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气重重》十一月的浮光掠影

133、上门提亲

　　小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时远家的，整个人如同在云端里，茫然不知所措。时远先一步上前去，一把推开了大门。

　　院子里有白的梨花，粉的樱花，还有爬满墙头的迎春花，满园春意盎然。院中一个男子正俯身端详着一盆开的艳丽的海棠，月白色的衣袍如天边一缕浮云。听到动静后，他转过身来，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众人只觉得仿佛有阵春日暖风拂过。

　　“樊兄，小芹来了！”时远兴冲冲地迎上去。

　　樊言卿微微颔首，抬起了右手，一旁的张超顺赶紧恭敬地呈上一个雕工精美的木匣。樊言卿接过木匣后上前几步，将其递给了小芹。

　　小芹迟疑着接了过来。木匣打开后，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系着红绸的卷轴。小芹的手忽然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好容易才解开了红绸将卷轴打了开来。

　　众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视线集中在小芹的脸上，却见她来来回回地将卷轴看了数遍，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上面写的什么？”时远终究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片难捱的沉默。

　　“没看懂。”小芹十分诚实地说。这卷轴上面的字体十分奇怪，像一个个跳舞的小人似的。她勉强辨认着，“长女，以，好——”

　　樊言卿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跳，立刻开口道：“穆家长女温柔娴静，诗咏宜家，愿以凤归城为聘，结秦晋之好。谨以白头之约，敦百年静好。”

　　小芹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的茫然。

　　“这是求娶书，我愿以凤归城为聘，求娶你。”

　　一旁的时远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即赶紧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凤归城为聘？”小芹呆呆地重复道。

　　“是的。送聘礼的队伍，现在应该已经在前往你家的路上了。虽然聘书应该是给你的父亲，不过我想第一时间让你知道，所以亲自带了一份来交给你。”

　　小芹的表情还是呆滞的。

　　不是她疯了，就是他疯了。反正他们两个，总有一个是疯了！

　　一旁传来的几声轻咳声让小芹回过了神。她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原来时文安也站在一旁。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樊言卿吸引过去了，竟一直没有看到他。

　　“那个，芹丫头呀，要不然，你跟三皇子两个人再商量一下婚事的问题，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不急不急，慢慢聊。”说着，招呼时远和青虹进到里屋去。

　　青虹看了看小芹，又瞄了一眼樊言卿，跟着时文安后面进屋了。时远则老大不情愿的，嘟嘟囔囔地“人家都没有让我们离开啊，什么话不能听的”进去了。连一直跟在樊言卿身后寸步不离的张超顺也离开了。

　　一时间，诺大的院子里只剩小芹和樊言卿两人。有风拂过，枝头轻轻晃动，樱花花瓣如雨般散落，瞬间铺满一地的粉色。

　　樊言卿抬起手，轻轻捻起小芹发间的一片花瓣，“虽然听说你没有危险，但直到方才亲眼看到你，我才放下心来。”

　　小芹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避开了他的手，“考场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樊言卿表情不变，只是将手慢慢收了回来，“海天台的风吹草动我都知道，何况这么大的事情。你遇到危险，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你刚才说的以凤归城为聘是什么意思？”小芹此刻想讨论的不是考场的话题。

　　樊言卿眼神微微一黯，随即微笑道：“就是字面的意思。我想要以凤归城为聘娶你，若你应允，凤归城就是你的了。若你愿意，可以让海天台的异人们都迁进去。”

　　他并没有看到预想中她喜悦的模样，“你看起来并不十分高兴的样子。”

　　小芹垂下眼帘，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樊言卿的笑容消失了，心微微地往下沉。从上次在海天台见到她开始，他就发现她的变化了。她看向他的目光里，不再是羞涩与迷恋，而常常带着不自然和疏远。眼前的她，更是满脸的疑惑与警惕。他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只觉得她似乎慢慢地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所以即使拿出了凤归城这个最大的筹码，他还是不放心，甚至于不顾礼节，巴巴的亲自跑到海天台来下聘，就是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忽然想起儿时养过的一只小花猫，温顺而可爱，忽然在某一天他抚摸它时伸了爪子，抓伤了他。

