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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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清舟在这宅院了睡了一宿，待日出东方，他便和主人家道别，继续自己的路。
“他真的走了啊。”鹂儿翻看着手中的书册，有点不舍，“还想再听他说说别的故事，就算是说山下的事都好。”
“他不是，把手稿留下部分了吗？”阿芙柔声劝解。
“可这手稿上的故事也未免太过于简单了吧？”
“所以这就是小扎。”
“阿芙，你说这个故事里的男人最后找得到她吗？”鹂儿将话题一转。
“什么故事？”阿芙凑了过来同看一本小札。
“一个总是与相爱之人擦身而过的故事。”
小札上所说的故事并不美好。
懵懂的修道少年随自己的师父到一王府做客，从而结识了府上的嫡小姐。年少慕艾，何况彼此正是年华大好，懵懂间情愫渐生。奈何佳人美名远扬，君王横刀夺爱，一双有情人被拆散。待再度相见，他已是一方将领，为匡扶正道率领士兵们杀入都城，而她，则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可那个曾对他言笑晏晏的少女不是妖妃啊!她不曾想过伤害他人，甚至她的魂魄都被妖吞噬而所剩无几。她背负着妖妃的骂名，却无人知晓她的苦痛。当她那被聚齐的魂魄重入轮回，昔日的少年郎亦放下盛名和荣华富贵一心求道。
求道的昔日少年终得证大道，开始护佑苍生。他的付出亦得到回报。凡人们敬他，妖魔们惧他。便是他偶遇的普通农家少女，在经受挫骨扬灰的折磨，纵然是魂飞魄散时亦不愿对那凶残的狼妖吐露半句他的去向。在灭杀那狼妖后，他试图弥补因其而遭遇无妄之灾的农家少女。亦是因为如此，他方知晓那农家少女竟是故人，还是他年少曾为之动心的人。
这让他如何能放下？
用尽所有的办法，他去寻觅她的归处。可这次，他还是迟了一步。而这次，真的太迟了，这一世踏入求道之路的她舍身殉道，四分五裂的魂魄，游荡于这天地之间，他最终只保得住那微弱的一魂。
“阿芙，你说，他这样捂着她的一魂，四处去寻找那剩余的魂魄，真的有机会将她再度送入轮回吗？会不会，他已经放弃了？”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他必定还是在路上，否则，不会有这个故事。”
“是吗？”鹂儿歪头，“可这故事说不定是编的。”
“若是编的，那更好。至少，世上是真的少了这两个被天意所捉弄的人。”
“若不是···”
“那总有一天，他们会再度相见。毕竟，知道这故事的我们都期盼如此。”
“但愿如此。”鹂儿收拢起手中的书卷，因那故事而短暂陷入情绪低落的她很快提起今日的安排，“殊哥哥最近似乎被烦心之事困扰，正好，我学了新的点心。”
有雨水淅沥落下，雨水落地溅起的雨雾丝毫不影响廊下人的心情。
玄衣的男子望着面前的桃花酥出神，“她已经睡下了吗？”
“是。”从男子背后走上前的是阿芙，她手上的托盘上放着酒壶和酒杯。
阿芙知晓此时，他最想要的是酒，正如此刻的她。
“我想了很多办法，可是却始终找不到她所缺失的魂魄。若避无可避，我亦只能寻一命格独特之人为其填补魂魄。”
“若知晓自己活下来要取无辜之人性命，她一定很难过。”阿芙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那就让她永远都不知道。”
雨水依旧在落下，廊下的人却无语。
许久，那男声再度响起。
“他当了宗主。”
阿芙一愣，随即悟了这个他是谁。
“他居然当了宗主?”阿芙随即喜笑颜开，“时间居然这么快，当年那么小的孩子，居然转瞬间就能独当一面了？”可随即，她想到了另一件事，皱起了眉毛，“可先前那宗主不是她师兄燕赤霞吗？我记得，燕赤霞如今年岁正好，可是……”
“阴月皇朝那边六道倒是殒命，燕赤霞倒是无碍。”男子幽幽一声叹息，“燕赤霞他背叛了她，他和他的妻子背叛了宗门。”
“什么？”阿芙一愣。
“你可曾记得，我曾跟你提及的那块石碑的预言。”
“星空异相，天魔冲七煞，还有七世怨侣。”
“魔道的妖魔对七世怨侣虎视眈眈，就是想凭借他们的怨气把人间变为魔域，一统三界。”
“燕赤霞既然是她的师兄，那理应挺身而出，就像当年的她一般。”
“六道虽身死，可阴月皇朝夺走了七世怨侣的女婴。最为万无一失的，便是···”
“杀了剩下的那个男婴。”
“燕赤霞他夫人下不了手，他也下不了手。”
“那，那个男婴···”
“被他母亲带走。”
“他没有继续动手？”
“他放过了那个孩子，也放过了不再是宗主的燕赤霞。”
“他终究是心软了。”
“是啊，他终究是心软了。”放下手中的酒盏，男子深吸一口气，“经此一役，玄心正宗损失惨重，幸运的是，阴月王朝的境遇亦好不了多少。也算是，勉强为人间夺得多享一段太平日子的时日。”
以指尖托腮小憩的男子睁开双眼，眼前朦胧的情景逐渐清晰。有一梳偏髻的少女手捧着书卷，看着他，在微笑。
“倦了怎么不去休息？”放下手中书卷的少女收敛起了笑容，“如果不是我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儿睡一宿了？你难道忘了，磨刀不误砍柴工。”
“姐姐···”
“嗯？”埋首于收拾案桌上书卷的少女打趣开口，“想我了？”
“是，我想你了。”
少女收拾书案的动作停了下来，“受委屈了？”
“我褫夺了燕赤霞的宗主之位，甚至，我让诸葛青天自我了断···”
“那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我没错！我何错之有？”男子的情绪终究是有所波动，“他们二人，一个身为宗主，定下了围剿大计，让多少精锐弟子殒命，可最后却妇人之仁给这天下留下隐患。一个身为正道弟子，却和魔道中人有了苟且。他们的所作所为，哪一样对得起战死的同门，被妖魔杀害的无辜百姓，这天下？我只恨···我只恨···我只恨我保护不了你所珍惜的一切···”
“小光，在姐姐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少女伸出手，用指尖轻触男子的脸颊。
“姐姐···”伸手谷欠握那莹白的指尖，却只握得虚无。
睁开双眼的男子望着自己悬在半空之中握不住丝毫的手掌，空寂的室内，在这黑夜里轻轻跳跃的烛火莹光，晚风拂面而过。
“果然，是梦啊····”
男子垂下眼眸，书案上的两只亲密的木雕狐狸依旧在原来的位置，稍大一点的狐狸亲密地用自己的爪子揽住小一点的狐狸，小一点的狐狸乖巧地躺在对方的怀里，露出毫无防备的腹部，心安理得地享受被他人顺毛的乐趣。
小光，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记忆之中的嗓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伸手握住那个狐狸木雕的男子垂下眼眸，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室内轻不可闻。
“姐姐，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