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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居大不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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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母笑而不语,两个酒窝在远处灯火的照映下若隐若现。
不用想,就知孟行砚的酒窝是遗传自她。
孟行砚也确实长得像她,两人的五官就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看就是母子俩,孟父的基因反而在孟行砚身上没有什么存在感。
孟行砚虽然一直拥有前世的记忆,但婴儿的身体睡多醒少,对早逝的孟父早就没什么印象,只能偶尔通过孟母的只言片语在心中勾勒出一个父亲的形象。
在这一点上,孟行砚十分感谢孟母。
他上辈子亲缘浅薄,所以这辈子格外珍惜身边的亲人,而孟母毫无疑问是位合格的母亲,同时也是位坚强的母亲。
孟父去世的时候,孟行砚一度以为这个女人会挺不过来,毕竟无论什么时代女人失去丈夫都是件不幸的事情,尤其两人还那么的恩爱。
当时尚在襁褓的他担忧,却又对这一切无能无力。
只能在孟母哭泣的时候,努力朝对方伸出胳膊。
好在女人只是沉寂了一段日子,然后就重新打起了精神,自那之后,孟行砚就再也没见过女人落泪,即使向儿子提起亡夫,说的也都是一些听着稀松平常,品品却又觉得幸福的小事儿。
温柔,强大。
孟行砚之前一直不明白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两个词为什么会凑在一起,但他在孟母身上见识到了,这世上确实有人能同时兼顾这两个品质。
孟母对生活乐观积极的态度也直接影响了孟行砚,他几乎都快记不起上辈子性格阴郁的自己了。
孟行砚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成为对方的儿子。
孟母千好万好,但就是这促狭的性子让孟行砚受不了,时不时就要戏弄儿子一番,还颇得其乐。
今天也是如此。
知道母亲在故意逗弄自己,孟行砚赶紧转换了话题,问起了孟母今天出去卖布的成果。
他这个话题挑的好,孟母心情不错,顺了儿子的意,竖起一根手指道,“一匹布卖了一贯钱。”
孟行砚闻言也笑了,知道这已经是了不起的高价。
要知道在清远县,一匹同样材质的布也就卖个五百文。到了临安,这价钱直接翻了一倍,不外乎孟母这般喜形于色。
但想到他们赁的房子以及日常开销,那点子喜意立刻就淡了。
孟行砚初到临安时,就带着钟念去市集上转悠了一圈,当时就被临安城的物价吓得暗暗咂舌。
现代人最熟悉的莫过于大米,那就用米价来打个比方。
——米价每石高达二贯至二贯半。
不太明白?
那他来帮忙换算下。
一石约等于现代的一百斤,而一贯钱是一千文,换算下,那大概一百斤大米就要两千到两千五百文,也就是二两到二两半银子。
孟母卖出去一匹布是一贯钱,也就相当于五十斤大米。
听着似乎还行?
但那是没算上社会必要劳动时间。
已知如孟母这样的熟手平均织一匹布的时间大概是半月,就能算出这匹布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从而推算出商品的价值。
虽然不能用现代的米价去衡量这个时代的米价,但是也可以从中窥见临安的物价之高。
忙忙碌碌大半月,也就买半石米而已。
孟行砚之前推算过,本朝百姓一人一天大概要食1.5升粮食,而且人也不可能只吃主食,总要来些瓜果蔬菜,才能保证一天的营养摄取,这些也就是所谓的副食,副食没有主食那么贵,价格大概在其四成左右,两者加起来大约需要20文,另外算上婚丧嫁娶,年节应酬,穿衣吃饭,林林总总的开销大概在每日一百文。
也就是说孟母半月才能织出的一匹布,也就能维持一个人十天的正常开销而已。
更何况孟母还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两个孩子。
虽说他的主要开销都在私塾,钟念也还小,花费不了多少,但是光这么一算,孟行砚就瞬间觉得自己要愁的睡不着觉了。
什么叫居大不易,不外如是。
即使孟行砚早就清楚临安的物价,依旧咂舌不已。
孟母作为全家的主事人,更应该清楚这点,但是面上却丝毫不见愁色,甚至看了孟行砚皱着张小脸,还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直将儿子的头揉成鸡窝这才罢手。
“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小心变成个老头子,你就好好读你的书就行了,家里有我呢。”
最后一句话,孟母说的很轻,但却异常有力量,仿佛只要她在,一切都不用孟行砚担心。
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一码归一码,孟行砚几乎立刻就猜到了孟母的打算。
其实也不难猜,就像是他之前推算当地物价时用到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理论,孟母想赚更多的钱且只有织布这唯一的技能傍身,就只能自己压榨自己,提升个人的劳动效率了。
往常一月也就能织两匹布,以后努努力织三匹,甚至更多……
孟行砚刚松开的眉头忍不住又皱紧了,按现在这样的速度,孟母就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了,要是再多干些,人的身体还能受得了么?
