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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制梦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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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椰不想同李大娘多解释,怕她再胡乱猜测陆沉舒,于是把鸡蛋往前一递,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你换不换?”
李大娘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等着。”说完,她便回屋拿了些白面给阿椰,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鸡蛋。
“剩下的就不给你找零了,从那二钱里抵。”
阿椰掂了掂手中的白面,笑着说:“知道了,你怎么老是惦记着你那二钱银子,又不是说不还给你。”
李大娘见阿椰要走,急忙喊住了她,“你屋里买的那个男人,来历你问清楚了吗?别不清不楚地惹祸上身,要不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椰瘪了瘪嘴,有些不满地说:“什么那个男人,这个男人的,他是我相公,你不要总是乱说。”
李大娘嫌弃地看了眼阿椰,“你看你这个样子,你相公那人就那么好?我看着像个累赘,连个活都不会做,你养活自己都费劲,还要再养个男人?”
阿椰哼了一声,随后颇为骄傲地拿了那根小狐狸发簪来给李大娘看,“谁说他是个累赘,你看这人不仅生的好,手也巧,你看这是他给我雕得呢。”
“瞧你美的吧,快回去做饭吧,别饿着你家那位。”
阿椰抱着一小袋白面回了家,想着下午再去砍些藤条编竹筐卖钱,这白面多少应该吃到陆沉舒伤好,她还要努力赚不少的钱,才能供得起陆沉舒的伙食。
中午阿椰做了鸡丝麻油面,剩下的白面掺了葱花烙成了烧饼,又切了酸白菜做配菜,剩下的半只鸡她准备腌制好后风干。
“行之,吃饭了。”
阿椰把鸡丝面端到陆沉舒面前,放了一小碟椒粉在他手侧,“你伤口还未好,少吃些。”
相比之下阿椰的午饭显得简单很多,一碗糙米饭和酸白菜,还有沾了陆沉舒光的鸡肉。
陆沉舒看了看自己鸡丝面,又看了看阿椰的糙米饭,不解地问道:“你只吃这些吗?”
“你看看自己的脸色吧,你多吃些,补一补。”阿椰吃了口碗中的糙米饭,不知道怎样跟陆沉舒说,便顺口说:“晚上我给你做红糖荷包蛋吧,可以补血。”
陆沉舒抿了抿嘴唇,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这些是不是都很贵?”
阿椰忍俊不禁,“傻子,想什么呢,面都坨了。等你身体好了,出去多赚些钱回来不就好了?”
陆沉舒颔首,“好。”
阿椰吃了片刻,突然想起一事便开口问道:“你家中应当尚未娶妻吧。”
陆沉舒说:“嫡母不喜,又是家中幺子,所以尚未议亲。”
阿椰咬着筷子继续问道:“通房或者妾室呢?”
“都没有,不用担心。”
阿椰顿时乐了,“有些事情你不明白,不用觉得是个事儿,以后慢慢来就行。你之前在家中肯定是不做这些的,多得肯定是看账读书,现下若是让我看个账,我还不会呢。”
陆沉舒说:“吃吧,快凉了。”
阿椰戳了几下碗中的糙米饭,对陆沉舒如实道:“其实,我之前有过一个未婚夫婿,但是他中探花之后便同我退婚了,连阿嬷也因此事离开我了。”
陆沉舒闻声抬头,他记得今年高中的探花郎,名唤李逾白,也确实是福州人,却不曾想到此人如此背信弃义,他隔着桌子抚了抚阿椰的头发,“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想不想去京城跟他要个说法?”
阿椰讶然,她睁大了双眼看着陆沉舒,“什么说法啊?”
陆沉舒回道:“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这么无情无义,你不想跟他要个说法?”
