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欢迎加入汽车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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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刚刚把云层点亮的时候，禁闭站在骑士巡洋舰的甲板上，刚一侧身，就看到了另一头，一台熟悉的高大卡车缓慢走了过来。
他有一半的缆线支棱在外，又因为机体强大的自愈能力，而正一丝一缕的往回收，离老远了看，就像是一只炸了毛脏兮兮的白猫，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鬼混回来了”。
禁闭没忍住，在对方走得很近一点的时候啧了一声。
阿沌应该也是听见了，但一时没分清声音的来源，音频天线立刻竖了起来，警惕的往后看了两眼，又环顾了一圈周围，最后才想起来低头看向禁闭，因为雇佣兵脸上不爽的表情而露出了恍然之色。
“...你的胳膊去哪儿了？”
闻言，小白卡车立即抬起了手，时间太短，新长出来的胳膊刚有了一个雏形，最先恢复好的是原生质，长长的一条，像是果冻一样甩搭着，外层包裹保护的装甲只长出了薄薄一层，透过这层脆脆甲，能够清晰的看到里面剔透的颜色——有了透明包装纸的果冻，装在器皿形外包装里的能量块，怎么联想都行。
这呢。他指了指自己的原生质，脸上的表情还是很乐呵。
没办法，你总不能要求一个小智障哭丧着脸，你连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没摸清呢。
“行，滚吧。”
雇佣兵克制了一下一巴掌拍上自己脸的冲动，几个能量块的报酬，他没必要起到监护人的职责，哪怕某天阿沌把自己浪的只剩下了个脑模块，线束要的时候，他往盘子上一装也齐活，他没必要，更没功夫去操教养新铸者的这份心。
于是阿沌在巡洋舰里溜溜达达的走了一圈，从暗影猎手那里拿到了自己的早饭。
摄入完基本的能量之后，断肢重长的速度更快了，中途有一些陈旧的零件被替换了下来，在半空中变成了形态各异的迷你赛博坦人，又在落到地面上的一瞬间化为齑粉，一息之后完全死去。
阿沌找到了一个靠近舷窗的位置坐下，稍稍离远了看，如果没分辨出他是个赛博坦人的话，那他更像是一颗落果子的无机树。
又过了一会儿，大概太阳又往天空上升了点，他的手臂就完全长好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伤痕和刮擦也被修复完毕，漆面光洁如新，阿沌活动了一下手脚，准备下骑士舰了。
【你又要去哪？】
神视已经被阿沌的各种神操作磨的没脾气了，线束那边报应号上的骚乱估计还要持续好一阵子，它索性完全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阿沌这边。
看到他的问题，阿沌竖起两根手指，在音频接收器边比出了一个摇摆的耳朵的手势。
当然，他不是在模仿石油兔子——他又要，唉...
【你要是真喜欢汽车人，干脆就加进去吧】
神视叹了口气，不就是三天饿九顿，不就是仇家满宇宙嘛，孩子喜欢就随他吧。皇帝不急太监急，它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让线束同化这小卡车崽子遥遥无期，既然大家都迟早要完的话，就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阿沌侧着头，神视不知道他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一秒后，一个更简单的二选一选择题弹出，将自己置顶到了阿沌的眼前。
一边是霸天虎的紫色狐狸头标志，一边是汽车人的红色沟壑面廓，上面还有一行辅助小字：
“我在赛博坦阵营选择中取得了三秒的好成绩，你也来试试吧”。
这个选择题感天尊犹豫了四百万年，御天敌两边都想要，两边都没拿到，看似简单，实则送命。
如今，神视给一个还不到地球年一岁的新铸者出了此题，比起让他真正的做一个选择，其实更像是一场抓阄，不代表真的就决定了，只是给无聊而惴惴不安的大人一点心理预期。
阿沌扫了两眼，没伸手，正当神视刚想要夸着孩子谨慎十足，胸怀大志，一看就不是给领袖当牛马的料的时候，他猛地一拍桌，按上了自己眼前红色的头雕图案。
渣，正是他渣的汽车人。
神视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虽然他有点猜测，也不是毫无心理准备，但事实明晃晃的呈现在眼前的那一刻，神视还是忍不住想到：
为啥啊？
要说随感天尊吧，感天尊也没那么喜欢汽车人，作为下一代王储的监护人，他跟威震天的关系都比和擎天柱密切；要说纯粹是自己决定的吧，你个小崽子刚诞生没多久，汽车人正被人类撵的满地球乱窜，也没看出多有吸引力啊；要是看个人的话...等等，看个人...擎天柱？
【你不会因为那大卡车...】神视恨不得生出一只手来挠头，【为啥，你是卡车，他是卡车？你俩才是一家的？】
据说卵生动物破壳的那一瞬间会把第一眼看到的生物认成自己的妈妈...
