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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揪心的黑板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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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只有开始上课了我们才发现,班主任景老师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柔软”。
最后一节班会课,大家本来还挺期待的。
结果,景老师一进门就沉着一张脸,搞得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气呼呼地走到讲台上,双手拍一下桌子,歪歪扭扭的我们立马坐端正了。
“经过这个走廊,只有我们班最吵!叽叽喳喳像菜市场一样!你们是二班的学生,是我景枫带的兵,我希望每一个二班人都能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没有老师在的自习课,只要下课铃声还没响,你们都要给我坚持到最后一分最后一秒,谁要是在这期间偷跑出去,我第一个收拾他!”
看得出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硬脾气的人,直到多年后我们仍对他这句“二班的人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一秒”记忆犹新。
此刻,他脸上的肉也带着愤怒的意味,我们全班像小学生一样乖巧地继续聆听。
“另外,有些同学,不要在这个班级里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从不和学生交朋友,你们只要记住:我是老师,你们是学生,我们默契地互相配合,在这三年里完成各自的使命。”
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把更比一把狠。
景老师说完重要的事情后,脸色稍有缓和。
每到一个班级都逃不了自我介绍这个环节,这事对每个学生来说是既新奇又排斥的。
因为大家都只好奇别人怎么介绍,而除了名字外却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
在大家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发现那个叫顾未的男生就是报名那天在小卖铺受了我“恩惠”的人,军训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发现他是我的同班同学。
精彩的时刻到来了。评选班干部的时候,那些想要入选的人可是恨不得把自己的优秀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不,男班长和女班长较量上了。
男的说:“我从小学一路上来都是班长,得过校级的优秀干部奖。”
女的说:“我也是从小就当班长,得过很过奖项,同时,我管理学生也很有方式,因为我爸爸是区领导,他经常会跟我讲一些管理方面的方法……”
这话听着颇与有点《我的区长父亲》那味道,我们已经是快成年的孩子了,听到这样的话难免会多心。我和冯心怡相视一笑,但仅此而已。
他俩还在唇枪舌战,我们已经听得失去了耐心。
班主任拖着下巴思考良久,说:“那你们两个就正副班长,也不用再选别的了,同学们有意见吗?”
大家频频点头,其实上了高中后想做班干部的人也不是很多,大家都不像小时候一样爱“为人民服务”了。
一来二去,什么生活委员、文体委员、团支书都有了着落,老师开始找学习委员。本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让同学们毛遂自荐,谁想到他直接开始念名字。
景老师让我、冯心怡、顾未还有何之洲四个人说说自己对学习委员的想法。
顾未毫不犹豫地第一个退出。
从小到大,我当过无数次学习委员,那本子一沓一沓的抱来抱去,令我渐渐对这个称谓失去了兴趣。
我看她俩都不说话,怕突然退出剩她俩尴尬,我为难地看了一眼冯心怡,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何之洲。
随后,冯心怡转头看向我,一本正经地问:“你想和我竞争一下吗?”
我连忙摇头说:“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笑着说:“那我当仁不让喽!”
我欣然接受,回头看了一眼何之洲,她淡漠的神色意味深长。
我坐下后,冯心怡回头看了看何之洲,何之洲什么也没说便放弃了竞选
突然发现其实身边很多人都不只是表面看上去那样。
像景老师,看上去就是一个很好说话任谁都能埋汰两句的胖子,但他其实很有魄力。
像冯心怡,看上去就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乖乖女形象,但她其实争强好胜。
……
新的领导班子已经搭建好,景老师满意地转身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突然折回。
“对了,还有一个文娱委员!”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吱声了,长久的静默后,何之洲举起手,说:“老师,我推荐杨半夏。”
林夕瑶似如梦初醒:“老师,我也推荐杨半夏,她唱歌可好听了!”
