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摸鱼也能修成正道》程澈winky

4、四 游船

　　“一百五十文上船吃夜宵，去河心听萧大家弄琵琶嘞！”
　　河边停过来一只大船，刚一停几个人上岸揽客人，这船比起精致画船和贵族私有的气派大船显得很朴质，没什么亮眼的装饰，现在天已黑下来，看不清具体样子。
　　这些人拉人很快，听招呼声凑过来的问了几句都上了船。

　　陆青云没坐过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这船人气颇高拉着黄钟也付钱登上去。
　　一个小二过来领着他俩，道：“两位客官跟我这边来。”
　　他们进船舱时人还不多，挑了个靠船头的角落位置，小二引他俩落了座去给他们上菜。

　　陆青云上船左瞧右瞧，发现船舱里吃宵夜等候开船的每个人都得念叨一句萧大家。
　　她知道琵琶是种乐器，从西边佛国传播来，但具体什么样子道观里没书记载，听来如何她也不知道，偷瓜摸枣的事情她了解的深，这类阳春白雪人间推崇的东西师叔不教她，她也没感过兴趣，是以对萧大家并不感兴趣。

　　黄钟上山前对这些事有些了解，品着茶跟她就琵琶聊起来。

　　“萧大家是靖国的大家，她组乐队从靖出发在赵都和蜀都演奏过，听说去了西域进修，刚从西域回来，要在北地十三城都走一遍回靖国。”
　　一个圆脸蓄须有几分肥胖的中年男子跟几个朋友在陆青云旁边坐下，正侃侃而谈。

　　“今天是榆阳城有名的商户和家族来晏饮，城主府不让平日没怎么出河的船今晚来河上，我打听来这条今晚能去河中心提前预定，请曹爷和傅爷来一饱耳福。”他笑得殷切，眼睛被脸上肥肉遮住，一口牙还算白。

　　“嗨，两位爷走南闯北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在下愚钝了，给二位爷倒茶。”他一双眼睛转一圈，发现二人只看船外，站起来拿茶壶倒茶水。

　　那曹爷和傅爷并不热切，曹爷“嗯”了一声，接了他两杯茶，放到傅爷面前。
　　青云从他三人走近就注意到胖商人身后的曹爷、傅爷步伐沉稳脚步有力似乎有修为在身上。姓傅那个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曹爷应付那商人，看上去有内情。

　　“富泰行的船虽然普通，但夜点心出名的不错，曹爷傅爷待会儿不妨多尝尝。”话落，他扭过头嘱咐小二赶紧上菜。

　　傅爷像是察觉到青云的视线，突然转头看她，青云心里诧异，和那傅爷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对上，她轻轻一笑，低头喝茶，待抬头傅爷眼神已经从她身上收回。

　　一小二端着盘子从船舱里出来，走到两张桌子中间，将两道菜放到青云这张桌上，恰好隔开青云和傅爷，喊到：“芦花烧鸡、酱汁卤青鱼来了。”

　　黄钟正品茶，闻言噗嗤一下笑出来，陆青云不明所以看他。黄钟拿帕子擦擦嘴，笑问那小二：“小兄弟，你再说一下道鱼叫什么名儿。”
　　小二年纪颇小，做事还算机灵，在富云行船上打杂，答道：“客官，菜名酱汁卤青鱼哩。”

　　青云这下听出了玄机，一脸无奈，“黄兄，我名字寓意好着呢。”
　　黄钟乐不可支的样子，道：“小弟明白，只是卤青鱼听着怪有意思。”

　　小二偷偷打量黄钟，见他大概二十出头，身量修长，容貌端正俊美，却对着个少年道士称弟，奇怪的多打量他们几眼才退下去。

　　陆青云黑着脸任他笑，小二又端上来好几道菜和一壶酒，她拿筷子埋头吃饭。
　　黄钟见青云不理他，也开始吃东西。

　　他两人发现这菜味道极好，算是下山后最美味的一顿，没多久就风卷残云吃光了。

　　青云抽空偷瞧隔座的傅爷，见他们也在就餐，富商一边吃一边喋喋不休的讲，原来这富商是想运货到赤阳找这两人帮忙押镖。

　　富商叫陈琦，来榆阳做生意十来年了，他做多城的生意，常在北地城池官路来往，但北方各城分地自治，官路走着风险也不小。

　　上月他就在榆阳镖局联系便宜又本事大的走镖，这几天刚好遇上曹爷和傅爷押镖从鹅城过来，经商多年的他一眼看出这两人很有本事，想趁他俩刚到榆阳招揽进他商队，精心安排了今晚行程。这酒菜下肚，又看了画船歌舞，事还不好谈吗，陈琦看着对坐的两人，觉得走镖多半妥当了。

