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在命运里等我》rosemary525

29、他们的生活（四）

　　初四那天，一大早就有人放鞭炮，此起彼伏，把苏漫吵得毫无睡意，一家人难得坐一起吃早饭。

　　苏漫和苏游在抢最后一块大排，苏漫先下手，苏游硬是上来抢，撕走了一半，苏漫气得拿筷子敲他手。

　　她妈妈跟她说，“明天晚上吃完饭马上回家，时间空出来。”

　　又跟苏游说：“你可以晚一点回家。”

　　苏漫一脸茫然，问：“什么事啊？我已经跟阿婉她们约好啦呀！”

　　她妈妈只说“有事”！

　　初五晚上苏漫吃完饭匆匆赶回家，发现季耀坤也在，他们三人已经在二楼的起居室坐定，她有种大事来临的惶惶然。

　　季耀坤看了看她，眼神在安抚她。

　　等她落坐，季耀坤开口：“三哥，嫂子，我和漫漫的事礼节上来说，后续应该我父母出面来谈，但你们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父母不管事，我就自己来谈了，礼节上你们见谅。”

　　苏漫爸爸摆摆手：“这些虚礼我们不讲究。”

　　季耀坤又接着说：“你们把苏漫交给我，我很感激。我表个态，你们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把她照顾好，你们担心的事我大概也都知道，你们放心。我做事情不是头脑发热的人，我会安排好。”

　　他说着把一个黑包放在中间的桌上，往外一样一样地掏东西，“我在G市有四套房子，在老家城里有一套，我会在婚前无偿赠予漫漫。我除了自己的公司，还有一家美食城和一家软件公司的股份，这两家目前一年能有几百万的分红，我也会在婚前完成股份转让，转到漫漫名下。”

　　大红的房产证被一本本摆在桌上。

　　苏漫妈妈迟疑地说：“耀坤，你的心意我们看到了。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没结婚就把这些转到漫漫名下，对你来说不公平，可以缓缓。”

　　季耀坤回答：“不要紧，哪怕漫漫不嫁给我，我也愿意给她，就当给她傍身。”

　　苏漫妈妈和爸爸对视了一眼，他们没再讲话。

　　季耀坤又说：“我还有两块地，现在值一点钱，这个没办法转让或者赠予，税费太高了，我让律师看看能不能加名。那两块地皮上现在盖了一个产业园，每年租金收入也有千万出头，以后租金直接转给漫漫。我自己的公司，因为上市了情况比较复杂，不好随便动，收入和分红我会详细告诉漫漫。我现在名下的股票和现金，我会和漫漫说清楚。过两年有了孩子，我会成立一个家族信托，以后就算我不在了也能保证孩子的生活。至于婚房，我在G市的房子有两套是三年前买的，按照漫漫的喜好买的，可以装修了做婚房。如果漫漫都不喜欢，那就重新买。彩礼我听你们的，都可以。我了解下咱们这边条件好点的一般给一百万，我拿500万，1千万都可以，不知道你们觉得合不合适。”

　　苏漫搭话：“咱们这边讲究的人家都是嫁妆是彩礼的两倍，你可别以为彩礼越高越好。”

　　季耀坤刚要说话，被苏漫爸爸打断：“可以，嫁妆我们出的起，耀坤拿出这么大诚意，我们也要有诚意，一好加二好才是大家都好。”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苏其元夫妇都有点唏嘘，他们见得人和事不少，能像季耀坤这个年纪这样做事的人却不多，他们内心不是不触动的。

　　苏漫妈妈感慨，“季耀坤这个人现在看下来做丈夫做女婿真没什么好挑剔的，我看他做的一件件事，我自问咱们也不一定能做得更好，当年如果早知道，也就不拦着了。虽说年纪大点，但万事也不能样样都占全。漫漫福气还是好的。”

　　苏其远叹了口气，“人都没有身后眼。当年我心里隐隐约约也觉得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至于是个草率的人，一着急上火就乱了阵脚。这件事我们有愧于他。”

