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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雕木偶 ...

  •   阿椰为难地咬了咬嘴唇,招呼陆沉舒去厨房把刚拔过毛的鸡藏起来,她往围裙上扫了扫手上的木屑,起身笑脸迎了上去,“嫂嫂来了,进来坐。”

      齐娇娘今日穿了件桃红色的袄子,本来就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这种明艳的衣裳显得她更加得漂亮,她进门连看都不曾看一眼阿椰,直接进了北屋,期间还四处打量着这三间小屋子。

      自从阿嬷去世后,阿椰便把北屋改成了招待客人的地方,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总不能让来往的人在她的房间内进进出出的。

      阿椰待齐娇娘坐定,才给她倒了茶水,“嫂嫂今日来所谓何事啊?”

      齐娇娘睨了阿椰一眼,怪声怪气地说:“怎么?没事便不能过来吗?你也不出门看看,村里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好好的探花郎夫人不做,非要大张旗鼓地退婚,我们家里人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李家要退婚,我若是死缠着人家不放,那才叫丢脸呢。”阿椰面色尴尬地笑了笑,“再说了,你来耽误我做活呀,我还要空出手来招待你,而且我们都分家了,你过来干嘛?”

      齐娇娘闻声睨了阿椰一眼,摆了摆手,“谁稀罕你招待我啊,你忙的你吧,我今日来就是看看这房子。”

      阿椰面色一变,收敛了笑容,疑惑地问道:“嫂嫂这是何意啊,为什么要看我家的房子?”

      齐娇娘对着房子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抚了抚发鬓,神情多少有些缓和,“再过不久啊,你的二侄子便要出生了,我们想着现下住的房子实在是太小了,你看你三间屋子也住不过来,不如我们换换,我们再添你五十文。”

      阿椰咬了咬嘴唇,不解地说:“当初分家时说好,你们要小房子和钱,我们要大房子的,怎么出尔反尔了?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嘛。”

      齐娇娘拍桌而起,厉声道:“你委屈什么?不是说好补给五十文了嘛,再者你们这房子都住了多少年了,破破烂烂的,我们搬进来肯定还要花钱修缮啊。”

      阿椰面上愤愤,迎着齐娇娘说:“当年你们拿了有将近十两银子呢,再说了你们房子不住人吗?凭什么说我这房子住了几十年了?”

      齐娇娘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她将五十文拍在桌子上,“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哥哥家有困难了,你都不知道帮衬吗?大家都是亲戚,给你五十文便是看在你一个姑娘家孤苦伶仃的,待你嫁人的时候,还不是需要哥哥家来帮衬。万一嫌你退亲,一辈子嫁不出去,守着个三间房有什么用?所以啊,今儿这房子你换也得换,不换也要换!”

      阿椰反驳道:“阿嬷去世的时候,你们连一分钱都没拿,还是我跟李大娘家借的,如今你拿五十文来打发叫花子呢,谁要依仗你们家,中个秀才便了不起了?”

      齐娇娘闻声气得要伸手打阿椰,幸而此时陆沉舒赶到,才及时制止了她的行为。

      阿椰吓得抬手去挡,她小时候挨过齐娇娘不少打,分家了日子才好过了些,不用日日受她刁难,其实也没过几年好日子,这才多久父母阿嬷便相继离世了。

      陆沉舒放开齐娇娘的手,挡在了阿椰的面前,抬手施礼,“嫂嫂安好。”

      齐娇娘狐疑地看了眼陆沉舒,“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哇,你这个臭丫头居然在房里藏野男人,说出去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

      陆沉舒看了一眼阿椰,伸手抚平她翘起地头发,“嫂嫂误会了,我是阿椰的相公。”

      齐娇娘听闻偏头看了眼阿椰,疑惑地问道:“阿椰成亲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陆沉舒说:“没有大办,只是在父母的灵位前拜了天地和高堂。刚刚阿椰也说了,分了家,阿嬷的丧事你们都未曾出钱,所以我们成婚便也未通知各位。”

      齐娇娘冷哼了一声,“我管你们怎样?阿椰,你给句话,这房子你换还是不换?”

