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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帝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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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他不应该遇见那个人的,他想他不应该答应的。
常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他应该清醒地认识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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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皎洁的月光照射着整个城里微微明亮。
月钻入厚重的云层中时,高楼的屋顶处一抹黑影闪过。
随即吏部大人的宅子里响起了婢女的喊叫声,管家闻声匆匆赶来,看到的是婢女惊恐地跌坐在屋外的地板上,屋内床帘处垂下一人头,正是吏部大人。
他被暗杀了,一刀致命,连同夫人暗杀于宅内。
此后,吏部大人贪污罪名让这桩案子不了了之。
城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气派。
清晨,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内。
床上的人缓了几秒才急忙爬起来,快速穿衣。
“月见!”一声尖锐的喊叫在院中响起。
来人穿着黑布麻衣,圆头圆脸,推开院门就疾步进来,一见从房门中走出来的少年就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少年一脸嫌弃的推开他,径直往院门外走去。
“哎,月见啊,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去散步。”少爷清脆的声音随远处传来。
圆头也不恼,仍笑嘻嘻的跟随着月见出了院门。他与少年关系甚好,同在一个刺客组织里训练,同年幸运的被当朝皇子南堂清选中出了组织。
可那南堂清却是是个不受待见的六皇子,朝中权贵不拿他当个皇子,生母卑微,是个宫女,在朝中无依无靠,终是在生下他的第五年因感染风寒而死。
他被当朝皇帝随意指给不受宠的雁妃抚养。
圆头长着一张娃娃脸,叫九冬,年纪与月见一般大,心眼不坏,身手却不赖,每次出任务与月见都配合的不错。
南堂清气质清冷,一身素衣在一众穿金戴银的皇子公主中显得微不足道。
奈何人生得雌雄莫辩,常有人调侃那楚馆小儿都比不上几分。
可他极美的外表下却有一颗万年常冰的心,清冷感让人忘记他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少年。
雁妃生的女儿早夭,因悲痛致使身体状况不佳,难以生育,至今膝下无子,便拿南堂清当亲生儿子教导,雁妃待他严厉,对他的功课比对待他本人还要上心。
南堂清除了吃喝不愁外,母爱之情就从未享受过,他认为是因为他并不是雁妃的亲生孩子,于是在雁妃这里,他一直生活得小心翼翼,虽没有太多的亲情,但雁妃养育之恩他铭记于心。
雁妃被人陷害之后,南堂清心里的复仇之火一直燃烧着,在其他皇子争奇斗艳的时候,他收敛锋芒默默运筹帷幄。
月见被他从刺客组织里带出那一年,就注定了他的命运是一生为南堂清卖命。
拐过墙角,月见就被吓了一跳。
靠在墙边的少年穿着黑色的衣服,高傲的抬脸看向他,嘴角噙着笑。
月见缓过来,无视少年的存在,径直往外周,身后的九冬追着而来,看见墙边少年垮着一张脸愤怒,便阴阳怪气的打招呼:“哟,这不是岁阳嘛,怎么在这儿啊。”
九冬说完不等少年回答,就嘻嘻哈哈的跑着去追月见。
岁阳气不打一处来,飞身上了屋顶,身形矫健的穿过红墙砖瓦的房屋,消失在了一处院墙内。
月见不待见岁阳的一个原因是他俩为不同的主子卖命,另外一个原因是岁阳的脾气实在令他太麻烦,他傲娇毒舌,之前在训练营里,就时常找他麻烦,时不时招惹他。
岁阳卖命的主子是当今太子,正统的嫡次子,皇帝和皇后都宝贵着,而且刚不久娶了侧妃,这么金贵的太子,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好的,岁阳又是太子身边的近身侍卫,可想而知,岁阳是有如此傲娇的底气的。
在训练营里,月见永远是把岁阳按在地上哐哐乱揍的那个。
出了训练营后,两人又因为所跟随主子的不同,针对的同时,月见尽量减少与岁阳的摩擦,这并不是害怕,而是为了南堂清计划的考虑。
月见与南堂清相识于南国十二年,那是月见在训练营刚把岁阳揍趴在场上的时候,拳头上海留着雪的他冷眼走下场。
与南堂清擦身而过时,对方冷不丁夸赞:“身手不错。”
月见瞥过脸冷漠的看着他,南堂清不生气,反而笑着与他对视。
少见的温柔的笑,这是月见那时的感受。
月见转身要走,南堂清仍笑着说:“愿意为我卖命吗?”