　　没多久船上座位都有人落座，伙计们把锚收了，岸上也有人推，很快顺风启了程。
　　周围人都聊得热闹，小二已给陆青云二人收了残羹，换上酪浆茶点。

　　他二人第一次乘船，青云早年在道观练武对掌握平衡并不是难事，黄钟一开船就嚷头晕，半趴在桌上说不出话。
　　青云瞧着他实在不舒服，身上没有什么异状，抓了个路过的小二帮忙。

　　那小二正忙的晕头转向，一晃眼被股巨力胁迫推走，回神欲骂，青云的急问打断他，“你看看我兄弟怎么了，莫不是你们这里东西不干净他吃了闹肚子？”

　　小二吓一跳，只看了趴着的人就道：“没有的事，我们富云行菜品干净着呢，这位客官多半是晕船了。”
　　他说了就想丢了麻烦快走，青云拉住他衣袖，问道：“什么叫晕船了？他现在该怎么办？”

　　小二见挣扎不开，周围有人开始往打量，不想把小事闹大，忍了脾气往船舱那边指道：“那边柜台有晕船药，客人您可以自行去拿。”
　　青云松手，小二匆匆溜走。

　　她进船舱把里边逛了个遍，被发现她乱闯进水手工作区域的船工领路才找着柜台领了药。
　　青云向船工和柜台值守道了谢，回到黄钟身旁，才发现柜台原来离得很近，只是她进船舱匆忙恰好没看见。

　　她扶着黄钟吃了治晕船的药汤，叹息道，“早知还有晕船这回事，就该试了再来。”
　　黄钟难受得涕泪横流，吃了药似乎好了些，一边用帕子擦脸一遍呜呜小声的道歉：“是小弟坏了青云兄游玩的兴致。”

　　陆青云看他可怜又好笑，将位置挪近正想试着画几道符咒看能不能缓解些不适。旁边那个富商突然“咚”的一头栽在桌上，一只手还捏着酒杯，面色桃红，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曹爷和傅爷二人却不扶他，双眼清亮似乎没喝多少酒。曹爷脸稍红些，傅爷神志清醒眼神似剑锋利得周围人不敢多看。

　　曹爷叫来侍从照看醉酒的富商，道：“萧大家已经登场，我们去船头近处赏玩，劳你看着他。”
　　说些丢了几块碎银子在桌上，侍从见了银子连连应是，将银子收到袖中藏好。

　　青云记得她走之前没叫隔桌叫酒，桌上现在摆着两三个不大的酒瓶，隐隐觉得那傅爷修为不在她之下行迹可疑。她用酒水画个简单的防护阵，将黄钟身上的蕴灵符取出来催动阵法，虽然起不到什么保护作用，但阵法被破她有感应会及时回来。
　　曹爷和傅爷已经背对她进了船舱，她收敛气息偷偷跟了上去。

　　被陈琦称傅爷的人真是镖客，他只是借此藏匿身份要在今晚行刺杀之事，曹爷是安排给他的助手，为这次行动他们隐藏半年之久。从寻找合适的身份杀人取而代之，到近期多次行镖看似正常的混进榆阳，每一步都是他们精心设计的。

　　刚上船他就发现船上有个掩藏身份的狐妖和修为平平的道士，曹爷负责应付陈琦，他负责观察环境，他一直注意着这两个变数。

　　开船后那化形的狐狸竟晕了船，留下个练气期的道士，趁那道士取药的时候他探查发现那狐狸是真神智不清明，才放心将陈琦放倒行动。

　　就算是探子，到这一步也阻止不了计划了，他取出一只哨子，当到唇边用力一吹，奏乐声猛的断住，欢快歌唱的鸟儿瞬间被捕食者咬住咽喉，面前那大船上响起凄厉的哀嚎，人群乱了。