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青梅怨竹马》奈良辰

7、第六章

　　第六章 晓若，不哭了，我们走好不好？

　　樊晓若奋力地跑啊跑，也不看到底是哪里，只要是条路就继续跑。
　　就这样一路你追我赶，樊晓若还不时回过头瞄几眼，看看苏昇距离自己还有多远。见一直没将苏昇甩掉，樊晓若感到万分的沮丧和恼怒，于是愈加地“化悲痛为力量”，跑得更起劲。
　　无奈苏昇的体育虽说不算很好，但至少也能达到四颗星，所以樊晓若企图将他甩掉的希望还是落空了。
　　背包的带子被苏昇拽在手里，出奇的牢，樊晓若拼命地挣脱拼命地想要继续向前跑，可惜只能做原地运动。
　　最后，樊晓若终于认命地停止了她的原地运动，转过头，双手往腰间一叉，凶巴巴地冲苏昇喊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苏昇此刻也是气喘吁吁，呛得弯下腰直喘气，刚想说什么，才听到“我”这个字，樊晓若便右手一挥，继续凶巴巴道：“停！我不想听你说话！”
　　苏昇抬起头来，樊晓若看着他：“我最讨厌苏昇了！小时候就欺负我，现在还是这么坏……”樊晓若想着想着觉得委屈起来，眼前竟然渐渐模糊了，因此也没有看出苏昇眼中的黯淡和不易觉察的受伤。
　　樊晓若索性一下子蹲下来，“哇”地一声哭了，嘴里还在絮絮叨念着：“最讨厌……最讨厌你了……”

　　最讨厌苏昇了。
　　小时候自己总喜欢粘着他，是因为有一次不小心跌倒了，苏昇将自己扶起来，还递过来一块手帕……从此就喜欢跟在他后头喊他“昇哥哥”，因为会觉得很安心很温暖。
　　可是苏昇最讨厌了，后来对自己总是那么坏……
　　但即使这样，即使后来故作不在意他，不再去帮他求情，还是会在听到隔壁的巴掌声时心仿佛疼得要揪起来……
　　现在，他居然招呼都没打都突然回来了。
　　回来就算了，可是怎么可以对她限制这个限制那个……
　　说她笨，说她是矮冬瓜，说她成天吃零食像个饿殍……甚至连自己找黎何都要管……
　　最过分的是，他怎么可以吻自己呢……他难道不知道亲吻是相互喜欢的人才可以做的事情吗？更何况，他在亲了自己之后什么解释都没有，就那样看着……
　　但是怎么办呢，自己分明感到心里有什么变化了……似乎是搅乱了心底最深的那一池春水……
　　然而自己还没整理好对他的心情，还没把一切回归平静，他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让自己手足无措……
　　总之，最讨厌苏昇了……

　　樊晓若这么想着，越哭越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大。
　　可是头埋在双臂里，樊晓若当然看不到苏昇。
　　看不到苏昇眼睛里的隐隐受伤，却倔强地紧紧抿着唇，不让眼眶里闪闪欲现的水光继续蔓延。
　　看不到苏昇明明很想走上前抱住她，却因为她的叨叨哭诉而脚步顿住，手臂伸出来，但又收了回去。
　　看不到苏昇取下肩上的背包，手伸进去想要取出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最后，苏昇还是慢慢走上前，轻轻拍拍樊晓若的肩，叹了口气，低声说：“晓若，不哭了好不好？晓若……”
　　樊晓若不理他，摇开他的手，继续宣泄她的眼泪，不过声音倒是明显小了许多。
　　苏昇默然，手在半空顿了顿，最终收了回来。
　　就这么静静然过了一会儿，樊晓若的抽泣声越来越弱，渐渐止住了。发现四周围竟然没有声响，她悄悄露出一点点脑袋，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了瞥。只见苏昇也蹲了下来，而且就近在她身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那目光中有她没有来得及细想的复杂。
　　樊晓若慢慢抬起头，脸上还爬满了泪痕，整张脸都花了。
　　苏昇再次说：“晓若，不哭了，我们走好不好？”
　　不知道是因为他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还是他那么亲切地喊她“晓若”，总之，樊晓若就这么愣愣地伸出手，放入他也早已伸出的手心，任由他将自己拉了起来。

　　当两个人都站起来时，樊晓若才发现，她竟然不知不觉中跑进了一片树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围都是枯黄的草。
　　然而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深秋，原本就天黑得早。
　　看不到方向的树林，压压黑下来的天，以及远处模糊不清的微弱灯光。樊晓若本来就胆小，一见这情形顿时又嘴一扁，摇了摇苏昇的衣袖子：“苏昇……”苏昇看到樊晓若眼中似乎即将喷出来的水汪汪，侧过身来，轻轻摸了摸樊晓若的头。
　　虽然只是这么轻轻的一摸，可是就像有魔力似的，樊晓若的泪水竟然又一次顺着原路返回了，就似同上次去医务室时一般。
　　樊晓若觉得自己晕乎乎的。
　　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苏昇，居然没有出言损她，也没有像往常那样不屑，而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樊晓若就这么任苏昇拉着自己的手，也不去管到底走向哪里。
　　似乎是只要跟着他，就会觉得很安心温暖，像小时候那样。
　　樊晓若心底仅存的最后一点点意念也终于瓦解了，哀怨地想：完了！完了！这次是彻底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