话音刚落,班级里竟然还有我不认识的同学也复议,就这样我被班主任委任了这个职位。
我想着反正文娱委员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便答应了下来。正这么想着,景老师就说:“下周学校要评选各个班级的黑板报,我希望我们班能继军训后再一次取得不错的表现,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们的文娱委员去完成。”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选了这么多的班干部,大家都没事做,我这个不重要的角色一上来就要做任务?
我不情愿地说:“老师,黑板报不归文娱这块吧?”
景老师认真地听完,说:“我想着文娱这块擅长的同学会更有创造力,我希望你能带大家做一期与众不同的板报。当然,你需要的话你可以找其他班委配合你。”
老师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老师说没什么事,他就先走了,让我们继续上自习。
此时,女班长开口:“老师,我们的座位不需要调整一下吗?大家都是乱坐的。”
景老师说:“你学不学习和周围坐的人没多大关系,你们爱怎么坐怎么坐。”
景老师这招真是太招人稀罕了,虽然他一脸怒气的来,一脸深沉地走。但我们反而敬佩起这位老师来。
一整个自习我都在为黑板报这件事忧心忡忡,一来,我不会画画,二来,我的字写得确实稀烂,班里认识的几个对我都是爱莫能助,不认识的我也不知道哪位是隐藏的高手啊。
晚上放学经过魏凉班级门口,心事重重的我压根没看到他。
他几个箭步走到我面前,说:“这才几天不见你就移情别恋了?见了我也不打声招呼。”
我双手紧紧拽着书包袋子,一脸愁苦地说:“别贫嘴了,烦着呢!”
“什么事让我们羊儿这么烦恼,说出来,我替你分忧。”
我忧心于黑板报这件事,没注意他对我的称谓。他身边的女同学像是听到了什么劲爆消息,一个个不停地往我脸上看。
我郁闷地瞪了他一个白眼,大步朝前走去。他却不依不饶,缠着我非要问个究竟。
一来二去,冯心怡她们都走我前面去了。
拗不过他的执着,我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他一听,当场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就这芝麻大点的事情,值得你这么郁闷?你还真是多愁善感。”
我长叹一气:“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什么也不会,你让我怎么弄?说是下周,今天已经周三了,给我的时间也就两天,我不能周六日还拉着同学帮我做苦力吧?”
看我实在没有心情跟他玩闹,魏凉正色道:“你别急嘛,越急越乱。你先静下来想想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主题板报,大概有几个模块,每个模块需要什么样的人去配合你,再去找相应的同学帮助你,我不信两天时间你做不好这点事?”
听他这么一分析,似乎确实也没什么好惆怅的,我茅塞顿开,笑着说:“你说得倒轻巧,那你帮我做啊!”
他倒一点也不推脱,“你需要的话,我当然可以帮你做!只不过我也只能帮你写字,没有别的才华了。”
我对他还未实现的解囊相助十分满意,笑着说:“说得好像你写字的才华很了不起似的。”
他不甘示弱道:“你可别小瞧你凉歌,我的字可是在省内都获过一等奖的。”
他这么爱吹牛一个人,我才不信他这话。
我俩一路互损着来到宿舍楼下,没想到他还挺绅士,看我进了宿舍楼才转身离开。
我一进宿舍就放下书包开始构思板报主题,期间,始终一言不发。
足足一个小时,我的纸上都不曾写过一个字。
我气愤地把笔重重摔在桌子上,我的愤怒令我的朋友们紧张了起来。
松叶林抿了抿嘴唇,转了个身去背对着我睡。
冯心怡从上铺探下头说:“今天想不到就明天弄吧!生气是没有用的。”
我没有理睬她,她便继续开始插着耳机看电影。
过了一会,何之洲说:“也许你可以尝试往你熟悉的领域思考,比如音乐。”
经她提醒,我脑中军训时唱歌那个场面翩然而至,我立马动笔将那个画面记录下来。我终于想到了自己要做的主题。
随后,我感激地冲着何之洲的方向说:“谢谢你啊!何之洲!”
