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缠缠绵绵（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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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山坐落在君县以南，漫山遍野的松树，一年四季都是绿的。
丛林密布的地方，最是容易掩藏一些不想为外人所知的活动，尤其是这儿还提供了温床。
顾恒泽知道君县，是顺着咸阳消失的那笔钱，一路追查过来的。
他的老师，在赫山建了个窝点，收用全国各地搜罗来的能人巧匠，缩在这一方天地，铸造起了兵器。
招兵买马，其心可昭。
不仅如此，几乎君县的官场，也被侵蚀得七零八落。
赫山深处，有座铁矿，朝廷早先便下过命令，铁矿封存，任何人不许私挖，违者抄家，斩首。
可线人来报之时，说并未见进山车辆有运送矿石之人，那炼铁铸剑的原材料，必然是由赫山而来。
私挖铁矿乃是大罪，就算只是瞒而不报，也要株连九族。事情过去这么久，若不是顾恒泽一路追查，京中人还真未曾收到过任何消息。
这君县，乃至大周的官场，如今看来，也算是一滩浑水。
顾恒泽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虽一直未曾证实，但如今查到的线索，正在一步一步地将他往那上边引。
他有心理准备，却也心惊。
*
因为不能打草惊蛇，所以一路上，顾恒泽和青竹等人，都是以轻功前进。
顾恒泽武艺高强，宁戚身子又轻，一路上其实没添什么麻烦。
她窝在他怀里，将头埋在他胸前，看起来乖得不行。
顾恒泽只以为她是不愿意给自己添麻烦，才一路上一动不动的，直到到达赫山山脚下，众人都落了地之时，顾恒泽发现，宁戚只是睡着了。
顾恒泽：......
罢了，想来她上午累着了，睡过去也正常。
顾恒泽捏着脸把她叫醒，宁戚睁开双眼，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地道，“我睡着了。”
“嗯。”顾恒泽点点头，示意她看四周，“你瞧瞧，这儿的路，你认识吗？”
宁戚瞧了一眼，只一眼，她便点了头，“这是赫山北。”
“嗯。”
“能告诉我，你们要去哪么？去找什么？”宁戚问他，瞥向身边的青远和青竹，以及后边跟着的好些暗卫，宁戚又补充解释道，“我不是要打探什么，只是你告诉我你要去的地方，我好抄近路。”
顾恒泽颔首，而后给她解释，“我们收到消息，有人私挖铁矿，铸造兵器，意图谋反，现在收到了消息，正在将兵器往外转移。”
“我懂了，你们是想找到窝点，截住兵器，最好还要活捉证人，是吗？”
“对。”顾恒泽点头。
宁戚又看了一眼身边的环境，摇了摇头，“矿洞不在这边，要去赫山南才行。”
“嗯，那便往赫山南去。”顾恒泽指挥道。
青竹皱了皱眉，但见所有人都起了身，他还是脚尖轻点，跟了上去。
*
当众人抵达赫山以南之时，宁戚挣开了顾恒泽，到山脚下的小径旁，摘了几株不知名的草，分给顾恒泽身边的众人。
众人有些疑惑，但没有人问，只是伸手接了过来。
“赫山南蛇虫很多，这叫格茹草，它气味特殊，蛇虫都不喜欢，你们把它别腰上，能免受惊扰。”
众人了然，接过，放在腰间。
宁戚带着几人走了一条小路，最开始其实看不出是路，因为杂草丛生，完全没有人来人往的痕迹，只是越往后走，路便越来越明朗，看起来像是经常有人经过。杂草漫出，似乎有些年头。
路旁经过了一个山洞，山洞已经被枝叶藤曼缠得看不清里头的模样，但是隐隐透出来的黑，还是昭显着它是个山洞的现实。山洞旁边，还有两个小土堆和一个大土堆。
走过山洞之时，宁戚明显顿了一下，顾恒泽注意到了，也往那边看了一眼。
宁戚收回视线，继续赶路，顾恒泽便也没多问，毕竟正事重要。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顾恒泽几人已经到了山顶。
不上来还真不知道，其实赫山并非是一座山，而是一座环山群，中间居然是块平地，虽然面积不大，但却很是平坦。
他们站的这个地方，能俯瞰整个平地上，顾恒泽瞧着西南方向的矿洞，和平地之上井然有序地上工的人，眼神微沉。
“他们好像并未将东西转移出去？只是将那些箱子，都转向了山上旁的地方？”宁戚指了指往矿洞对面那个洞口去的人马。
“目标太大，全部转移不可行，那洞口应该能与外边相连，因为我们的人已经查到了送出去的货。”顾恒泽声音冷寂。