　　樊言卿的嘴角又微微地勾起。没关系 ，有爪子又如何，剪掉就好了。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地待在她身边的。从此，她的世界里，只能有他一个人。

　　思索许久的小芹终于抬起了头，眼神与樊言卿相接，目光坦然，“异人搬进凤归城，那凤归城的人怎么办？”

　　“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会下令，即刻起开始把凤归城的原住民迁出来。”

　　小芹露出迟疑的神色，樊言卿见状笑道：“凤归城一共不到三千户，而一旁的滁州，地广人稀，平原广阔，迁入后我会安排重建房屋，分配良田，再加以一些钱财补助，他们自然都是愿意的。”

　　“那这个迁移时间要多久，海天台的人什么时候可以迁进去？”

　　“三月之内可以完成。他们一旦搬迁完，海天台的人就可以搬进去了。”

　　“可是，你虽然是凤归城的城主，想来也没有权利将它随意赠与我吧？”

　　樊言卿笑了起来，“我当然没有权利，不过如果得到了皇后娘娘的允许，就不一样了。”

　　“皇后娘娘的允许？”小芹怔住了。

　　“你别忘了，她与海天台也是有渊源的。”

　　皇后娘娘与海天台，与老岛主的过往，即使徐之舟说得很隐晦，她也隐隐猜到了一些。老岛主已经过世了，皇后居然还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出手相助，这一点小芹着实是没有想到。

　　小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现在只觉得脑袋里乱成了一团，有无数个问号争先恐后地往外冒。许久后，她终于又问道：“之前你说，待你封为太子时会迎娶我，现在怎么会忽然改变主意了呢？”

　　“那还不是怕你等得着急，思来想去还是早点定下来比较好，要不然你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樊言卿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答道。

　　见小芹皱起了眉头，樊言卿这才正色道：“得知你遇到危险后，我特别后怕，思来想去，还是早日将你接到我的身边，我才能放心。”说话间他上前了两步，低着头注视着小芹的眼睛，“既然我已经决意要娶你，又何必再等下去呢。”

　　眼看他距离自己已不到半步的距离，小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小步。樊言卿眼色一暗，面上却不动声色，“小芹，你不要误会我是要胁迫你。即使你不同意与我的亲事，我之前与海天台的协议依旧有效，他们可以随时迁入凤凰山。”

　　说着，他将双手放在小芹的肩上，轻轻地摩挲着，“我只是想向你表示，我想要与你成亲的决心。我知道你把海天台当作了自己的家。它如果是你的家，自然对我也是十分重要的。凤凰山脉地势险峻，不像海天台那般，有大面积的平地可以安家落户。他们花了二十多年才建好海天台，将来建凤凰山，将会花去更多的心力。”

　　小芹听得出了神，没有觉察到他的手由自己的肩头慢慢地滑到了腰间，微微一使劲，小芹的身子就贴上了他的胸膛。她慌乱之间，却见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低语道：“答应我，好好地考虑一下。我等你的回复。”

　　他的温热呼吸散在了她的脖颈边，她只觉得似乎有根羽毛轻一下，又重一点地撩拨着她，痒痒的，麻麻的，让她寒毛都竖了起来。樊言卿看着她耳后忽然出现的一抹红，浅色的眸子里透出了些许得色。

　　小芹退后半步离开了樊言卿的胸口。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后抬头注视着他，“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

　　又是一阵风吹过，枝头花瓣盈盈而落，星星点点落在两人的发梢和肩头。樊言卿眼里的笑意愈浓，天地在他的眼中慢慢融化为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粉红。

　　“惟汝所愿尔。”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