何之洲把头从书中解放出来,问我:“想到了?”
我笑着点点头。
何之洲说:“其实,推你当这个文娱委员只是单纯觉得你合适,没想到会这样。”
林夕瑶终于肯说话了:“是啊,半夏,我们都不是故意的,你不会生我们的气吧!”
我笑着说:“哪能呢!你们都推荐我,我很开心能够得到你们的认可。再说了,你们事先也不知道老师会把这个任务给我啊!我只是性子比较急而已。”
听我这么说,林夕瑶才放心地大喝一声:“吓死我了,我们以为你生气了。”
我们?
我看了一眼何之洲,她淡淡地冲我笑了。
我心里一惊,这是她第一次对我笑,我没想到,我和何之洲竟是以这样的方式靠近了一点。
青涩的年岁里,我们虽不会刻意去和谁交朋友,但终究还是渴望自己能多几个好朋友的。因为这个时候正是我们需要朋友,也最用心对待朋友的时候。
周五的时候,我终于给细化完善的板报想好了文字和搭配元素,便开始兴冲冲在班里找人帮忙了。
我踏着希望而去,却满载失望而归。问到的几位同学都客气地拒绝了我,他们的理由大同小异,我整个上午都过的不是很开心。
到了下午课外活动,同学们大都去操场上尽情玩耍,只有夕瑶和心怡她们留下来帮我在黑板上打好了写字的横线,自此她们也都爱莫能助了。
我让她们下去散散心,独自对着这冰冷的黑板暗自喟叹,我要是会画画,写得一手好字该多好!
就在我发愁的时候,顾未从他的座位上走下来,他用手扶了扶眼镜,问我:“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我对他的助人为乐很是感激,笑着问:“这位选手带来的是什么才艺?”
他淡然一笑说:“算不得才艺,可以帮你简单画点东西,可以吗?”
我听他会画画,立马来了兴致,跟他讲了一下自己的规划,他立即心领神会,聚精会神地拿起粉笔画了起来。
我像个保姆一样站在他的身侧,一会帮忙递粉笔,一会帮忙递板擦。十几分钟后,他就将我说的场景画了出来,他栩栩如生的小人似乎让我再次看到了军训时鲜活的场景。
画完后,他谦虚地说:“你看看,哪有不太满意,我再改。”
我拍着手说道:“满意,满意,太满意了。你这可不是简单画一下,你简直就是一个画家啊!”
我的夸奖并未让他有太多的喜悦之情,他只是礼貌地笑着说:“那先这样,有需要改的地方,你随时找我。”
看着右边鲜活的绘画,我觉得一定要找个字写得特别好的人才能配得上顾未这幅插画。但我不知道谁才是这个人。
突然,我想起魏凉说自己可以帮我写字,虽然他不是我班的学生,但是学校也没有规定本班的板报外班的同学不能参与吧。
于是,我怀着一点希冀下楼去找魏凉,没成想在楼梯口看到了正在认真扫地的魏凉。
原来,他也有沉浸下来认真的模样,我还以为他一直都那么“厚脸皮”呢?
我小跑下去,他正认真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扫把。
“魏凉!”
他抬头看到我,笑了起来:“偷看我扫地?暗恋我?”
我不跟他贫,认真地问:“你上次跟我说帮我办板报,真的假的?”
“凉哥一言,驷马难追!”
“那你现在就去帮我写吧!”
他大扫把一轮,问“你认真的?那可是你们班的板报,我一个外班的去真的合适吗?”
我努努嘴说:“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啊!帮不帮一句话!”
“那你先上去,等我把这点卫生做完。”
我一边走,一边回看,这人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挺靠谱的嘛!