但孟行砚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家缺钱是事实,就算孟母口头上应了,也只是骗他的。
孟行砚第一次深恨自己年纪小,若是他大些,也能找个营生贴补家用。
提到钱,孟行砚才惊觉自己忘了什么,他几乎想立刻冲进房间里,但怕孟母看出异常,只能安耐住性子,推说自己困了,这才结束了这次的夜聊。
孟母其实也有些困了,应了声,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回了屋。
他们赁的是个带院子的小两居,孟行砚单独住一间,钟念和孟母住一间。
孟行砚其实也不太清楚哥儿在这个时代的定义,他之前学过的生物学内容已经帮不上忙了,但他有时候也偷偷思考过这个问题:
既然孟母能这般坦然的接受钟念和自己同寝,其他人也不觉为奇,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哥儿根本不能让女子受孕?
若是这种情况,自然也就不必守什么男女大防。
问题来了。
哥儿身体构造是什么样的呢?
也像女子一般有子宫,每月来月事么?
……
孟行砚有许许多多的问题,但是没人能回答他,大家似乎像是在不约而同的守护一个秘密,对此只字不提。
孟行砚总不能从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给自己解惑。
也不能现场解剖一个,亲眼瞅一瞅。
他也没那设备。
得不到满足的好奇心只能被重新压回心底,也不知还有没有明了的那日。
不过孟行砚的困惑终究是自己的,除了他之外,都没有人觉得这会是个问题。
说到底还是穷闹得,若是家里有百十间房,住都住不完,自然也就不用愁这个问题了。
孟行砚想到这儿,赚钱的心更盛,先前迈开的步子,也变成了跑,一溜小跑的回了屋。
孟母见状,只以为儿子是真困了,并没放在心上。
另一边的孟行砚一关上门,就立刻唤出了系统。
“你还记得我呀~”空气中先是传来一道带怒含嗔的声音,然后声音的主人才慢慢显露出身形。
是一银色发光体。
若是寻常人见了可能还以为撞鬼了,但是拥有上辈子记忆的孟行砚却接受良好。
其实初见时,孟行砚也惊了好大一跳,眼神发愣,拿着笔久久未动,直到笔尖上的墨水滴落,在桌面上的宣纸上晕染出一片墨痕,这才回了神儿。
心疼的。
就像前面说的,孟行砚家境不太好,一张宣纸就要好几大钱,平日里他写字都是小心再小心。
如今白白废了一张,他自然心疼得不行。
发光体自称系统,来自星际,因为星际时代直播大热,挑中了孟行砚做主播。
对于这份殊荣,孟行砚刚开始并不是很感冒,但系统锲而不舍,一直缠着孟行砚签协议。
后面系统跟了孟行砚一段时间,大概摸清了他的情况,就将威逼改成利诱,开始向孟行砚介绍直播的各种奖励机制。
这么一来,确实有奇效。
孟行砚心动了,但还是迟迟没应。
毕竟是不了解的存在,即使面对的只是一人工智能,但该有的谨慎心,孟行砚还是有的。
白日里,孟行砚不敢和它沟通,怕被人当成疯子,只能趁着晚间休息的时候和它聊天。
直到休沐的前一天,他终于将一切了解的差不多,这才点了头。
系统迫不及待的和孟行砚签了约。
昨夜孟行砚熟悉直播后台,愣是兴奋的一整晚没睡,问了系统一大堆问题,后者都不厌其烦的解释了,学堂放学后就尝试了初播。
虽然只播了一小段时间,但就如系统所说,后台果然收到了钱,他还成功提现了。
绕是孟行砚有上辈子的记忆,也不曾见过这种隔空变钱的本事儿。
再三和系统确认这钱来路正当,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麻烦后,孟行砚才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赚钱的感觉确实爽,但是一回到家,孟行砚的心神就被家人分去了,险些忘了这件事,如今一愁起家里的生计,自然就想起来了。
系统声音里的幽怨,孟行砚不是没听见,但也辩解不了什么,只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道了句抱歉。
好在系统也不是真的生气,很容易就松了口。
文中物价查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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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居大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