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谢家小年

2、第二章 河神娶亲

　　“哎呀真是作孽啊，我方才啊，就是在这河边给我家女郎洗衣服，就看到那河水里飘着那个东西！”
　　谢言和程双赶到时，护城河边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其中一个抱着木盆脚下放着一堆脏衣服的中年男人正在激动的对围观群众描述着。
　　不远处的河面上也的确飘着一抹鲜红，看轮廓倒像是个人。
　　程双不会游泳，正站在岸边干着急的时候，身边传来了扑通一声，谢言一个猛子扎进河水里，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谢言！你……”
　　程双本来还很担心，但看到谢言在水里像鱼一样灵活，也就把担心的话咽了回去。
　　也就是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阵马蹄音，几个身着玄色官服额头上绑着黑色祥云束带的人骑着马过来，这身装扮，便是刑镜司无疑了。
　　围观的人即刻做鸟兽散开，只有程双，站在岸边挪不动步子，她身上红色披风红的扎眼，让刑镜司的人无法忽视。
　　“程女郎好兴致，这是又围观我们刑镜司办案？”
　　刑镜司为首的是个面容白净的男人，在程双面前勒马停下，他虽然口头客气，但见了程双并没有下马的意思，居高临下的坐在马上，似是在用不善的眼神驱赶程双离开。
　　“我在等朋友，叶大人自便。”
　　两人互相不爽对方的时候，谢言已经拖着尸体奋力的游回岸边，程双还没来得及靠近，岸边已经被刑镜司的人围住。
　　“大人，我这尸体不能是白捞的吧，您看？”
　　谢言泡在水里讨赏的样子过于丢人，方才还和她自称朋友的程双恨不得现在就找条地缝钻进去。
　　那姓叶的发出一声轻笑，似是被谢言的讨赏愉悦到，从袖口扔了些碎银子出去，临别前又看了看程双，“你这朋友可比你有意思。”
　　“你……”程双本想反驳两句，无奈刑镜司的人已经驱马带着尸体离开了，她只能没好气的走到谢言身边，开口便骂，“谢言你还要不要廉耻了？”
　　谢言忙着捡银子，毫不在意，“我哪没廉耻了？”
　　“你竟然问一个男人要赏钱？”
　　听她那语气，好像谢言刚刚不是在问男人要赏钱，而是趴在地上吃屎一样。
　　“只要能赚钱，你管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呢？”程双还想再骂，谢言却忽然将一块红布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这什么？”
　　“从尸体上扯下来的。”
　　程双连忙伸手接过，未曾看出什么所以然。
　　谢言这才开始八卦，“所以你还没见到过那些尸体？”
　　提起这个程双就怨气满满，“姓叶的严防死守，我哪有机会？”
　　“方才那马上的小白脸是什么人？瞧着你们不对付？”
　　“他就是叶长安，刑镜司掌镜的弟子，这案子如今就是他在办。”
　　“你讨厌他？”
　　程双发出一声极为不屑的冷哼，“一个男人，抛头露面，鬼知道他是怎么进的刑镜司。”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这不就是妥妥的性别歧视吗？
　　谢言：“这么针对人家，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你到底是来听八卦的还是来帮我查案的？”
　　谢言从程双的手里抽出那条红布，不以为然道：“这案子当然要查，八卦自然也要听听的。”
　　程双还想骂她不靠谱，然一转眼的功夫浑身湿漉漉的谢言已经甩开她大步离开，她只能跟在其身后嚷嚷，“你又要去哪啊？”
　　谢言扬了扬手里的红色，“找线索啊。”
　　奉城是个寸土寸金的人间富贵地，可再繁华的地方也有贫民窟，看着周围布满苔藓的青瓦墙，来往的人不是贩夫走卒就是酒鬼无赖，程双不客气的扯住谢言的衣领。
　　“你跑自己家找哪门子的线索？”
　　没错，再往前步那个木门都残破不堪的院子，就是谢言的家了。
　　谢言还未来得及解释，隔着漏风的石墙就听到自己院子里瞎了眼的陈伯忽悠别人的声音。
　　“你这儿子命不好呦，偏偏生在十月份，再不嫁人就要被河神抓去做新郎了。”
　　接着是一个中年男人半信半疑的声音，“真的假的？这一时半会，我哪去给我家儿子找女郎？”
　　“害，这不现成的嘛，我家谢言还未娶夫，就勉为其难的救你家儿子一命……”
　　“阿这……”
　　谢言没想到，这么扯淡的事情，对方竟然还真信了。
　　程双这人素来有些正义感过剩的毛病，当即便走进院子道：“河神娶亲本就是无稽之谈，陈伯你为了给你家谢言娶夫君也太不择手段了吧。”
　　陈伯气的拿拐杖砸地，“程家丫头！怎么哪都有你！”
　　可恨啊，明明对方都快上钩了，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前来算卦的中年男人看了看程双，又看了看陈伯，显然是不知道该信哪个了。
　　程双继续拆台，“你没听说过陈伯的大名吗？响当当的十卦九不准，他就是想给他家谢言骗个夫君回来，你还考虑这门亲事吗？”
　　那前来算卦的中年男人目光忍不住偏了偏，看到了门外浑身湿漉漉还冲自己露出一个傻笑的谢言，如噩梦惊醒一般回过神，忙说不了不了，接着落荒而逃。
　　陈伯指着程双，痛心疾首“河神怎么不把你这个祸害抓了去啊！”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瞪着空洞的双眼质问“我家谢丫头呢？”
　　程双把谢言往前一推，“给您老毫发无伤的赎回来了。”
　　谢言和程双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了，对于程双和陈伯的相处风格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从自己湿哒哒的衣服里掏了掏，拿出几块碎银子交到陈伯手里，“老头你也是，刚刚那赵大叔家的儿子，胖的都能压倒炕了，您下次能不能捡个好看的忽悠。”
　　程双在一旁扶额摇头，谢家这一老一小，一个坑蒙拐骗，一个没脸没皮，堪称绝配。
　　陈伯得了银子，眼睛虽看不见，手却麻利的掂量了一下分量，嘴上还不忘道：“两个黄毛丫头懂什么，我告诉你们，那赵家小子的八字我测过，和最近死的男娃娃一样，都是木生亥月，只怕很快就被河神惦记上咯。”
　　程双不理解，“木生亥月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