“别动。”他将叶萋萋的裤脚往上卷了两卷，又将她的粉袜慢慢往下拨，露出红肿的脚踝。叶萋萋有点不太适应，微微动了一下，又被沈斯九抓住。沈斯九将喷剂摇了摇，扶住她的腿，对着扭伤的脚踝喷了喷。冰凉的喷剂喷下去，叶萋萋觉得火辣辣疼了一路的脚踝好受了些，也觉得自己一直闷着的心里好受了些。
　　沈斯九抬头看向叶萋萋，叶萋萋措不及防与他对视，“好点了吗？”叶萋萋点点头，“嗯。”沈斯九将喷剂递给她，“你拿着吧，这几天都小心一点，我带你回去。”说罢，站起身搀着叶萋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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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萋萋回去后，外婆敏感的闻到了喷剂的味道，紧张的拉着叶萋萋的手问道：“萋萋，怎么了？哪里伤着了？”
　　叶萋萋摇摇头，笑的乖巧，“没事啦，就是不小心扭到脚了，现在已经不疼了，我要去写作业啦。”这才躲过外婆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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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沈斯九没有说什么，但是叶萋萋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偶尔叶萋萋同他聊天时，也觉得他有些冷漠。可能是快高考了压力大吧，叶萋萋在心里想着，决定少去打扰沈斯九，不要让他在学习上分心。
　　又是一个周五放学，叶萋萋想和沈斯九讲些什么，问他：“你放学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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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直到叶萋萋回到家中，沈斯九也没有回复她。
　　“你怎么了？”
　　“还没回家嘛”，叶萋萋一连发送了好几条信息，对面终于传来动静，是一张表情包。
　　“回了”话很简短，叶萋萋有点急，
　　“那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啊”
　　“看到了，忘记了”沈斯九说的话让叶萋萋有些失落。
　　“好吧”
　　叶萋萋想，会不会是自己话太多，打扰到他，让他觉得不舒服了，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不敢再去打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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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转眼间已经到了四月，叶萋萋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沈斯九了，想到上次的聊天记录，她就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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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中午，叶萋萋同徐莉刚吃好饭从一食堂出来，看见了不远处从二食堂出来的沈斯九，叶萋萋开心的想冲他打招呼，但是又觉得两人之间有些生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沈斯九当然也看见了叶萋萋，但他也看到了一边球场打球的文杰三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他心觉不好，果然，下一刻，一颗球砸到叶萋萋脚边，差一点就砸在叶萋萋身上，叶萋萋后退一步，看向球来的方向。只见文杰一脸无赖样，“不好意思啊，球不长眼。”
　　叶萋萋没有与他争论，忙看向沈斯九那，就有些发愣。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斯九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她有印象，是同级的许青青，艺术班的小女神。叶萋萋视线往下，两人十指紧扣，叶萋萋感觉有点站不住，她隔着人群看着不远处的沈斯九，他也盯着叶萋萋没有动，眼里一片坦荡，丝毫没有因为叶萋萋看到了而觉得有什么。叶萋萋觉得眼眶有些涩，她赶紧拉了拉状况外的徐莉，“走了。”逃也似的往教室走。
　　“他有女朋友了？”不是吧？”徐莉一脸不可置信，拉着叶萋萋就问。
　　泪珠无声滑落，叶萋萋没有做声，徐莉看到了，也没有再出声。拉着叶萋萋拐了一下，跑到学校小树林，坐在小湖边上。徐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揽过叶萋萋的脑袋，拍了拍她的肩。
　　叶萋萋没有发出声音，头靠在徐莉肩上，眼泪断了线似的一直往下掉，小小的身子为了克制不发出声响而不住微微颤抖。不知过了多久，叶萋萋心情平复了一点。她抬头，小脸闷的红红的，睫毛上还沾着泪，因为哭过说话带着重重的鼻音，“为什么啊？我真的不明白。”
　　说着，又有要哭的迹象。徐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哎呀萋萋，你别难过了。他真这样的话，你为他难过不值得。”叶萋萋眨巴眼睛，看着徐莉，眼睛里的泪花要掉不掉的，又眨一下，吧嗒滴在校服外套上。
　　叶萋萋盯着湖面，没有说话，徐莉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敢贸然开口，怕又给人折腾哭了。良久，叶萋萋转头对徐莉说，“我们回去吧。”徐莉点点头，同叶萋萋一起站起来，徐莉挽着叶萋萋的手，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开了，小心翼翼的同她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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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叶萋萋在被窝里偷偷打开手机。翻看着认识沈斯九以来的聊天记录，想来自己同他也不是特别亲近。了解的也不多，他也确实对她爱答不理。好像，一直都是她一腔热情。叶萋萋想着想着，眼眶又湿润了。眼泪从左眼眶流进右眼眶，又滴落在枕头上。她对着聊天框想质问他为什么这么突然就有女友了，但是她又有什么立场去问呢，只是让他对她更不喜而已。叶萋萋删删减减，还是没有勇气想他发出问题。退出微信界面，关掉了手机。叶萋萋想让自己睡着，可是一闭眼，脑袋里都是今天中午看到他们手牵手的那画面。心脏的位置好像有点一抽一抽的感觉，叶萋萋明了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从未难过的这么窒息。夜深了，叶萋萋无意识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叶萋萋习惯性拿起手机查看学生会的信息与通知。今天没什么通告，微信下方，发现栏有个小红点，图标是沈斯九的头像。叶萋萋点进朋友圈，从未发过朋友圈的沈斯九，上传了一张女生的照片。画面很黑，看轮廓好像是一个女生蹲在地上的背影。是许青青吧，叶萋萋心里酸涩，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就当作过去了吧。她默默的给沈斯九点赞，应该，也算是种无声的祝福吧，原谅她实在不想好好地祝福他们长长久久。