      阿椰委屈地双眸都红了,她从陆沉舒身后探出个头来,张牙舞爪地说:“我不换!凭什么要换?!你就是看我一个人好欺负,我告诉你我有相公了!”

      “臭丫头,你给我等着!”说完,齐娇娘恶狠狠地瞪了阿椰一眼便走了出去,走至一半想起自己的钱还未拿,又折回来拿走了桌上她放的五十文钱。

      李大娘在门口洗菜,见齐娇娘出来了便出声道:“哎,你家又穷了,跑来这边打秋风?”

      齐娇娘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指着阿椰家的门,面色诧异地说:“这可是我妹妹家,我怎么不能来了?而且,我什么时候来打过秋风?”

      李大娘嗤笑了一声,继续择着手中的青菜,“老太婆的丧事都不出钱,还有脸说那是你妹妹,我可去你的吧!”说完,她将洗菜的水泼到了齐娇娘的脚下。

      齐娇娘尖叫着跳了起来,她看着新裙子上溅上的泥点子,气得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李大娘骂了句泼妇便提着裙子跑走了。

      阿椰背对过陆沉舒,抬手抹了抹脸,瓮声瓮气地说:“我去卖帕子了,中午等我回来做饭。你身子还未好利索要多休息,先回屋躺着吧。”

      陆沉舒见状,轻声安慰道:“委屈到了?给我看看?”

      阿椰推开陆沉舒的手,“不给你看,都让你笑话了。”说完,她便回西屋去拿绣好的帕子,整了整晒在院子里的药材便准备出门。

      陆沉舒默不作声地看着阿椰的背影,小姑娘身上没几两肉,个子又娇小,看起来格外单薄,仿佛风一吹便没了,肩上还要背个沉甸甸的扁担或者竹篓,走起来却格外的轻快。

      陆沉舒目送阿椰离开,在晒草药的竹垫上挑了几种药材进屋,他脱了棉衣外套,将草药嚼碎后敷在了自己后背的伤口上,他的高热除了天气寒冷穿得单薄外,便是因为身上的伤口。

      寒风的再三吹拂,以及没有及时的治疗,半月前的伤口到现下依旧没有愈合的趋势,却因为鲜血和发炎黏连了衣裳,陆沉舒只是处理黏连便耗费了不少的心神。

      小渔村不大,走几步便能到丰县,只有初一十五才是集市,没有集市的时候,阿椰的帕子卖得有些慢,但总归能赶在晌午之前卖完。

      阿椰数着手里的铜板,想着到胭脂水粉店里买个抹脸的香膏给陆沉舒,海边风大,她怕怠慢了人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即便是嫡母不爱,多少也是个锦衣玉食的少爷,把脸吹伤了可就不好看了。

      阿椰想着若是陆沉舒真的适应不了这里的生活,那她便多赚些钱养着他,陆沉舒长得好看,放在家里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我回来了。”阿椰推开门跑到陆沉舒身边,献宝一般地将香膏递给他,“你猜猜这是什么?”

      阿椰看到陆沉舒手里十分精致的小木偶,捏了只小兔子来看,面色惊喜地说:“雕刻的好像啊,好可爱,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陆沉舒颔首,“我小时候很喜欢雕刻些东西,现下也算是派上用场了,好在没有手生,可以拿去卖钱吗?”