阿椰抿了抿嘴唇,当时李家来退亲时确实没有给说法,因为逼得紧,还气坏了阿嬷,她便没有追究那么多,事后她还被人戳着脊梁骨嫌弃,现下想起来确实太多的委屈。
“他都是探花郎了,我还怎么去追究啊?再者从这里到京城有好长的路要走,盘缠便要攒好久。”
阿椰有些心动,她抬眸殷切地看着陆沉舒。
陆沉舒想着以此来报答阿椰,便笑着说:“探花郎又怎样,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盘缠可以慢慢攒。”
阿椰思索了片刻,随后笑着对陆沉舒说:“好,我们慢慢攒盘缠,然后去京城找他要个说法,让他回来给阿嬷磕头。”
陆沉舒颔首,“好,我们一起攒。”
阿椰吃过午饭后,迅速刷了碗便准备出门砍些藤条回来编箩筐,陆沉舒见状也穿了棉衣跟了出来。
阿椰担忧道:“你在家休息吧,身上还那么多伤。”
陆沉舒摇了摇头,“没事,不用担心。我跟着你出门也认认路,认认东西,找找能赚钱的东西,好早日赚到盘缠。”
阿椰盯着陆沉舒略微苍白的脸看了片刻,权当带他出去散心了,随后走到陆沉舒身边说:“好吧,你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同我讲,我们在附近转转。”
云渔村有山有水,附近还靠海,虽然种不出多好的农作物,但是有鱼有野味,还有珍珠可以养殖。
乡长就是靠着淡水珍珠发家的。
这个季节其实可以出门打野味,因为天气冷吃的少,所以大多数的野鸡野兔都会出来寻东西。
野菜也不会像其他月份那般肥美,但多少有些吃,挑剔太多会饿肚子的。
阿椰剜了几块野菜,准备回去蒸野菜糕饼,对于陆沉舒的问题也都一一解答,有时候她觉得陆沉舒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心里装着非常多的问题。
这个月份的柳条又干又脆,泡过水后也不会有多柔软,所以编织箩筐一般会选择更有筋道的藤条。
陆沉舒看着远处走路优雅的长翎野鸡,偏头问道:“野鸡好养吗?”
阿椰停下砍藤条的手,捋了捋脸上的乱发,“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山鸡蛋可以捡。”
陆沉舒说:“我去吧,你继续砍藤条吧。”
“你小心些,注意伤口。”
陆沉舒一靠近,四周的野鸡纷纷退散,这也方便了他捡野鸡蛋。
这一片应该是野鸡的聚集地,周围散落着十分多的野鸡翎毛,陆沉舒捡了几根在手中查看,这些野鸡的翎羽十分的漂亮,京城有段时间盛行软羽做的饰品,或许他可以用这些做些饰品来卖以补贴家用。
阿椰砍完藤条见陆沉舒还站在原地不动,以为他被野鸡啄了手,背着竹篓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捧着他的手看了片刻也没发现有什么伤口,心中才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被野鸡啄了手呢,吓死我了。”
陆沉舒拿了跟尾翎扫了扫阿椰的脸颊,“因为我刚刚想到了赚钱的方法。”
“是什么?”
陆沉舒摊开手给阿椰看手中的羽毛。
阿椰取了根羽毛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面带疑惑地问道:“羽毛能做什么?鸡毛掸子吗?也确实是一个赚钱的方法。”
陆沉舒默不作声地笑了笑。
阿椰卸下竹篓用帕子裹住陆沉舒捡的山鸡蛋,铺了些干草作底,小心翼翼地将山鸡蛋放了进去。
“走吧,回家吧。”
两人并肩没走了几步便看到两只兔儿在草地中互相依偎着取暖,四周也没有母兔的踪迹。
阿椰俯身将小兔捡了起来,看模样像是刚刚满月,“行之,要不要养小兔子?”
陆沉舒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动物,情不自禁地戳了戳小兔的耳朵,“这么小,养得活吗?”