　　叶萋萋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徐莉看她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便问她：“萋萋，你走出来了？”叶萋萋思考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不管怎么样，过去的和已经发生的事情，也只能是这样啊，我总不能让自己一直难过吧？”
　　“也对”徐莉点点头，“不要去想这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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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之后，叶萋萋变得沉默了许多，话变少了，做的事情更多了。只有徐莉知道，她一直在做很多事情让忙碌的生活麻痹自己，不让自己难过。徐莉很心焦，但是她也没法，只希望叶萋萋可以快点走出这段阴影。
　　时间在紧凑生活中走得很快，一晃眼已经五月底了。距离上次见到沈斯九同“女友”，也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叶萋萋又在相同的地方碰见了沈斯九，与之前不同的是，叶萋萋并不开心，她甚至不敢抬头细看，明明心里念了好久的人就在眼前，可又不敢抬头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叶萋萋低头板着脸同他擦肩而过，也没有闲暇思考他的“小女友”去哪了。身旁徐莉明显的感受到叶萋萋的难过，她扶住叶萋萋的手。
　　两人坐在食堂后水房的台阶上，“萋萋，别难过了，嗯？”叶萋萋低头沉默着。徐莉又说：“虽然，沈斯九是很耀眼，也很优秀。但是你也不差啊，为了他而难过这么久，不值得的。”叶萋萋盯着水泥地的纹路，抿嘴，轻轻点头。“我知道的...”声音很轻，徐莉知道叶萋萋只是在敷衍她的话，其实根本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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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叶萋萋刷新了朋友圈，叶萋萋看到沈斯九换了新头像，是一张黑白的图像，他又更新了动态，是一句简短的话，“喜欢和失望都是慢慢积累的。”她盯着这句话许久，问自己，‘真的会失望吗？可惜，你喜欢的不是我，让你放在心上感到难过的也不会是我。’朋友圈被改成了三天可见，叶萋萋忍不住猜测，是分手了，还是他们吵架了。
　　在某一瞬间，她甚至想，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想到两人可能是分开了，叶萋萋的心里居然觉得快慰。叶萋萋不敢再往下想了，她不希望自己会有这么阴私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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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萋萋不再去想沈斯九，她想，忘记一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她一如往常的同班里朋友交谈，认真学习，除了徐莉，也没有别人还知道她与沈斯九的事情了。就好像他们从未有过交集，徐莉见她这幅样子，心道应该是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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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高考这个对于高三学子们的大关逼近。学校给高二高一放假三天居家自习，将时间与空间都交给高三学子们，为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展现成果。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叶萋萋最终还是没忍住，打开沉寂已久的聊天框，敲下四个字：
　　“高考加油”
　　没有得到回复，是她意料之中的，只是心情有些低落。她本以为是沈斯九没有看到，或是根本懒得回复她这小小的祝福。可在返校后，徐莉拉住叶萋萋问道：“萋萋，你知道嘛？沈斯九弃考了！”
　　叶萋萋收拾桌子的手一顿，不解的看向徐莉，“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哎呀，是真的！”徐莉表情夸张，“我还以为你知道什么内情呢，结果萋萋你都不知道啊？”
　　叶萋萋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咬住下唇，又松开，她问徐莉，“你从哪听来的？”
　　徐莉眨巴眼睛，“整个学校都传开啦，说是同一个考场的看到沈斯九三天都有没有来！”
　　叶萋萋刷的站起来，飞也似的跑出教室。她心里很乱，她不知道为什么沈斯九会缺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路狂奔至高三一班的班级门口，一班在五楼。叶萋萋一口气跑了五楼，头发被风大力的吹乱了，她喘着粗气手扶在门框上，看向教室内。教室内的东西早在四天前就已经清空，教室内没有人，也没有沈斯九。叶萋萋站在原地没有动，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教室门大开着，是沈斯九三年来的教室，也是他的考场。
　　叶萋萋走进教室，站在沈斯九的考位前。别的桌上信息卡都在考完后被撕走了，只有沈斯九的，还固执的贴在那儿，证明着他真的没有来过。叶萋萋食指拂上沈斯九的姓名，她想不通，一个让大家仰望了三年的优等生，一个性格明朗的他，会有什么理由缺考。她想不出来，也不敢想。她又抬头环顾了一圈教室，小心撕下他的信息卡，攥在手心。
　　叶萋萋上课后才回到教室，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叶萋萋敲敲门，“报告，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讲课的是班主任，知道叶萋萋的性子，想来也不是故意的，就挥挥手，“快进来上课吧。”
　　叶萋萋低着头，回到位置坐下，同桌徐莉问她，“哎，萋萋你干什么去了？”叶萋萋摇摇头，“没事，听课吧。”人是坐下了，思绪却已飘远。没回的信息，弃考的人，一切发生的都很突然，甚至找不到事情发生的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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