“那洞应该是新挖的，我不会不认识。”
顾恒泽看了她一眼，宁戚一无所觉。
“但是我知道那边正好有条路，可以往里边去，要去吗？”宁戚问他们。
“去。”他们去了解一下地形，到时候可以直接拦截，不用再带她过来。
这儿蛇虫多，咬着她，不好。
宁戚点头，引着他们往前走。
往下走的路有点崎岖，宁戚抓着顾恒泽的手，一步一步慢慢往下，走的过程中，她没注意，自己腰间别着的格茹草，已经掉落在地上了。
青远和青竹都看见了，青远想提醒，却被青竹制止了。
“下面都是人，说话就暴露了，眼下我们都站在一起，蛇虫不会找过来。”
这是青远从他眼里读出来的话，他看了看周围，最终朝青竹比了个“行”的手势。
*
几人走到了路的终点，再往下就是藏匿刀枪剑戟的山洞，顾恒泽站在前头，依稀还能听见进出的兵卒们说话。
兵卒一：“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转移，还有几箱没做好，也藏起来么？”
兵卒二：“不知道呀，不过这么多年了，这样的事又不是头一回，上面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办呗，反正有钱拿。”
兵卒一：“可是我总觉得这回是来真的，听王刻说，他们已经停工了，所有完工的和没完工的刀工剑戟，已经全部装了箱。”
兵卒二：“假的吧，我看刘画他们，今日还早早就出去上工了。”
兵卒一：“骗你做什么，王刻亲口跟我说的，刘画为什么要出去我不知道，兴许他还想多做些，多领点工钱？”
两人渐行渐远，直到听不到对话的声音，已经停工了，说明不会再启用，依据郭禀的风格，估计是要把这儿，全部毁掉的，想来维持上工的模样，只是为了不引起恐慌，这儿估计很快便会毁于一旦，若是想要抓活口，十分紧迫。
看来今晚就得动手。
顾恒泽瞧着周围的地形，心里在部署着晚上的活动，并没注意他身后的动静。
宁戚站在他身后，原本也是在认真听着下方传来的对话，可是她并未瞧见，一条吐着信子，头顶上长着斑点的红白条纹蛇，正缠绕在她头顶的树枝上，悄悄地朝她靠近。
*
“嘶——”
毒蛇吐着信子，朝宁戚的脖颈冲去。蛇纹波动，看起来就很毒。
宁戚只觉得后颈一凉，说时迟那时快，还不待毒蛇碰到宁戚半分，一旁的青竹便伸出手，飞快地扼住了毒蛇的头，以及它的七寸。
毒蛇嘶哑着喉咙，发出低声地惨叫，宁戚偏过头去，正对上它张开的大口，以及两根无比长的毒牙。
青远暗道不妙，姑娘家的，连几只虫都会害怕，更别说太子妃这种用钱堆出来的，自小娇养着，估计都没见过这种场面。
可是这个时候要是叫出来，可真是坏了大事了。
青远捏了一把汗，身后的暗卫们也是，只有青竹好像没什么反应。
可宁戚不是一般的姑娘，她对上那场面，也只是脸色变了变，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
全程没说一句话。
青远有些佩服，太子妃果真胆识过人！
青竹垂眸，敛去了眼里的惊愕。
*
“回吧。”顾恒泽心里有了盘算，给他们打了个手势。
众人顺着原路返回到山顶之上。
顾恒泽开始部署，“青远和青竹随我回城，其他暗卫留守，今晚行动。”
“是。”众暗卫应下，转身消失在山林之间。
顾恒泽丝毫不担心他们会暴露，都是从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很多事他只要一点拨，他们都能会意。
胸有成算，人也轻松了很多，顾恒泽正准备下山，冷不丁地瞥见了青竹手里的毒蛇。
“这是？”顾恒泽问道。
“殿下，刚刚这蛇打算咬太子妃，是青竹抓住了，才把太子妃救了下来。”青远替青竹解释道。
顾恒泽看向青竹，青竹点了点头。
“吓到了？”顾恒泽偏头看宁戚。
“嗯。吓着了，走不动道，要夫君背。”宁戚自然而然地卖惨，反正也没外人。
“好。”顾恒泽蹲在她身前。
青竹：......
青远：......太子妃你刚刚的表现不是这样的。
宁戚趴了上去，顾恒泽背着她往回走。
其实她没撒谎，她是真的怕，但当时理智尚存，知道不能坏夫君的事。
怎么会不怕呢？人对于潜在的伤害源，本来就会躲闪。
只是她习惯了而已，蛇在眼前的那一幕，又让她想起了之前的日子。
梦魇之所以会成为梦魇，不是不怕了，只是习惯了。
她搂紧了顾恒泽的脖子。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缠缠绵绵（四十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