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青梅怨竹马》奈良辰

8、第七章

　　第七章 有人家了！苏昇，终于找到人家了！

　　走了好半天的路，却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离远处模糊的灯光越来越远了……
　　虽然苏昇什么都没有说，不过樊晓若很清晰地感觉到他手心的湿湿冷汗。樊晓若低头想了想，随后抬头，晃晃手臂说：“苏昇，要不我们就在树林里过一夜，明天早上再走？”苏昇摇摇头。
　　终于，视线中出现了一座农家小瓦房和微弱黄晕的灯光。
　　樊晓若顿时激动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冒泡沸腾，之前的沮丧疲劳一下子都飞到九霄云外了，只剩下兴奋在使劲招手。
　　苏昇也舒了口气，一直僵直的脊背终于缓了下来。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被一个热乎乎的身体抱住了——
　　樊晓若一激动，压根忘了身旁的人是谁，猛地扑到苏昇身上，大声喊道：“有人家了！苏昇，终于找到人家了！”
　　幸好天色漆黑，苏昇脸上隐隐的红，樊晓若没看到。

　　敲了好半天的门，终于有一位老奶奶应声过来了。说明来意和情况后，老奶奶热心地将苏昇和樊晓若拾进了屋。
　　看见老奶奶端过来的馒头时，樊晓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真的很饿。毫无形象狼吞虎咽了一番之后，樊晓若才想起来，身旁坐着的人是苏昇，那个让自己心神不宁却没有任何解释的人……
　　再想到刚刚自己惨不忍睹的形象，樊晓若的脑中顿时再次出现那两个频率超高的大大的字：“完！了！”

　　因为就只有老奶奶一个人住，又是座小小的瓦房，所以只有一间卧房。奶奶将堆放杂物的屋子收拾了一番，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又抱来一床棉被，笑眯眯地说：“孩子，乡下不比你们城里，就将就着过一夜吧！”
　　樊晓若吃饱喝足后顿感累得浑身都要散架了，见到被子立刻喜笑颜开，忙打哈哈应道：“不会不会，奶奶，能借住一晚已经很满足了。”
　　等奶奶出了房关上门后，樊晓若一回头，立刻全身僵直：竟然忘记了，这么看来自己要和苏昇同住一晚了……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点怪异。没人开口说话，动作都很小心翼翼，忽然一下子变得很客气起来。
　　樊晓若合着衣服就躺下了，背对着苏昇，一动也不敢动。
　　屋子静谧得过了分，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全身的神经都敏感起来，樊晓若感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已经可以将她煮熟了。
　　终于，抵不过酸痛的疲劳，樊晓若渐渐地还是陷入了梦乡。
　　然而可怜的苏昇，却怎么也合不上眼，望着窗外大大的月亮，苏昇在心里默叹，今晚注定是无眠了。

　　半夜，苏昇才刚刚感觉到有一点睡意，忽然觉得冷得厉害，一下子又被刺激醒了。动了动，发现有点不对劲，苏昇向身上一看，才明白那冷从何而来——樊晓若居然把被子全都卷走了，卷成了一个筒……
　　苏昇哭笑不得，轻轻抽了抽樊晓若身下的被子，却更加哭笑不得地发现，她裹得太紧，压根抽不出来。苏昇看着樊晓若此刻已经翻身转过来的熟睡的脸，最终还是无奈地放弃了，紧紧抱着双臂自己取暖。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一条腿横过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手一直横到苏昇的鼻子前面。
　　苏昇终于忍不住了，拍拍樊晓若的脸颊，轻轻喊：“晓若！晓若！”
　　无奈，樊晓若属于那种一旦睡着了就是五雷轰顶都不会醒的人，所以苏昇的轻喊顶多换来她的扭了扭头，往苏昇的方向偏了偏，眼睛却丝毫没有睁开的迹象。
　　她的头发扫着他的颈窝，软软的，甚至能嗅到发间的清香。她的呼吸变得更加近在耳畔，热热的喷在他的肩。
　　苏昇的心一下子全然只剩下柔软，从来没有流露过的温柔此刻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脸上。

　　白天的时候他从来不敢流露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情，尤其是在听到她说“最讨厌你”之后。他表面上总是很嫌她烦，其实真正有多么希望她能一直只看到他跟在他身后喊他“昇哥哥”，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一次看见她，便觉得这个小妹妹像一朵超然脱俗的小白花，幽幽芷芷地开在溪涧山谷。可是反观自己却是那么的不讨人喜欢，成天打架闹事，似乎在她身边根本就是污染了小白花。
　　那次给她递手帕，是他做过最有勇气的事了。
　　偏偏那之后，她就一直黏在自己身后，可是自己根本不敢亵渎心中纯洁的小天使，所以只能用最笨拙的办法将她赶跑。而在她真的不再理自己后，又时常躲在一旁偷偷地瞄几眼她活泼可爱的身影。
　　长大之后，他不止一次地骂自己小时候真是个笨蛋，现在多么想要挽回从前身后的“小跟班”，只可惜，樊晓若已经将他拉进黑名单了。
　　想对她表白，却怕她拒绝，这样的话会不会彻底连朋友都做不成？还有那个黎何，明明就是一个小白脸嘛，哪里有什么好的……

　　清辉的月光洒下来，铺在樊晓若的脸上，勾勒出她熟睡的脸庞。
　　苏昇的心里暖暖的，伸出手，将她的头按到了自己胸口。
　　真希望，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