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之犬》空房子著

4、4.

　　晁一晨蹲在门边，抽烟。
　　他听过一种说法，抽烟始于伤痛，抑或是有伤痛的男人才抽烟。那么抽烟的男人就应该是涅槃的凤凰，在阵痛，撕裂，呐喊中重生。
　　选择了抽烟，也就选择了这种毁灭的凄美。
　　林绅教会了他抽烟，却没教他该如何戒。
　　他看着手指间的烟蒂熄灭，灰落在手掌上。是失望，落在心上。命运让他遇见林绅，不再孤单一人。喜欢上了，却发现不合适，要他丢弃。
　　犹如一张旧沙发。
　　林绅走过来，抓了抓他的头发。
　　“别碰我，”晁一晨剜他一眼，受不了那样被抓头发。
　　林绅倒是享受，他越不情愿，他就越来劲。
　　真是有病。
　　“给我也来一支，”林绅总这么说，看不得他一个人抽。
　　这，或许是他唯一的优点。
　　晁一晨也不拒绝，大方地递给他。
　　也就这种时候，他需要一个伴儿。
　　林绅的手指修长，夹着烟特别好看。
　　晁一晨看着他吐出的烟雾，听着他嘴里说：“我最近收留了一个人，他和你有几分像。”
　　呵，他还留恋什么？
　　“你搞不定他，所以来我这发泄？”真是一针见血。
　　林绅像被说中心事似的，急了：“不是你说的我们不合适，我要再不找个，折腾的可是你。”
　　说的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
　　“说来听听看，是哪几分像，”晁一晨又点燃一根烟。
　　“十分安静，不太爱说话，”林绅就喜欢乖点的，“让人捉摸不透，他脑子里装了些什么。”原来还是个具有挑战性的。
　　晁一晨吸了几口烟，若有所思。
　　“晨，你要不要见见他？说不定你俩比我还处得来。”
　　这倒也不是不行，他突然想会会这个吸引林绅眼球的人，看看他有多能耐。
　　“约个时间，”晁一晨爽快答应。
　　“哥这就给你安排。”
　　谁是谁哥？
　　啧。
　　*
　　不久后的一天，咖啡馆。
　　终于见着这个和他有几分像的人。
　　两人好像提前说好似的，沉默不语。
　　身为年长的一方，还是晁一晨先开口：“你们做到哪一步了？”
　　对方一听，吓得把咖啡都打翻了。
　　“对，对不起……”他连忙道歉。
　　这种正式场合本就搞得晁一晨不自在，对方还是个没胆的。干毛巾一条，拧都拧不出几滴水。
　　麻烦。
　　出于礼貌，他只好抽出几张纸巾，吸走桌上的水。抬眼的时候，看到男孩也凑了过来。
　　长得倒是标致，大眼睛，小鼻子，活脱脱一个洋娃娃。
　　看上去比他还别扭，一脸不安的模样，一字一顿道：“我，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字，是一个一个吐出来的。听着费劲。
　　这性子，和那天酒吧里那个小孩完全相反。
　　“多大了？”
　　“大一。”
　　又是大一。
　　“搞艺术的？”
　　“唔。”
　　林绅最吃这种艺术生，因为他自己没本事搞艺术，就爱看别人搞。
　　不知因为长相，气质还是别的，晁一晨放下几分戒备。这要换作是林绅，早就把人给玩死。
　　“我长得很可怕？”靠，他到底问了个啥。
　　“不，不是的，叔叔。”男孩怯怯地解释道。
　　“叫什么叔叔？”
　　“哥，哥哥。”
　　还算识趣，是个聪明的。
　　“林绅怎么和你说的？”
　　“他说，男朋友想见我……”
　　“男朋友？”看来真得划清界限了，“我俩早就分了。”
　　男孩点点头，视线始终躲避着他。
　　“你们现在住在一块？”
　　男孩点头。
　　“他有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男孩摇摇头。
　　“他要是有，你和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男孩难得挤出一丝笑容。
　　一股油然而生的保护欲是怎么回事？晁一晨突然明白，为何眼前这个人讨林绅的欢心。给他整个假发，口红啥的，说他是个女人都不为过。
　　他晁一晨就做不到，这一点是证实了。
　　林绅倒是懂得怜香惜玉，而晁一晨压根就不是那块玉。
　　他也不是什么猎物，乖乖呆着，被捕获。他本身就是个狩猎的。
　　肉食动物。
　　二人聊得正起劲，不料这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凌希！”
　　男孩听到自己的名字，激动地探起头。
　　这把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晁一晨好像在哪里听过。
　　身后那人走到跟前，正要打招呼，一看凌希对面坐着的是晁一晨，那叫一个吃惊，转身就往门外跑。
　　晁一晨一眼认出这个人，匆忙追了出去。
　　你丫还想往哪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