不对，那禁闭算什么？他差啥啊？
神视在自己的脑袋里塑出了雇佣兵和领袖两个机的形象，别说是小白卡车了，连他自己都不由得往身材雄壮，面甲坚毅的擎天柱那边偏——行吧，他好像有点理解阿沌了。
真实情况不知道什么样，反正小白卡车没再解答，能量块他特地剩下了一半，拐个弯拿去给翼龙了。主舰桥上，禁闭还在谋划下一场针对领袖的袭击，连个余光都懒得分给阿沌。
这么一想，神视的芯里一下子就平衡了不少，虽然他才知道阿沌的打算，但禁闭现在都还一无所知啊，猫也好狗也好，现在都要成别人家的咯。
小白卡车看着他的背影，却露出了几点愁容，他远远的虚虚比对了一下禁闭的足甲，又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眉毛下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声给神视叹笑了：【你担心禁闭会踢你屁股，没事，他哪会废那个功夫，估计到时候也就正面遭遇战直接一枪轰碎你的头雕，挺快的，不疼的。】
阿沌转手揉脑袋了。
这也没打消他下船的念头，稍晚一些的时候，他重新变形成轿载卡车，重新行驶上了公路。
但等他重新抵达那个破破烂烂的加油站的时候，里面的灯光已经不再亮了。
阿沌变形成赛博坦人的形态，弯腰往里面瞅了一眼，似乎担心被追踪，里面仅有的生活痕迹被人打包带走，剩下零星古旧家具散落，蒙尘已久，看上去都有点年头了。
阿沌直起身，在加油站绕了一圈。
卡车履带在泥土上留下的印记总是最鲜明的，但亦同线束一样，这些庞大的地面载具同样沉稳而谨慎，所以只要稍有时间，他们都会花一些功夫去消除踪迹。
阿沌没发现什么，他本可以继续查找，但擎天柱无疑已经向他传递了一个讯息：不用来找我，我不欢迎其他人的尾随。
【这就是有偶像的烦恼，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你的芯】
神视阴阳怪气的评价道，见小孩站在原地发愣，它不由又劝了两句：【好啦好啦，回去吧，现在这个点还能赶上吃午晚饭呢。】
阿沌没吭声。
【哎呀，你这孩子虽然有点呆，但是体型大，不是，我的意思是但挺可爱的，谁会不喜欢你呀，是不是，领袖自身都难保，不愿意带你这个小拖油瓶也正...】
阿沌依旧没吱声，用脚搓着地面，快擦出火花来了。
越抹越黑，神视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我的意思是，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一段时间之后...】
阿沌猛地蹲了下来，给神视吓了一跳，芯道这给孩子的打击挺大，但随着阿沌的视线转移，它也跟着看到了刻在地面上油漆板上的一小串符号，赛博坦语，记录着一个经纬度明确的地理位置，后面拉出了一道划痕，画了一个小小的领导模块符号。
【这...】
这没点智商还真找不到哈。
莫名其妙地，神视突然就芯生出了几分惆怅。
它早过了会为自己感到悲哀的阶段了，一条鱼没死之前还能跳跳，晒干盐分之后就只能躺平，饶是如此，它仍会为很多死在沙滩上的后辈感到可悲。
…宇宙会最先抹杀掉那些超凡脱俗者。
凡是拥有目标，并为之努力的，都只不过重蹈了一场名为欣悦—失望—失败—无可奈何的循环，感天尊如此，他的后代们也不会例外。
不管怎么说，看到领袖留下的讯息之后，小白卡车的光学镜算是刷地一下亮了，内里的矩阵旋转了两圈，任谁都能看出他此刻的雀跃，神视之镜也轻啧出了一声，没办法，这是真没办法，它照下了板上的小字，将翻译过后的经纬呈现在了阿沌的眼前，告诉他：【去吧。】