等了将近十分钟,还不见魏凉上来,我觉得他肯定放我鸽子了,我正愤恨地想:下次见到他一定不给他好脸色。
突然,他从后门缓缓走了进来。
他一边走一边冲我微笑,他的到来,令我周身都充斥了喜悦的小分子,我心里涌上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温暖感。
他这次倒没有调侃我,看了一眼黑板说:“这不是已经做好了吗?哪里还有我的用武之地?”
因为军训的时候在一个方阵待过,所以班里也有几位同学认识他。其中一位女生问:“你怎么来我班了?”
魏凉看一眼那个女生,又看看我,说:“杨半夏盛情邀请,我哪能不来。”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嗷”了一声。
我脸一红,冲魏凉说:“行了行了,你赶紧干活吧!废话那么多干嘛!”
魏凉对同学们说:“没办法,我妻管严,命苦啊!”
这话逗得几位女生咯咯地笑,我发现他似乎挺招女生喜欢的,我莫名有点不爽。
我把稿子递给他,恶声恶气地说:“少废话,写好点,不要给旁边的画丢脸!”
魏凉轻蔑地扫了一眼画,指挥我帮他拿着粉笔在一旁候着。
他看了两眼稿子后开始认真地写了起来,不得不承认他的字确实写得好看,但至于是不是能得奖的字体,眼拙的我看不出来,我在写字方面确实是没有一点造诣。
他越写身子越是倾斜,我以为他得了歪脖子病,逗趣道:“魏凉,你是不是有歪脖子病,怎么越写越斜了?”
魏凉停下来,扭了扭脖子:“我为了谁?你还取笑我?你自己过来看看,你这线画的,我为了不让你重新打线写得我难受死了,你可真没良心。”
说着把我推到了他前面,我站在他刚才写字的位置发现这线确实是歪了,不过不写字的时候看不出来,一写字就很明显了。
我尴尬地后退一步,推着他继续上前帮我写。
他最后一行字落下时,上课铃就响起来了,我有点心急,而他仍旧不疾不徐地写着,同学们七七八八地回来了,他写完后还不忘回头问我:“是我的字好看还是旁边那幅画好看?”
铃声都结束了,他还站在那,一点也不急。
我忙说:“你的字好看,快回去上课了。”
他眼睛一亮,笑容更深了:“你当我一等奖白得的?”
我边推着他往外走,边说:“是是是,你多厉害啊!赶紧回去上课吧你!”
他对我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满,带着怨气地说:“我帮你办板报,你就这么对我?下次有事别找我!”
我还来不及解释,他已经跑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班主任来巡视我们,他一进门就径直走向黑板报那块,在那里站了好久。
他长久的伫立凝视令我心里有点没底了,小声问冯心怡:“你觉得这板报怎么样?”
“挺好啊!有创意,那幅画谁的?真不赖!”
我还来不及回答冯心怡,景老师已经悄然而至。
他站在我旁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吓得我一激灵,哆哆嗦嗦地站起来。
“后面那字谁写的?”
我一颗心狂跳,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我怕老师知道这不是我班学生写的后责怪我。
我支支吾吾地解释说:“那幅画是我们班顾未画的,字、字我实在不知道我们班谁写字厉害,就找了别个班的学生帮忙写了。”
景老师点点头,沉着脸继续说:“顾未画的不错,那写字的是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我生怕说出魏凉的名字给他带来麻烦,又不能不说,最后我红着脸说出了魏凉的名字班级。
景老师竟然赞叹地说:“这孩子有天赋啊!他这一手好字一看就下过功夫,有底子。”
我不知怎的,非要插一嘴:“他的字拿过省级一等奖。”
景老师欣慰地点点头,淡淡笑了一下,说了一声:“好苗子!”
老师离开后,我一直回头看魏凉写的字,想起他炫耀的话,想起景老师赞叹不已的神色,不知不觉我竟兀自喜悦了起来,明明这些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冯心怡惊讶地问我:“画是顾未画的?”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脑海中都是魏凉在后面写字时的场景,我似乎觉得魏凉这个名字开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