      阿椰夸赞道:“当然可以啊,你真的好厉害,手好巧啊。”

      陆沉舒取过阿椰手中的瓷瓶,看了眼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阿椰解释道:“这是香膏,海边的风你可能适应不了,卖来给你抹脸用的。”

      陆沉舒打开盖子,挖了一坨在手中抹开,随后揉在了阿椰的脸上,“你多抹一些,姑娘家要好好爱护肌肤,我一个大男人没什么的。”

      “哎,你好浪费啊。”阿椰嬉笑着偏头躲开,“抹到自己的脸上嘛,别闹了,我要去做午饭了。”

      “阿椰,这个送你。”说完,陆沉舒吹了吹手上的木屑,将手里打磨的东西递给阿椰。

      阿椰伸手接过,陆沉舒雕刻的是一根发簪,上面还特意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只是没有加松油抛光,所以没有市面上卖得那么好看。

      但是,阿椰依旧非常的开心,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花,这是她收到的第一根发簪,平日里只是用根竹筷子随意地一挽,母亲去世前倒是送了她一根银制的发簪,但是阿椰一直不舍得戴,只是将簪子放在柜子中珍藏。

      阿椰摸着簪子上的小狐狸,笑眯眯地看着陆沉舒,接着她将下巴磕在后者的肩膀上,“行之,谢谢你,我很喜欢。”

      陆沉舒说:“你喜欢便好。”

      阿椰后来才知晓,这名为插钗,是男女双方在相亲时,也叫相媳妇儿,如若男方相中便在女方的发髻上插上一支发簪。

      若是不同意便献上彩缎,此为压惊。

      阿椰吸了吸鼻子,突然闻到陆沉舒身上鲜血和药材的味道,于是面色疑惑地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家里有红花油和创药,你不会用了架子上的半干草药吧。”

      陆沉舒面色有些羞赧,接着他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多少认得一些草药。”

      阿椰忍俊不禁,她拉起陆沉舒的袖子,“走吧,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陆沉舒见阿椰在柜子里找创药,他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后才开始慢吞吞地解衣裳,随后背对着阿椰坐在了长凳上。

      阿椰也是在心里做了不短时间的建设,才拿着创药转身,不过当她看到陆沉舒后背上的刀伤和淤青时,那点羞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嫡母好狠心啊,这是要置你于死地啊。”

      阿椰拿了方干净的帕子,擦干净陆沉舒胡乱涂抹的草药,顺便将伤口处理干净,没了草药的敷遮,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流着,顺着陆沉舒的脊背蜿蜒向下。

      陆沉舒攥拳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极力地忍着疼痛,听到阿椰关于他嫡母的言论,顿时又觉得有一丝的好笑。不过,陆沉舒也没打算解释,任凭阿椰胡乱猜测也挺有意思的,有些事情她知道的越少对她越好。

      阿椰处理了片刻,想起上次替人绣画还留了些绢丝,便想着替陆沉舒缝合一下伤口,于是她跑出去挖了之前她阿爹埋的米酒,倒了一碗端给陆沉舒。

      “你的伤口有些深,家里还剩些绢丝,我帮你缝一下,这酒你喝一口。”

      陆沉舒点了点头,他抹了一把有些糊眼睛的冷汗,端起酒碗喝了一半。

      阿椰用帕子沾了酒水按在了陆沉舒的伤口上,随后用消过毒的针穿好绢丝迅速缝合陆沉舒肩上的刀伤,一条刀伤贯穿右边整个肩胛骨,深得可见其中的白骨。

      怪不得昨晚一直左侧身睡,阿椰迅速将创药撒在伤口上,用干净的绷带给陆沉舒包扎好。

      陆沉舒已经疼得有些眩晕了,任凭阿椰给他穿好衣裳,系好带子。

      “行之,行之,感觉如何?”阿椰神情担忧地陆沉舒擦了擦汗,随后倒了杯热水给他,“先休息会吧,我去做饭。”

      陆沉舒轻声说:“阿椰,谢谢你。”

      阿椰脸色一绯,笑着别了别头发,“谢什么呀。”

      阿椰撩开帘子出门,先去鸡窝摸出今日母鸡下的蛋,多少还带了些余温,她留了两个,数了数剩下的鸡蛋,差不多有十个左右,用竹筐装了装便去了隔壁李大娘家。

      “李大娘,我想跟你换些白面。”

      李大娘正在院子里喂鸡,闻声走了过来,看了看阿椰竹筐里的鸡蛋,诧异地问道:“怎么,上次我们可是一起去换的白面,这么快就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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