　　初六中午本家堂叔请客，苏漫一家都要去。

　　堂叔设宴在自家别墅的大厅，席开小十桌，人来人往都是相熟的，好不热闹。瓜子糖果摆满桌，小孩在门口玩摔炮。

　　苏漫去的早，碰到苏婉，两个人都很高兴，早早找了个位置入席，两人在位置上说话。

　　大圆桌是10人位，只坐了她们两个。桌子上主人家已经事先摆好了瓜子，糖块，水果及一些点心，桌子中央还有绿的黄的红的饮料，满满当当一桌。

　　苏婉家和苏漫家是本家，她比苏漫小两三岁，两人虽不是每年见面，关系一直很好。

　　两人嘀嘀咕咕了一会，苏漫悄悄跟她说：

　　“婉婉，我可能快要结婚了。”

　　苏婉有双圆圆的眼睛，听到这句话，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使得她的眼睛大的离谱，有种滑稽的可爱。

　　“啊？！和谁？”

　　“你认识下塘角的季耀坤吗？”

　　苏婉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她不敢置信地问：“你说坤叔？你要和坤叔结婚？”

　　苏漫拉着她，示意她小点声，“你认识他啊？”

　　苏婉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说：“认识，和我家有点亲戚关系的。天哪，苏漫，你可以的，你居然搞定了坤叔。”

　　她把头凑到苏漫跟前，贼兮兮地问：“他怎么追你的，天哪，我没有办法想象他追女孩！他私下什么样子，啊，苏漫，你好好跟我说下。”

　　苏漫正努力不着痕迹地从桌上糖果盘里挑糖吃，盘子里有种黑白包装的花生糖惊为天人，看牌子却是不认识的，她连续吃了三颗，估计盘子里已经没有了。她要是敢上手扒拉，她妈妈会骂她没有教养。

　　她回答苏婉：“谁说是他追我的？一定要说的话，是我先追他的。”

　　苏婉目瞪口呆看着她，说：“漫漫，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生猛。坤叔会说情话吗？你要是惹他生气他会揍你吗？你以后是不是得特别贤惠，做饭做家务还得照顾老人？他一看就是这样的人。”

　　苏漫拍她的头，“你想什么呢，我会找个这样的男人？这么说吧，就现在这样的场合，这么多人，我要是上去就打他一顿，我爸妈能气得打我，他还得出来帮我跟我父母说好话，还要担心我手疼。”

　　苏婉倒吸了一口气。

　　桌上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察觉到对面一直有人在打量她，苏漫抬头看了一眼，三十出头秀气的年轻女性，她确定没有见过。

　　这时，苏婉在旁边跟对方打招呼：“月月姑姑”，

　　她在桌下踢了苏漫一脚，跟苏漫耳语，“你小姑子。”

　　苏漫心下一惊，对面姑娘和季耀坤并不怎么相像，唯有脸上消瘦这一个共同点。

　　季月月已经起身绕到苏漫跟前来，她手里拿着一杯橙汁，对苏漫说：“嫂子，我是季月月。咱们第一次见面。”

　　苏漫赶紧站起来，拿起杯子和她碰了一杯，嘴上却为难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她问：“你哥来了吗？”

　　季月月朝斜后方示意了下，说：“来了，我们来了一会了，他在男人那桌。”

　　苏漫朝她示意的方向转头，看见季耀坤正看着她们，视线相对，他勾起嘴角朝她笑了笑。

　　苏漫不知怎么就感觉很开心，抿起嘴笑。

　　坐在苏漫旁边的大婶娘问季月月：“你哥还不结婚吗？好结婚啦，多大年纪了。条件那么好啥样姑娘找不到。”

　　对面一个圆脸妇女接话：“别是挑花了眼，好定下来了。”

　　季月月看了苏漫一眼，回说：“快了，马上要请你喝喜酒了，二姐。他哪一直挑，一直有女朋友的，7、8年了。”

　　苏婉在旁边撞她，“你们在一起7、8年了？你才多大啊，我已经不能直视坤叔了。”