去吧，谁的未来不是自己亲手创造，亲手选择的呢。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不管这个过程中谁告诉你这会是条歧途，只要你愿意，那就放手去做吧——
——
火焰跳动。
领袖卸下长剑，在篝火旁一遍遍的打磨。
从无人机里复录出的人类捕杀汽车人的视频已经播放结束，但擎天柱沉默时，谁也没打算上前去搭话，可怜一下老探长吧，要带个年轻又活泼的侦察兵大黄蜂就已经够苦恼的了，领袖的思想工作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他们都知道大卡车的情绪低落只是一时的，领袖很快就会排解好自己，明天天明之后，他们，这些地球上仅剩的汽车人就要潜入KSI——这家建能研解公司似乎与哈罗德达成了合作，在墓风小队屠戮汽车人的过程中，作为残骸的接收方与受益者而出现。
“嘿，看我发现了什么。”
十字线忽然站起了身，他从腰间掏出了一枚空包弹，将腰间的长枪取了下来，在人类和汽车人还处在疑惑不解中时，填弹、瞄准、发射一气呵成，子弹射入了远处戈壁后的某一个小点。
过了几秒之后，一个苍白的影子举起双手，慢慢走了出来，在跳动着的火光的倒映下，他金色的护目镜泛着光，也衬着胸口的反应炉更蓝了，一个纤细，瘦长的幽灵，一道旧日的倒影，任谁看到他的面甲，都得先呼出一声：
“感天尊？！”
这是探长，老汽车人士兵的声音中透着惊疑和喜悦：“他没死？”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擎天柱，领袖没点头也没摇头，擎天柱站起了身，朝着小白卡车走了过去。他的步伐缓慢，好像正在逐渐接近一只敏锐的沙鼠，只要对方有任何一点畏缩的意思，他都会立即停下脚步。
果然在领袖与其的距离已经近到只有一臂之远后，阿沌往后退了两步。
领袖看着他。
擎天柱没再向前。
就着这个距离，红蓝卡车伸出了一只手，他摊平手掌，五指张开，被不充分燃烧的灰烬正在夜晚的天空扬撒着，有几星未熄的余烬落在了领袖的指尖，萤火虫那样的闪烁着，阿沌低头去看，一时竟忘了做出其他的动作。
好在领袖总是不缺乏关键时刻的耐心的。
他静静的等待着，几息之后，阿沌抬起头，又去看红蓝卡车的光学镜，从对方眼中平静旋转的矩阵之中，他似乎发现了他想要的东西了。
从诞生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孜孜以求过任何事物，连自己的生命也是一样。
但阿沌有一种预感，他总是要用什么来填充自己的，他此前与往后的生命都很长，可终结终究会到来，在此之前，他应给自己的生命赋予一点意义，由此，才可以...
才可以...
他伸出自己的手，试探的抓住了领袖的手掌间，见领袖没露出其他的表情，也没有突然抽手的意思，他才又往上递了一点，主动攥住了红蓝卡车的手。
某一瞬间，他听到了火种咚咚跳动的声音，像是黑暗里霎那擦燃了一根火柴那样，几幕奇怪的景象忽地在他的脑模块里面闪过：一颗星球，一次承接，由一归万，泛我无我，Gaia.
...无数生灵同时抬头，这一刻齐颂道：Gaia…
但这种幻觉只闪现了一秒，阿沌抬起头，他在领袖的脸上看到了一闪即逝的笑意，而后，红蓝卡车一把反握住他的手，向上举起。
“这是我在地球上遇到的新成员。”
领袖宣布道：“战士们，欢迎他加入汽车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欢迎加入汽车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