阿椰见陆沉舒喜欢,便将兔子放在了他的手中,“满月了,问题不大,回去先喂些稠一点的米粥看看。”
到家后,阿椰先是将野鸡蛋放好,想着晚上给陆沉舒蒸鸡蛋羹吃,然后又用藤条简单地编了个小窝,放了些不用的布条给兔儿做窝。
陆沉舒也没有闲着,将捡回来的野鸡毛分类规整了一番,抬头见阿椰忙完了便开口问道:“阿椰,家中有彩线吗?”
“有,你等我找找。”
阿椰从柜子中翻了些彩线给陆沉舒,只有红线、绿线和棕线,顺便将缝衣裳用的黑线和白线也一并放到了他的面前。
陆沉舒的手很巧,几根绳子,一段裁好的藤条,纤细的手指上下翻飞了几下便做出了一件极为精致的挂饰。
五彩斑斓的山鸡软羽坠在彩线的末端特别的漂亮。
阿椰看着陆沉舒递到面前的小挂件,十分好奇地问道:“这叫什么啊?”
陆沉舒回道:“捉梦网,姑娘们喜欢将它挂在床头,据说可以过滤掉噩梦,只等好事入梦。”
阿椰拿着捉梦网四下看了看,“这边确实没有见过,明天有集市,我们可以拿去卖卖看,不过这种稀罕物要编个故事来吸引人。”
“编故事的事情好说。”
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杏黄色裙子的姑娘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身上可见之处都带着青青紫紫的伤痕。
阿椰放下手中的捉梦网,面色凝重地起身迎了上去,“霜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夫君又打你了?”
霜娘哭诉道:“阿椰,我相公说要休了我,还要娶那个买来的女子。”
陆沉舒闻声将手边的东西规整了一番拿去了屋中,待阿椰扶着霜娘进屋,他已经倒好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霜娘擦干了泪水,见陆沉舒一副器宇不凡的样子,即便身上穿着颇为常见的棉衣,也盖不住骨子里的贵气,心中不免生了分惧意,她往阿椰身后躲了躲,轻声说:“阿椰,你家中有客人啊。”
阿椰笑了笑,如实道:“他是我相公。”
霜娘闻声以为是高中的李探花,便福了福身子说:“原来是李探花,让您见笑了。”
阿椰慌忙摆了摆手,随后胡诌道:“不,不是他。他姓陆,叫陆沉舒,是爹爹姻亲那边的表哥。”
霜娘面色绯红,结结巴巴地说:“陆郎君,唐突了。”
陆沉舒点了点头,“你们聊。”说完,他便撩开帘子出门,在院中继续做捉梦网。
阿椰端了茶水给霜娘,又拿了创药和跌打油给她治伤,“霜娘,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啊?”
霜娘对于此事不提还好,一提便是泪眼婆娑的模样,“是我婆母,她嫌我进门一年没有孩子,便撺掇着我相公休了我,说是新买了个女人来给他们家传宗接代。”
阿椰蹙眉,“怎么这样?你进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半年前你不是刚生了个姐儿吗?怎么会说你一年没有孩子呢?”
霜娘拿帕子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婆母说……我婆母说姐儿不算孩子。”
阿椰讶然,“那你爹娘呢?没给你讨回公道?”
霜娘回道:“我爹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阿椰,我无家可归了,只能来寻你了。”
阿椰见霜娘哭得厉害,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她伸手拍了拍霜娘的肩头,安慰道:“霜娘,别哭了。我为你讨回公道去,这些年你在娘家受得气也够了,大不了就一拍两散。”
霜娘慌忙制止了阿椰,“那可不行,如果我被休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我在云渔村还怎么抬起头来?”
阿椰抿了抿嘴唇,“非要跟个男人过不可?你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啊,你会炒茶,我们开个茶店,你炒茶,我做点心!”
霜娘止住了哭声,她惊讶地看着阿椰,“你也太大胆了吧,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阿椰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霜娘闻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我再想想吧。”
阿椰起身拉起霜娘便准备往外走,“那我们先解决眼前事,去问问你婆母,我就不信他们居然如此不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