南堂清选择他不奇怪,毕竟在一堆人里,月见算是能力不错的那个。
他们这种刺客的命从进入这个组织开始就把命当做值钱的东西。
银子黄金才是稀罕物。
月见不了解南堂清是何许人物,只知道来这里选人无非就是达官贵人,有权有势,不差那点儿银子。
可岁阳却是了解的清清楚楚,见他在犹豫中,立马不顾身体的身体爬起来,飞速的从场上跑下来,不顾形象的一把推开了南堂清,沾血的手弄脏了南堂清的衣袍。
跟随南堂清进来的贴身侍卫见此情形,随即拔出刀。
南堂清抬手压下侍卫的刀,说了句:“无妨。”
岁阳阴沉着脸,看南堂清很是不顺眼,“月见,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找主子也要睁大眼睛找,可别害了自己。”
月见没说话,还是转身离去了,岁阳两眼恶狠狠的瞪了南堂清后才追着月见跑去。
此后多日,南堂清都会出现在组织里,月见知道他是等着自己的回答,可又有哪一个主子做到这样。
月见答应了南堂清的邀请,成为他的隐卫那天,月见不解,“买命就是买命,何必如此。”
南堂清笑着摇摇头,说,“我不是买命,成大业者不需如此。”
月见从那刻看到南堂清身上的野心。
成为南堂清的隐卫的这两年中,月见为南堂清铲除了不少对自己不利的人。
其中包括清官,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做人的污点,可从他选择刺客组织时就决定了他必须有这个污点。
月见不清楚南堂清有没有做仁帝的品质,但是他知道南堂清有做上那个位置的能力。
他有不择手段的能力,对自己对身边的人够狠,他越来越像一个在这世间行走的恶魔。
可他又不忍心去结束这个恶魔的命。
情何时了,又何时显,月见不清楚,只遵循本心而办事。
又一次接到任务,去刺杀吏部尚书,那是个贪官,贪了不少银子,朝廷腐败从内而外烂透了。
吏部尚书贪银之事,南堂清并不关心,可太子却关心,想要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查出证据,老皇帝对太子颇为信任。
南堂清恐太子查出什么,于是便让他去解决了吏部尚书,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老皇帝身体不行了,想着太子能在这件事上展现出实力,也好直接立遗嘱。
南堂清在接到手下回的信,便立刻让月见去执行。
没了吏部尚书,太子查案的进度被搁置了,老皇帝又犹豫了,紧接着二皇子喜大好功拿出证据。老皇帝在朝堂上变了脸色,他本就偏爱太子。
过了几天,二皇子因母妃之事受了牵连被禁足,皇帝也彻底放弃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
南堂清并不急功近利,他在放长线钓大鱼,钓出太子背后的势力。
自从上次吏部尚书一事后,他就隐约发现太子背后的人察觉出了他,利用吏部尚书的案子想引他出来。
他的一不小心差点害了计划,于是此后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夜间,月见是在房顶守夜,枕着手臂看着乌黑的天空里闪着的几颗星星。
房门打开,南堂清披着袍子走了出来,月见立马翻身下房,跪在南堂清身边。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不用在乎这些礼。”夜里凉,南堂清拢紧衣袍继续说,“起来吧,我们去院里说说话。”
月见应了声“是”,起了身默不作声跟在南堂清身后。
“月见,你跟在我身边有两年了吧,”南堂清抬头看看乌黑的天空停下脚步。
“两年有余。”月见应声答道。
南堂清感慨,“两年了,一眨眼就过了。”
月见不说话,他甚少说话,也害怕独自待在南堂清身边。
南堂清在石桌旁坐下,无厘头问了句,“你觉得我这人如何?”
月见站在他面前,与南堂清抬头看他的视线对上,没来由的心悸了下。
“好。”月见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哪里好,这是一个不好说的问题。
南堂清笑了笑,那笑甚是温柔,犹如第一次见面时的温柔。
南堂清若没有那般心狠手辣,倒也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
可惜天不遂愿,让他从出生就遭受阴暗的生活。
“哪里好?”南堂清反问。
月见也说不出哪里好,可他就觉得这个好字是对他最好的回答。
南堂清见月见持续沉默,便也没有在问什么,而是偏过头看着远处的池塘静默。天上的月光洒向他,更衬得他清冷孤傲。
月见忍不住张了张嘴,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陪着他待了好些时候。
或许是晚上风吹得太冷了,南堂清咳嗽了好几下,月见不忍心他吹风,“”殿下回去休息吧,这儿太冷了。”
南堂清止住咳嗽,点点头,拢拢衣袍起身回屋。
月见仍旧为他守夜,心也依然乱着。
屋里的南堂清也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