　　席吃到下半场，陆陆续续就有人离场，没走的人大多串桌去聊天。

　　苏婉要去卫生间，苏漫在楼梯口的走廊里等她，周围人来人往。

　　季耀坤从酒桌上离开去卫生间，路过苏漫身边朝她看了一眼。

　　擦肩而过的时候，苏漫感觉手里被塞了东西，他手的温度烫得她心砰砰跳。

　　她抬手一看，手心里躺着三颗黑白包装的花生糖。

　　她再抬头去看，季耀坤已经走开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好笑，嘴角咧到耳根。

　　季耀坤回到酒桌，坐他旁边的陈原似笑非笑地看他，意味深长地说：“坤哥，没看出来啊。好这一口。”

　　季耀坤眯着眼睛看他一眼，没搭理他。

　　陈原又说：“你和那姑娘眉来眼去，怎么回事？”

　　季耀坤不由自主就笑了，“我以为你只关注赚钱，这种事也瞒不过你。”

　　“就你们那眼神，我见得多了。”

　　季耀坤顿了顿，说：“那我女人。”

　　陈原拿起酒杯碰了碰季耀坤的杯子，说：“牛B。”

　　晚上，苏漫和苏婉他们在KTV唱歌时，接到季耀坤的电话。

　　季耀坤一听背景声音就皱了眉头，问苏漫：“你在哪里？现在快12点了。”

　　苏漫赶紧跑到走廊里。

　　“唱歌呢，不要担心，等下我和苏婉一起回家。”

　　“差不多得了，不能太晚。再晚我来找你。”

　　苏漫赶紧说：“别，别，保证不会太晚。”

　　季耀坤“嗯”了一声，问她，

　　“明天要不要来我家？”

　　“去你家？我不想去，你妹妹也在。”

　　季耀坤听了不怎么开心，训斥她：“我妹妹怎么呢？我发现你莫名其妙怕她，有我在，你怕她干什么？那天我看她主动跟你打招呼不是挺好？”

　　苏漫撇撇嘴，“嗯嗯”地应付他。

　　季耀坤又说：“不是你想我吗？明天我一个人在家。我爸妈和月月去我姑姑家走亲戚，本来我妈要留下来照顾我奶奶，我花了一番口舌说服她让我留下，那要么我还是去？”

　　苏漫靠在KTV走廊上，看两个男人醉醺醺地搀扶着东倒西歪地走远，她说：“我去，我去。我不要婉婉她们了，我只要阿坤。”

　　她的声调拉长，语带娇弱，让对面听的男人心里化成一滩水，变成绕指柔。

　　第二天半上午，季耀坤在家门口候着苏漫。

　　不远处谁家的老母鸡一直“咯咯”叫，还有孩子玩摔炮的声音。

　　苏漫从远处走过来，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白皙的脸在发光，光彩照人。

　　她看见门口的季耀坤，嘴角就翘起来，小跑过来。

　　季耀坤笑着看她跑过来，到了跟前，非常克制地用指节在她脸上摩挲了两下，领她进家门。

　　他们紧紧拉着手，沉默不语地上了二楼，季耀坤轻轻关上门。

　　还没等他转身，苏漫已经跳起来趴在他身上。

　　季耀坤笑着转身把她抱在怀里。

　　苏漫双手圈着他脖子，说：“我好想你。我一天都不想离开你。”

　　季耀坤亲她的脸，哄孩子的语气哄她：“快了，乖乖，马上就不分开了。”

　　苏漫把他推倒在床上，席梦思受不了这撞击，把他们往上颠了颠。

　　谁家的大母鸡又伸脖子叫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前，细小的尘沫在阳光里跳舞。

　　屋里除了开始的喃喃细语很快就想起了别的声音，砸吧声，粗重的喘息声。

　　中途，

　　“快点，阿坤。”苏漫去拉他。

　　季耀坤不为所动，扭头去拿东西。

　　苏漫不高兴，

　　“不要用了，没关系。”

　　“不行，还不行。我不能让你大着肚子结婚。”

　　很快苏漫就没有精力说话了，只觉得很烫，仿佛在一艘船上沉沉浮浮，遇到一个大浪，她尖叫出声。

　　季耀坤用嘴堵住她，哄她：“嘘，嘘。”

　　楼下阿婆其实已经聋了很多年了。

　　云歇雨收

　　苏漫懒懒地躺着，随口跟季耀坤说：“我跟苏婉说我跟你在一起了，她问我，我要是惹你生气你会不会打我。”

　　季耀坤正在亲苏漫的脖子，听到这话抬起头，皱了眉头，说：“我看起来是这样的人吗？那么没有脑子？”

　　苏漫笑起来，季耀坤眉头越紧她笑得越厉害，笑得白粉条一样的身体在阳光下轻轻抖动。

　　季耀坤一把把她拘在怀里，紧紧搂住，咬牙切齿地说：“那你没告诉她，你要吃我的肉我也给你割下来？”

　　苏漫抬起下巴，任由他啃咬自己的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转眼到了10月，满城桂花飘香，他们已经结婚一月有余，还是住在中安街的旧房子里。

　　婚房装修了大半年，因为面积太大，苏漫要求又高，还在拖拖拉拉的收尾阶段。

　　秋老虎作怪，这几天热得人心浮气躁，苏漫总感觉喘不上气来。

　　这天一早，苏漫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扭来扭去不愿起身。

　　她嘴里嘟囔：“我不想起床，我想睡觉。”

　　季耀坤跑完步刚刚洗完澡出来，浑身散发湿气。

　　他坐在床沿，一把抓住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苏漫，说：“不是说今天约了人要去新房子，怎么还赖床呢？”

　　苏漫顺势转到他怀里，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我今天就是不想起，我不想再管这装修了。我想躺在床上睡觉。”

　　“不想管就不管，你现在就打电话给别人推掉，想睡觉就好好睡觉。不让你跑，你非要跑的，前一阵我看你乐在其中。”

　　苏漫没太多话讲，装修是她自己乐意去管的，季耀坤心疼她早就让她不要太辛苦，如今她又抱怨，她想撒娇又觉得没有立场，心里拧巴。

　　她抱着季耀坤的腰哼哼唧唧。

　　季耀坤受不了她这样，心化成一滩水，他把她抱在怀里又揉又搓，“心肝”“宝贝”地叫着，手在她衣服里肆虐。

　　半刻之后，他住了手，把苏漫的脸扒出来，问：“乖乖，你大姨妈来了吗？”

　　苏漫回答：“还没。”

　　季耀坤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起身倒水，说：“起来喝点水。”又说，“最近你太累，一定要注意身体。”

　　苏漫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懒懒不愿起身，不懂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不想喝水，一会再说。”

　　季耀坤好像没有听见，已经把水放到她唇边，强迫她张口喝下。

　　她喝了一口又一口，季耀坤的杯子还是放在她唇边示意她继续。

　　她不由有点恼火又莫名。

　　看她小狮子一样瞪着自己，季耀坤把杯子放下，看着她，淡淡地说：“你怀孕了，苏漫。”

　　苏漫像被雷劈中，呆滞了一秒，然后马上回过神反驳：“不可能，你不要觉得姨妈推迟两天就是怀孕了，我的周期向来是40天左右。”

　　季耀坤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急着反驳她，把她抱怀里，一下一下抚摸她的背。

　　过一会才说：“八九不离十，我了解你的身体。不要怕，漫漫，我们准备好要一个孩子的，是不是？”

　　苏漫突然就哭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自己流出来，

　　“可是我没有准备好，我不会做妈妈怎么办？之前肯定是我脑子发热。”

　　“嘘，别这样说，我们的孩子已经来了。不能这样说。你还有我，我们有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帮手，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我之前上网，看到好多大出血，羊水栓塞去世的妈妈，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季耀坤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想要斥责她胡说八道，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情深不寿”这几个字，心跟着飘荡荡没有着落。

　　他在她耳边说：“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如果命该如此，你也不要怕，我不会让你和孩子独自上路，我陪你们。我会一直看着你们。”

　　苏漫不哭了，结结巴巴说：“那…那也不至于。”

　　季耀坤拍拍她的头说：“你心里有数就行。好好养身体。现在多喝点水，我叫的验孕棒应该快到了。”

　　这是苏漫和季耀坤的故事，他们后来有了两个孩子，一辈子无病无灾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